“沒事兒，就是看看你睡了沒。”賀臨舟嘿嘿樂了兩聲。

“……滾。”

賀臨舟笑著道：“晚安。”

消停了沒兩分鐘，耳邊又一次響起：“聞尋川？”

聞尋川有些惱火地深吸了一口氣，著火氣問：“又干嘛？”

“我就是……”

賀臨舟話還沒說完，聞尋川冷聲打斷道：“再我一次你就死了。”

賀臨舟笑了，說：“哎哎哎，我開玩笑的，這次真有事。”

聞尋川閉著眼睛，沒好氣兒地吐出一句：“說。”

“咱倆搞個對象唄？”賀臨舟說。

聞尋川想也不想道：“不搞。”

賀臨舟沒料到他會拒絕的這麼爽快，撐起腦袋，借著沒拉嚴的窗簾隙進來的一抹月看著眼前的后腦勺，疑地問：“你不是喜歡我嗎？為什麼不搞？”

聞尋川困得不行，實在懶得好奇他這個腦回路清奇的神經病從哪里得出的“你喜歡我”這個結論，隨口敷衍道：“你窮。”

賀臨舟啞口無言，半天才從嗓子里蹦出一句：“……。”

“你這個人目怎麼這麼狹隘。”他臉上有些不悅，“我是獨生子。”

聞尋川極不走心地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嗯。”

“我爹應該也沒什麼私生子之類的，”賀臨舟思索了一下，接著道，“有的話也不怕，只要有我媽在，賀家一個子兒別人都別想拿到。”

聞尋川又哼了一聲：“嗯。”

賀臨舟咂了咂舌，聲音里帶著一點小驕傲，“我家的產業遲早都是我的，你跟我好還怕以后沒有錢嗎？”

聞尋川還是：“嗯。”

賀臨舟撐著腦袋，從背后輕輕了他的脊梁，說：“所以搞個對象唄？”

“不搞。”聞尋川還是不假思索道。

賀臨舟又了一下，問：“為啥？”

聞尋川皺著眉頭拍開他的手，不耐道：“因為你現在窮。”

賀臨舟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低聲罵道：“……媽的，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你這麼嫌貧富呢？”

“你瞎。”沒等他接話，聞尋川就接著堵上他的話頭，“我最后在和你說一遍，從現在開始給我閉，再說話就滾出去。”

“……”賀臨舟躺平了子，目著黑漆漆的天花板，停了一會兒又支起了子看著聞尋川的后腦勺，豁出去道，“那你讓我干一回。”

話音剛落，聞尋川抬手一把拍開床頭的頂燈開關坐了起來：“我剛說過了吧？”

倏然亮起的燈刺得賀臨舟眼前一晃，他下意識瞇起了眼睛，抬手擋在眼前道：“什麼……”

話還沒說完，面鐵青的聞尋川抬起在賀臨舟腰上用力蹬了一腳。

賀臨舟猝不及防抱著被子跌在地上，抬頭瞪著床上的人：“你他媽有病啊？”

接著一個枕頭照著他的腦袋飛了過來，伴隨著一聲忍無可忍的低吼：“滾出去！”

一分鐘后，賀臨舟抱著春梅蜷在又窄又的榻榻米上，忍不住罵道：“，這個狗脾氣，搞個屁對象。”

33 30.沒錢寸步難行（上）

一抹和煦的晨穿了薄霧，逐漸喚醒了沉睡整宿的街道。

賀臨舟牽著春梅從小區里出來，沿著街道慢慢悠悠地往小區后面的街心花園溜達。

大概是昨天沒帶春梅出門的緣故，今天一大早，窗外天還沒完全亮起來，春梅就發瘋似地開始對著大門狂吠，渾上下每一個孔都在向他發出‘睡你麻痹帶姑出去嗨’的信號。

賀臨舟本來還蒙著腦袋企圖再在床上掙扎一下，奈何被它吵得實在睡不著了，無奈只好艱難地從床上爬了起來，草草沖了個澡便帶它出門撒歡了。

賀臨舟抻了抻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順道抬手在還沒干的頭發上拉了兩把。聞尋川昨晚把臥室的房門反鎖了，他早晨出門前敲了敲門，里面沒人應，他便只好繼續穿著那件昨晚從聞尋川床上拿的白純棉家居服出了門。

從小區出來沿著道走到街角，正路過一家早餐攤，賀臨舟手里的牽引繩突然有點拉不。他扭頭一看，春梅微屈著兩條后半蹲在小籠包攤位前一臉凝重地看著他。

賀臨舟心道不妙。

果然，一難聞的臭味下一秒便以它為中心向四周彌漫開來。

“啊！你怎麼能在這兒拉屎！”賀臨舟有些崩潰，他一邊從自己兜里出幾張報紙又急又氣又無奈地站在一旁等著春梅拉完，一邊又得強行忽略掉著旁邊早餐攤上投過來的幾道不算和善的目。

時而天，時而地，時而轉頭向路邊的綠化帶。

這是賀臨舟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三十秒這麼難熬。

春梅后剛一站直，他便一手住鼻子一手墊著報紙迅速走上前去起那條溫熱綿、散發著濃郁惡臭的排泄，接著拉起牽引繩扯著春梅從那力道幾乎穿他后背的視線里落荒而逃……

往前走了大概快五十米才好不容易在路邊找到一個垃圾桶。賀臨舟忙把手里的報紙扔掉，嫌惡地甩了甩手，斜覷著腳邊不爭氣的春梅，罵道：“祖宗，您就不能稍微忍一會兒嗎？非得在別人吃飯的時候拉？”

春梅從出了門就興地直搖尾，這會兒也本聽不進他的話，抬頭咧著沖他傻呵呵地道：“汪！”

“你還汪，你還好意思汪！”賀臨舟把手里沒用過的報紙卷細桶輕輕敲打著它的腦袋，里碎碎念道，“丟不丟人，丟不丟人，你不嫌丟人我還嫌呢……”

正教育著這個沒心沒肺的狗崽子，后突然響起一聲：“小舟。”

賀臨舟轉過頭，見路邊停著一輛黑的寶馬M760LI，他臉上陡然綻起一個笑容，樂了兩聲，走到后排彎腰看著車里的人，眉眼帶笑仰臉賣乖道：“嘿嘿，我就知道我媽不能不管我。”

賀母瞥了他一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沒好氣兒道：“你還記得你媽啊？”

“這話說的，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娘啊。”

賀母嗔了他一眼，說：“找到地方住了也不知道打個電話，你知道我費了多大功夫才找到這兒的嗎？”

“不是怕我爸那個老古董還在氣頭上嗎？到時候再遷怒你，你倆再一吵架，以后萬一有什麼小三小四抱著孩子來認祖歸宗我爹該不向著你了。”

“嘖，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開玩笑開玩笑。”賀臨舟嘿嘿笑了笑，趴在車窗上朝車里的人出了手，黏糊糊地道，“媽……”

賀母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掌，明知故問道：“干嘛啊？”

“啊！”賀臨舟夸張地嚎了一嗓子，回手，著手背道，“你們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打我手啊……”

賀母敏地捕捉到了他話里的重點，“呦”了一聲，看著他道：“你這暴脾氣還得住別人打？誰啊這麼有面兒？”

賀臨舟抬頭看了一眼，停止了手，若無其事道：“哦，沒誰。”

賀母瞥著他，手扯了扯他上的家居服，話里有話道：“二院那個小醫生啊？”

賀臨舟本想怒氣沖沖地質問一句“你調查我？”結果臺詞才剛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先把自己逗樂了，“我們家最近這個畫風怎麼回事？你說你們倆賺這麼多錢多出去紙醉金迷一下不行嗎？沒事兒別老宅在家看狗八點檔了。”

賀母抬手在他腦門上拍了一掌，瞪著這個里沒一句正經話的人。賀臨舟忙向后仰了仰后背，努著添油加醋地連解釋帶賣慘：“我這不是沒錢嘛，暫住在他家，白天給人當保姆，洗做飯端茶倒水，晚上跟狗搶沙發，有時候還搶不過……”

他費勁口舌給自己編造出一段聞者流淚的凄慘經歷后，再次朝車里的賀母出了手，可憐道：“……所以，給點錢吧。”

賀母冷眼聽他瞎掰扯，對自己兒子的狗脾氣再了解不過了，還端茶倒水洗做飯，他不把別人家拆了都不錯了。

“既然這麼可憐，現在跟我回家。”

賀臨舟眼睛一亮，問：“我爸松口了？”

“沒有。”提起這個賀母輕聲嘆了口氣，勸道，“你先回去跟你爸……”

“讓我認錯是不可能的！”賀臨舟不假思索道。

“……”賀母瞪了他一眼，“你的頭到底有多金貴啊，低一下都不行？緩兵之計懂不懂？”

賀臨舟卻梗著脖子執拗道：“反正我這次就要跟我爸抗爭到底，以絕后患。”

“……驢脾氣！”賀母被這一對兒鉆牛角尖的父子倆氣得不知道說什麼，低頭憤憤地從包里掏出一部手機和一個錢包塞到他手里，怒道，“行，那你就永遠別回家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在外面混出個什麼樣子！老張開車。”

賀臨舟接過錢包喜滋滋地朝揚塵而去的車屁擺了擺手，喊了聲：“慢走哈！”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里，先滿心歡喜地打開自己的錢包看了一眼，接著臉一僵，沒忍住低罵了一聲：“草！”

他本以為他親媽能往他錢包里塞點錢，結果錢包他丟在家里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里面塞了他的份證和幾張報廢的銀行卡，現金只有小幾張紅鈔和幾十塊零錢－－還不夠出去開兩晚房的。

賀臨舟氣憤地從兜里掏出手機準備給他媽打回去再聲淚俱下地控訴一下自己因為沒錢而寸步難行的生活，結果剛把手機解鎖就電量過低自關機了。

他惱火地對著黑屏的手機吼了一聲：“啊！為什麼連電都不給我充一下啊！”

34 30.沒錢寸步難行（下）

聞尋川趿著拖鞋從臥室出來的時候下意識抬眸朝飄窗前的榻榻米上掃了一眼，沒看到賀臨舟。

他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難道賀臨舟告白被拒惱怒憤然出走了？想法冒出來不過一秒他便迅速在心里否決了，畢竟這里面哪個詞兒都跟賀臨舟的臉皮沾不上邊。

家里難得的安靜，春梅也沒在，聞尋川著懶腰往浴室走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墻壁上的掛鐘，還不到八點。

賀臨舟今天這麼早就出門遛狗了？

他洗完澡站在鏡子前頭發的聽到幾聲門響，他頂著巾從浴室出來，看到賀臨舟正牽著狗進門。

“今天這麼早？”

賀臨舟蹲在玄關的毯子上幫春梅腳，隨口道：“昨天不是沒帶它出門嗎？”

不提昨天還好，一提起來賀臨舟立刻又窩了一肚子火，起了手，掂起剛剛隨手掛在架上的一次餐盒從聞尋川邊走過去，錯的時候有意無意地撞了一下聞尋川的肩膀。

聞尋川抬手了被他撞得生疼的肩膀，蹙眉道：“大清早什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