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球在舌尖上滾過，從口腔部撐起一側的臉頰時牽起一些細微的刺痛，他抬手輕輕了臉頰，猜想可能是腫了。放下手時無意間一抬眸，突然瞥到面前不遠亮起了一點橘火，位置看著像是自己家門口。

有人在那里。

聞尋川的步子微微頓住，下意識握了手里黑屏的手機。

“怎麼才回來？”站在那里的人開口問道，低沉微啞的嗓音聽上去像是有些累，也不知道在這里等了多久。

聞尋川的僵了一下，下意識抬手理了理自己凌的頭發：“……出了點意外。”

那人手機屏幕上投出的瀅瀅微在黑暗之中映出一張棱角分明的深邃廓，接著那人手機上的手電筒亮了起來，一束極細的白線幫聞尋川照亮面前的路。

聞尋川腳下的步子恢復了不不慢地速度，聲音聽上去平靜自然：“你怎麼過來了？”

賀臨舟看著快要走到自己面前的人影，按了屏幕側鍵熄滅了手電筒的，他指間夾著快要燃盡的煙頭，抬手，將白的過濾煙送到邊狠狠吸了一口，吐出一縷白霧的同時，手一把將聞尋川拉到跟前。

“我來還煙。”賀臨舟的嗓音有些沙啞，他低下頭，干燥的在聞尋川的瓣上輕輕蹭了蹭，聲音放得很低，“順便送關懷。”

一條手臂結實有力地攬上聞尋川的腰，帶著煙草味的舌尖鉆進他的齒，悉的味道通過這種特別的方式傳遞過來，微微苦的煙味混著清涼的薄荷氣息占據了他的。

濃不可見的黑有獨特的技，是將所所所聽所聞的一切放大到如同高頻起伏的電波迅速地、不加篩選地、一腦地傳進大腦。

比如兩道不算平穩的呼吸，比如腰間愈發收的手臂，比如合的滾燙膛……再比如勾走自己口中噙著那顆快要化掉的糖球的舌尖。

那只手從他的后腰爬上脊背，輕輕地著他的后背，聲音在耳邊，竟也溫得有些不像他：“別怕啊，沒事了。”

聞尋川出手回抱住面前的人，閉上眼睛，前額抵在他的肩頭，只覺得耳朵里充斥著自己擂鼓一般的心跳，幾乎整個腔都跟著震起來。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鼻間縈繞著淡淡的煙草味與清新甘甜的薄荷味。

–

可能真的，不止一秒。

46 41.大概吧

房間里的燈亮起來時賀臨舟才注意到聞尋川狼狽的模樣，他手過去用拇指指腹輕輕了一下聞尋川已經結了痂的角，聞尋川吃痛，偏了偏頭躲開他的手。

賀臨舟收回手，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唯獨泛起紅腫的一側顴骨，他張了張，從的嚨里艱難地出一句：“怎麼搞得？”

聞尋川側避開他的目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把門口的煙頭撿起來。”

賀臨舟看著聞尋川微弓的背影，搭在側的拳頭攥了些，等聞尋川反手關上了浴室的門他才轉到門口撿起剛剛隨手丟在地上的煙頭。

聞尋川在洗手間待的時間有些久，賀臨舟猶豫著走過去敲了敲門：“你沒事吧？”

門里傳出的聲音裹在水流里，聽起來有些悶：“門沒鎖。”

磨砂玻璃門上約出里面一個貌似赤的，賀臨舟握在門把手上的作頓了頓，按下門把前低聲說道：“我進來了。”

聞尋川確實赤著上站在鏡前，面前的水龍頭開著，手里拿著一條打的白巾對著鏡子拭著，見賀臨舟進來了，他把手里的巾遞過去，側過對他道：“幫我一下后背吧，我夠不到。”

賀臨舟的目卻停在他轉暴出的完整背上，聞尋川的皮很白，后背潔平，然而凸起的肩胛骨上卻斜斜印著一塊與這片白皙細膩的格格不的淤青，他的目順著脊梁下移，后腰上也帶著泛紅的痕跡。

直到聞尋川用手里拿著的巾往他上甩了兩把，他才回過神來，一句“這他媽……”罵了一半，后半句臟話卡在嗓子里沒說出口。他遲遲抬手從那只纖細修長的手上接過巾，低聲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拭著聞尋川后青紫一片的肩胛骨，抬起眸子從洗漱臺的鏡子里看著面前的人，輕聲問他：“疼嗎？”

聞尋川搖了搖頭，擰作一團的眉心和在水池邊緣摳的手指卻被賀臨舟盡數收進眼中，賀臨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安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后只好閉上什麼都沒說，手上拭的作愈發輕起來。

幫他把后背完之后，聞尋川從他手里拿下巾洗了洗搭在巾架上，又低頭捧起涼水洗了把臉，邊說：“你今天有點不太像你。”

“嗯？”賀臨舟從鏡子里看著他前額被水打的劉海，“怎麼了？”

聞尋川抬手扯下一條干巾了臉，抬眸從面前的鏡子里對上他的眼睛，說：“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你這副德行是拿什麼把別人騙上床的。”

賀臨舟不服氣地“嘖”了一聲：“你這是幾個意思？我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聞尋川盯著他，眼睛滴溜轉了半天，憋出一句恰到好的形容，“……像條狗。”

“……？”賀臨舟不爽地手了一下他的側腰，還不忘刻意避開他腰間的傷，作也輕得沒有毫威懾力。

這覺就好像，被一只狗爪子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

想到這兒聞尋川沒忍住笑了一聲，一不小心牽了角結了痂的傷口，頓時眉頭一皺，輕了一口氣兒。

“你笑個屁。”賀臨舟上前兩步手扯下他手里的巾，微微低下頭湊過去仔細看他角的傷，蹙著眉道，“又流了。”

聞尋川看著面前放大的一張俊臉與他眼前微垂著的漆黑濃的眼睫，雙微分，吐出一句：“不過今天看上去還像人的。”

那雙微垂的眸子抬起，神不悅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一雙極深的墨瞳仁中清晰地映出了他的臉。聞尋川的目不知不覺地被那雙眼睛吸引，以至于那雙深潭一般得眼底幾乎要將他吞噬進，他的微微向前靠近……

面前的賀臨舟突然出手按住他的肩膀用力將他的扳到鏡子前，抬起他的臉強迫他看向鏡子里的自己，憤憤罵道：“我看你今天像午夜兇鈴！”

“……”聞尋川白了這個毫無趣的人一眼，抬手抹去自己角裂口不知何時滲出的珠，低頭就這水龍頭洗了把手，都沒起一把推開擋在邊的賀臨舟從洗手間走了出去。

“哎，哎！生氣了？”賀臨舟轉過頭看著他赤的后背，“明明是你先罵我的好吧，我還沒生氣呢！”

聞尋川從冰箱里拿出一桶掛面和兩個蛋，追過來的賀臨舟靠在廚房門邊看著他嫻地打開燃氣灶燒上小鍋水，稀罕道：“原來你會做飯啊？”

聞尋川又轉從冰箱里拿出一包火鍋底料，切了一塊丟進鍋里，一邊拿湯勺攪拌一邊頭也不抬道：“不會。”

賀臨舟走過來看著他把鍋底的火鍋底料攪拌開，問：“你用火鍋底料煮面？”

“嗯，反正什麼東西加了這個都不會難吃。”

逐漸升溫的湯鍋里散發出來的氣味倒是證實了聞尋川這句話，賀臨舟的肚子里發出兩聲尷尬的聲響，他裝作若無其事地了鼻子，抬手輕輕了聞尋川紅腫的肩胛骨，有些擔心地問他：“你這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快趕上調盤了，不上點藥啊？”

“一會兒再說吧。”聞尋川沒當回事兒，對他說，“把掛面遞給我。”

賀臨舟走到案板邊拿起掛面桶送到邊用牙咬開上面的蓋子，遞給聞尋川，聞尋川接過去正要開蓋，摳了半天沒摳到蓋邊，低頭才發現面桶已經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賀臨舟手里拿著的蓋子，忍了忍，沒把“不衛生”三個字說出來。

他一邊把面下進鍋里，一邊道：“蛋。”

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遞到手上蛋，扭頭一看，賀臨舟面前放著一個碗，手里拿著一個蛋，一副無從下手的模樣。

聞尋川樂了，走過來送他手里拿過蛋：“怎麼不上了？”

“這不是沒點這項技能嗎。”賀臨舟也樂了，他跟過來看著聞尋川拿著蛋在鍋沿磕了一下，單手著蛋打進鍋里，“厲害啊！”

十分鐘后，賀臨舟捧著面碗從里吐出第不知道多片蛋殼的時候算是徹底信了聞尋川那句“不會”，不過勝在面的味道不錯，賀臨舟幾口完了碗底的面，端起碗正要喝口湯的時候被對面的聞尋川過來的筷子止住了：“嘌呤太高，對不好。”

聞尋川起從冰箱里拿出兩罐冰鎮啤酒，拉開一罐推到賀臨舟面前。

賀臨舟看著他，言又止。

聞尋川拿起啤酒送到邊喝了一口，瞥了他一眼：“干嘛？”

“你這一冷一熱也沒對好到哪兒去。”話雖這麼說著，賀臨舟還是拿起面前的易拉罐喝了一大口，抿了抿道，“爽！”

聞尋川笑了笑，揚了揚下看著他：“你怎麼出來的？”

“。”賀臨舟道。

聞尋川揚眉點了點頭，抬手拿著啤酒沖他舉杯。

賀臨舟跟他了一個，喝了一口酒，才說實話：“其實是跳窗出來的。”

聞尋川詫異地抬頭看著他打了石膏的胳膊，半天，才開口道：“你瘋了吧。”

賀臨舟聳了聳肩：“大概吧。”

47 42.男朋友（上）

“你瘋了吧。”

“大概吧。”

賀臨舟的話落下之后，聞尋川抬頭看了他一眼，沉默著沒說話，手拿起面前的啤酒喝了一大口，賀臨舟也沒說話，抬手了鼻子，安靜地喝著手里的啤酒。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奇怪，卻不是以往那種尷尬，如果一定要用什麼詞來形容的話，有點……曖昧？或者什麼說不上來的酸詞兒，反正至賀臨舟覺得現在這樣的氛圍舒服的。

突然響起的固話來電聲打破了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

賀臨舟扭頭看了一眼沙發旁邊的固定電話，對聞尋川說：“電話響了。”

聞尋川明顯也已經聽到了，賀臨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得提醒這麼一句，畢竟這麼安靜的時候他再聽不見，大概就該去耳鼻科走一遭了。聞尋川倒是給面子的，點頭應了一聲“哦”，放下手里的啤酒罐起走過去接電話。

他拿起電話，還沒等把聽筒到耳邊，一段一點磕絆不打的素質十八連從手里的聽筒里傳來出來。聞尋川安靜地拿著電話等對面罵完，才語氣平靜地道了聲“歡迎下次臨”，接著平靜地掛了電話。

餐桌旁的賀臨舟手搭在椅背上，扭頭看著他，問：“這麼晚了，誰啊？”

“正義者聯盟的先鋒小衛士……”聞尋川話還沒說完，手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電話上的陌生來電，“大部隊跟其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