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個學霸我罩了

一堂課就留了一個學期的作業量，一次還好，長此以往無疑是吃不消的。

顧助教沉思了整整兩天，終於在週末傍晚打定主意，翻出自己珍藏的霜淇淋原料，直奔陸京墨的辦公室。

Z大給新引進的特聘教授配了專門的實驗室，水準足夠的實驗助手卻還在招募中。現在只有陸京墨一個人在實驗室裏工作，近幾天的天氣越來越熱，正是做霜淇淋的大好時機。

“這樣就行了嗎？”

聽說要做霜淇淋，陸京墨特意帶了一整套高溫消毒過的嶄新儀，跟在顧川柏後，在燒杯裏興致地幫忙攪著油。

“對，就行了。”

顧川柏點點頭，著旁的年輕教授，不覺出些笑意。

陸京墨的白服領得稍大了半個號碼，規規矩矩穿在上，領都理得平整，袖口掩住了小半個手掌，幾乎比較不出和白服哪個更白淨些。

這樣看起來，實在一點都沒有特聘教授的威風。

等到實驗課前，一定得給陸京墨再領一套合的白服才行。

陸京墨不知他在盤算什麼，微仰了頭著他，舉了舉手中的燒杯。

迎上他的目，顧川柏笑了笑，接過燒杯加了些香草香，握住他的手腕，幫他把隔熱手套仔細戴好：“要倒氮了，小心凍傷。”

黑眸裏立即閃出了期待的亮芒，陸京墨興致點頭，按著他的指導，往燒杯裏仔細勻速地傾倒起氮。

冰涼的白氣轉眼騰開，顧川柏俐落地攪拌著燒杯裏的原料。察覺到阻力漸漸增大，速度就愈加放緩，攪拌得儘量均勻，給冰晶留出充足的凝結時間。

氮霜淇淋的材料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無非是做法特殊些，攪拌的手法和時機就尤為重要。

覺到燒杯裏的已經差不多凝固，顧川柏停下攪拌，示意陸京墨可以停止傾倒，把燒杯放在了試驗臺上。

白的霜淇淋看上去並不起眼，香氣也不濃，一般人很容易會當它平平無奇，要吃的時候才能會出特殊來。

看著依然滿心期待跟著他轉悠的小教授，顧川柏瞳愈暖，忍不住勾起角。有意不不慢地拿過滅菌過的潔淨小燒杯，又變出把霜淇淋勺，把燒杯裏的霜淇淋一不茍地舀完整的球形。

好不容易等著他把作為裝飾的黃桃上去，陸京墨眸晶亮，迫不及待抬手去接。

燒杯不大，兩隻手握著難免相。迎上那雙眼睛裏的清亮芒，顧川柏心裏微，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勇氣，手掌回攏，就把那只手連燒杯一道穩穩包在了掌心。

陸京墨眨眨眼睛，抬頭著他，神好奇，卻找不到半點抵驚訝。

果然是好用的。

顧川柏挑起角，向他的小教授，耐心開口：“京墨，咱們的作業留得有點多，這樣下去，同學們是吃不消的……”

自己當初寫作業也寫得很痛苦，陸燈一次就已過足了癮，將心比心地沉片刻，認真點頭：“好，我下堂課不留了。”

沒想到他答應得這樣容易，顧川柏準備好長篇大論的開導都沒能派上用場，不由微怔：“就不留了嗎？”

“不留了，這次的作業可以到月末。”

陸教授極好說話，彎了眉眼點點頭，迎上他的目，角卻又飛快地翹起來：“你可以拖到明天。”

……

轉折來得措手不及，負兩份作業重任的顧川柏心複雜地鬆開手，看著小教授高高興興地拿著燒杯坐回桌邊，小口吃起了霜淇淋。

氮做出的霜淇淋和細膩，雖然香只加了一勺，卻被本的口提升了幾個層次，味道反而會顯得鮮明得多。

陸京墨顯然吃得心滿意足，清秀的眉眼都細細彎起來。

趁著他的小教授吃得高興，顧川柏忍不住抬起手，試探著落在他頭頂，輕輕了兩下。

還是第一次趁著對方沒有睡著的時候頭，顧川柏心裏多有些忐忑，陸京墨卻不僅沒有躲開，反倒主蹭了蹭他的掌心，舀起一勺霜淇淋遞了過去。

顧川柏間輕，面上卻仍帶著溫然笑意，又他的發頂：“你先吃，我一會兒再做別的口味，”

他今天還特意帶了瓶紅酒，打算試試紅酒氮霜淇淋，也不知道給陸京墨多嘗上幾口，能不能替自己減免半份作業。

當時答應得痛快，寫了幾天的作業才知道不容易。替同學們爭取到了福利，自己反而要明天作業的顧助教心複雜，一邊調配著新的霜淇淋原料，一邊思考著儘量不顯得刻意的反悔辦法。

一個小燒杯還不到手掌大，陸京墨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就又寸步不離地跟在了顧川柏的後。

發現小教授不是一般喜歡跟著自己轉來轉去，顧川柏眼底幾乎藏不住笑意。有意在實驗室裏兜了幾個圈，把手中的燒杯放在桌上，等著紅酒徹底味，趁他不注意停步回。

陸京墨的視線跟著燒杯一起挪開，腳下不及剎住，砰地撞上結實寬闊的口，被顧川柏穩穩圈住。

不同於上一次急之下的擁抱，兩個人的手都是空著的，顧川柏回臂將他環得嚴實，低頭迎上那雙清澈得引人心口酸的黑眸。

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這時天已徹底暗了，實驗室忽然靜下來，幾乎能聽得清窗外的響亮蟲鳴。

原本是想逗著小教授趁機耍賴的，可真到了這一刻，把青年溫暖的真實地抱在懷裏，顧川柏卻忽然什麼都說不出。

這似乎是他很久遠的一個夢想——久遠到他自己都已徹底記不清，究竟是什麼時候生出了這樣的祈。

想把這樣一個人抱在懷裏，什麼多餘的事都不必做，只是好好抱在懷裏，想有能許下承諾的資格，想有足以期許的未來。

隔著相，他的小教授安安靜靜任他抱著，心跳過膛，輕地拱著他的口。

顧川柏凝著他，抬手攏住懷中人的發尾，指尖穿過發，輕緩地按在腦後，呼吸不由微摒。

……

“可以減一道題。”

清朗的嗓音轉眼打破了安靜得引人遐思的氣氛，顧川柏驀地回神，才驚覺自己在做什麼，慌忙鬆開手臂：“京墨——”

“嗯？”

陸京墨揚眉應聲，放鬆得幾乎出溫鼻音。出平板點點，翻到一頁課件，把第一題大方地指給顧川柏看：“這道題不用做了。”

當初自己試圖用親一下換練習冊，就只減免了一道題。陸教授向來恩怨分明，絕不會故意挾私報復，現在抱一下就換了一道題，已經寬限出很多了。

那道題都已經做完了。

顧川柏哭笑不得，不知是該高興對方至還有給自己減免作業的念頭，還是該發愁陸京墨實在似乎遲鈍得厲害，一點也沒覺出這樣過於親的接有什麼不對。

原本單純的表白心意，忽然就怎麼都顯得像是乘人之危。

心跳依然急促，顧川柏平復一陣心，決定暫時給懷裏的人留出些時間長大，等到對方徹底明白這些事的意義，再把人明正大地領回去。

那就要看得牢一點才行了。

他的小教授喜歡看人寫作業，自己就該認真地寫給他看，其他人都被減免了作業，才是錯失了趁機和教授拉近關係的機會。

這樣想著，似乎就覺得好過了不，

還有整整兩篇小論文的顧助教重新振作神，超常發揮，做出了細緻綿香氣四溢的紅酒霜淇淋，終於又替自己減免了第二道已經做完的練習題。

還不清楚陸京墨對酒的接能力，顧川柏給他分出一小燒杯，他拿著慢慢吃，自己也分裝出了一杯，剩下的在保溫桶裏裝好，又把實驗室俐落地收拾整潔。

燒杯洗淨烘乾，氮桶歸位，試驗臺清理乾淨。顧川柏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向一旁乖乖坐著吃霜淇淋的小教授，眼中不覺出暖意：“好不好吃？”

陸京墨的眉眼立時彎得瞇起，毫不猶豫點了點頭，著他認真開口：“我就知道，你一定很厲害。”

“不，我——”

顧川柏微怔，著年輕的教授認真誠摯的目，心口輕，朝他淺淺笑了笑：“是你很厲害。”

詹沛的畢業生都是本科畢業就科，他在詹沛手下幹了一個假期，有用的東西沒學到多，收拾打雜卻已鍛煉得極為練。

在電鏡實驗室裏，晾試管的速度稍慢些，都要被訓得抬不起頭。他原本很泡在實驗室裏的覺，可這幾個月下來，卻已漸漸本能地回避起了那個儀嘀嘀作響的嚴苛環境。

在電鏡實驗室裏，那道站在龐大機前的自信影落在他眼底，到現在都依然清晰。

如果不是看到了那個時候的陸京墨，他幾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選擇生的初衷。

向依然心滿意足吃著霜淇淋的年輕教授，顧川柏淺笑起來，了他的頭髮：“我保證，我會很努力的。”

生方向囊括植範疇，即使碩士來不及，等他讀到了博士，做出了足夠出的果，就能去給他的小教授當真正的學生了。

這樣的念頭實在太遠，現在還是不能被輕易說出來的。顧川柏在心底打定主意，卻並不再多開口，只是練地將實驗室收拾得幾乎片塵不染，陪陸京墨一起回到了辦公室。

不知是不是紅酒放得有點多，年輕的教授一路被他領回去，甚至比平時還要安靜不。

顧川柏開了門，把人放在沙發上，又把自己的那杯紅酒霜淇淋讓他幫忙拿著，把拎回來的東西都依次歸位。再轉回來，卻發現自己的那一杯霜淇淋居然也只剩了個空空如也的杯子。

“都吃了嗎？”

顧川柏啞然失笑，看著目似乎有些發眩的小教授，蹲回他前，抬手晃了晃：“京墨？”

聽到他的聲音，陸京墨抬起頭著他，黑眸裏蘊著水汽，眉眼一彎就漾開笑影，張開雙臂要抱。

看來確實是放多了。

顧川柏忍不住輕笑出聲，索也放鬆下來，大大方方地展臂將人圈進懷裏，側坐在沙發上：“困不困？”

放的時候只想著保證味道口，現在才發現對方對於酒不是一般的敏。懷裏的熱乎乎在頸間，發頂在他下頜輕輕蹭著，舒服得人不捨得放開手。

平時出門，一定要記得不能讓陸京墨酒了。

雖然沾點酒就醉，陸京墨卻並不鬧人，只是心滿意足地窩在悉的懷抱裏，隔了一陣又忽然生出新的念頭，握住他的領拽了拽。

顧川柏低頭著他，輕地握住那只手，把自己快要被扯散的領解救出來，畔過服帖的額髮，不聲輕聲開口：“想做什麼？

“洗澡，做作業。”

陸京墨眨眨眼睛，揚起格外明亮的笑意，又從他懷裏掙下來，往休息室走了過去。

他的條理尚且清晰，腳步也穩健，應當不會撞到門上。顧川柏收回手臂，察覺到懷裏的溫度倏然遠離，心頭輕輕跳了兩下。

陸京墨回來得很快，懷裏抱著一套休閒款的T恤短，和自己一起到他懷裏，眉梢彎得更深。

忽然猜到了是怎麼回事，顧川柏單手攬住他，把那套抖開看了看，口忽然湧過酸熱流。

這個尺碼顯然不是陸京墨自己的服，還著新服特有的織料氣息。雖然是很簡單的基本款，布料卻尤其舒服，版型也寬鬆，穿著睡覺都沒什麼問題。

眼眶微泛起些氣，又緩緩褪去，顧川柏收了收手臂，把人擁進懷裏，輕聲開口：“京墨。”

懷裏的人循聲揚起頭，顧川柏了他的頭髮，想要開口，卻又忽然停頓，半晌才淺淺笑起來。

“等我讀博士，你要我好不好？”

陸京墨在他臂間眨了眨眼睛，抬手將他圈住。

不會那麼久的。

只要儘快開始做課題，就能帶學生了。這幾天陸燈除了備課，都在埋頭尋找和顧川柏研究方向靠近的課題，現在已經有了眉目，等過兩個星期，實驗室徹底搭建起來，就能明正大地和詹沛搶人。

要給對方留個驚喜，現在還不能說。

陸京墨的思緒在酒的影響下有些遲緩，直到顧川柏的神已經有些張，才笑彎起眉眼：“好。”

聽到他的回應，顧川柏眼中出明亮暖意，擁著陸京墨的手了，攬著他站起。

“走，先去洗澡。”

雖然比清醒時更親近人，陸京墨卻依然好說話，點點頭放開手臂，被他領著進了浴室。

霜淇淋裏的紅酒放得並不多，但看陸京墨此刻的形，顧川柏也不敢他自己水。陪著他一起下襯衫，打開浴霸試好水流，才把人引到了花灑下。

陸京墨老老實實被牽到水花下，被熱氣一騰就更覺得頭暈，心放鬆，眼睛都瞇了起來。

顧川柏擔心他到冰涼的瓷磚，攬著人靠在自己上，倒了些洗髮在掌心，耐心地替他著頭髮。

等到細細的雪白泡沫已經沾滿短髮，顧川柏才換了只手，護住他的眼睛，托著他的臉頰稍稍抬頭。

纖長眼睫在掌心地著，無聲無息撥心口，耳畔心跳愈發激烈。

顧川柏稍稍屏息，把注意力集中在陸京墨被水流打得的短髮上，細細替他將泡沫沖淨，攬著脊背他靠回自己口。

按理說植學家應當經常上山下田地收集新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研究分類學，陸京墨反倒白皙得像是沒怎麼接過。稍顯單薄，卻並不瘦弱，水流沿著脊背細細淌下，能依稀看得出漂亮流暢的線條。

……

這個時候自己都能不乘人之危，一定是因為明天就要作業了。

把人洗好裹著浴巾送出浴室，痛心疾首地紮進冰冷水流裏，顧川柏想。

陸京墨至還是知道自己換服的，顧川柏沖了個冷水澡匆匆出來，他的小教授已經換好了睡，靠在床邊打起了瞌睡。

上的合，穿著舒服得不想下來。顧川柏瞳底愈暖，小心攏著他躺下去，把夏涼被替他仔細蓋好，抬手關了燈，才起回到了外間的辦公室。

明天要的話，大概要連夜寫一宿論文才行了。

寫一宿論文也是值得的。

角止不住地挑起和弧度，顧川柏深吸口氣振作神，把電腦接通電源。才提起筆，休息間裏卻忽然傳來了重落地的聲音。

陸京墨畢竟還醉著，顧川柏心頭驟然一提，霍然起沖進休息間，抬手開燈，正迎上年輕的教授眼中未及散淨的不安無措。

大概是黑暗中起得倉促，床又不夠大，陸京墨直接順著床沿掉了下去，卻仍不知道疼似的仰頭定定著他，神約恍惚。

心口猝不及防地，顧川柏顧不上多想，快步過去把人抱起來，才發覺剛才還熱乎乎的現在已經冰涼，額間還泛著細的冷汗。

“沒事沒事，我在，我在外面寫作業呢——”

把他牢牢護在懷裏，顧川柏聲安著，還要再開口，聲音卻忽然一滯。

陸京墨忽然借著力道撲上來，主抱他的脖頸，低頭深深埋進頸窩。

清醒的時候，陸京墨從沒這樣鮮明地顯出過不安，上一次低糖，也不過是安幾句就又出了安穩無礙的笑意，讓人一點都沒能留意到烏潤眸底那些稍縱即逝的芒。

被他突然撲上抱，顧川柏的口絞開連自己都不知來由的痛楚，聲音不覺微啞，一下下拍著他的脊背：“我在，我在呢，沒事的……”

不知過了多久，勒著肩頸的力道才終於稍許放鬆，懷裏的也恢復了淡淡溫度。

雖然不清楚對方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卻至猜到陸京墨似乎並不喜歡黑暗的環境。顧川柏猶豫一瞬，索直接抱著人站起，輕輕了他的頭髮。

“那天的課沒聽全，有幾道題我不太會做，陸教授教教我好嗎？”

抵在頸間的腦袋了，抬起頭著他，沒有水汽，眼眶卻泛起約微紅。

顧川柏口狠狠一，臉上笑意卻愈溫平和，耐心地著他的頭髮，把人徑直抱出休息間，一起坐在了辦公桌前。

這幾天的時間，他都已經把《植學》預習了大半本書，哪有什麼真不會做的地方，只是說什麼都不放心再把人放回去罷了。

把人攬在懷裏，顧川柏象徵地問了幾句，就鋪開筆記本，在燈下認認真真寫起了作業。

陸京墨靠在他懷裏，著筆尖落下的剛勁字跡，心裏的不安終於徹底消散，那一點清明褪去，半醉昏沉的倦意就又湧上來。

看著懷中的小教授一下下點著頭，顧川柏停下筆，角無奈溫地挑了挑。

陸京墨已半睡半醒，卻依然攥著他的角。顧川柏放輕作，小心攬著人換了個姿勢，他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懷裏。

惦記著陸京墨今天吃了不的霜淇淋，怕他胃裏涼，顧川柏寫著作業，又特意把空著的手焐熱，探在他胃間慢慢著。

要是再多留幾次作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