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拒絕你的套路（十六）

然而，等蕭平南進去之後才發現，事遠比他想的嚴重。

他起初還梗著脖子，嚷嚷：“你們憑什麼關我進來？我和我男朋友吵個架都不行了？”

對面的員警心平氣和，還給他倒了杯熱茶，勸：“同志，坐下來慢慢喝，不要急。”

蕭平南拍著桌子，“你們這是非法扣留，是犯法！！”

他心中很有底氣。陳遠青的傷勢絕對不算嚴重，就算真的往大了說，他也能推到失手上，不會有什麼大事。

陳家再只手遮天，難道還能讓他坐幾年牢不？

出乎意料，對面員警說：“同志，我請你來，不只是為了你傷害他人的問題。”

蕭平南：“……？”

“更是希你代一下，你私自傳播穢圖片視頻的問題。”員警打開筆記本電腦，把螢幕轉向他，“這是你的帳號吧？”

“……”

蕭平南盯著那上頭麻麻的“作業”，忽然間頭有些發懵。

“私自拍攝，上傳，販賣牟利，”員警說，“對於這種況，你有什麼想要代的嗎？”

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像一記悶錘，猛地把蕭平南敲暈了。他的聲音都有些艱難，勉強從嗓子眼兒裏出來，“這……怎麼會……”

“前不久有人匿名舉報，說群記憶在這種非法資源買賣現象，”員警說，“蕭先生，這些視頻，你是怎麼拍攝下來的？”

蕭平南劇烈地息著。

這，這怎麼會……

誰舉報他？

他們群都是PUA的學員，平時完作業，也會彼此共用，當然不是免費的。一次幾塊錢，按下載次數計費，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看，圖個樂子。

都是一繩子上的螞蚱，哪個舉報都對自己沒有半點好。

這能是誰舉報了他？

蕭平南下意識想到了陳遠青。後頭卻又搖搖頭，陳遠青兒不知道他學PUA，更從來不被允許自己手機電腦，陳遠青甚至本不清楚自己有這麼個群。

……那能是誰？

他越是想越是心驚，群人太多，一時間竟然排查不出來。

買賣這種資源，說著是個小事兒，其實是個大事兒。也許是因為幾千年來的傳統，法律尤其對與這種資源相關的事格外嚴苛，恨不能把所有的苗頭都掐死在搖籃裏，將所有的影視作品都拍大頭戲。蕭平南所在的群又是個足有幾百人的大群，群群之間還有傳播，這要是按傳播數量算罪，他還真得老老實實進去蹲牢子。

他微微打了個哆嗦，幾乎是下意識把事往外推，“不是，這不是我！”

“不是你？”員警明顯不信，“這IP地址都是你的，怎麼會不是你？”

視頻裏人也拍的清清楚楚，臉都了大半張，眉眼相當清晰，怎麼會不是你？

蕭平南也清楚事的重點究竟在哪兒，立馬道：“我是拍過，可拍這種不犯法吧！我拍下來自己回顧不行嗎？”

員警搖搖頭，“你這意思，是別人傳上去的？還有誰能你手機電腦，幫你往上傳？”

這句話，就好像一個開關，一下子讓蕭平南激起來。

“對，肯定是我男朋友傳的——他缺錢，所以靠這東西來賣錢！”

他騰地站起，因為尋著了救命浮木，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是他，一定是他！”

“一定是，他故意陷害我……我手錶都是江詩丹唐，怎麼可能缺這點錢！”

他手上的水貨手錶被搖晃地嘩啦作響。對面人問：“你男朋友什麼？”

“陳遠青，”蕭平南忙說，“就是那個陳遠青……”

員警聽著這名字有點耳，往前翻了翻才想起來，是那個被面前這人給打了腦震盪還傷了的。

“……”

蕭平南的話的可信度，立馬又向下降低了。

下午，就有人到顧黎家中登門拜訪。被來的青年從名牌跑車上下來，有司機一路小心翼翼攙著，卻沒什麼富家子的驕矜氣息，笑起來還很甜，靦腆，“您好。”

說話還用敬語，和拍桌子發脾氣的蕭平南相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讓人看著舒心。

員警語氣也不自覺溫和了，“你好。”

他公事公辦，詢問了相關況。杜雲停眼睫微微了，抬起頭來，模樣很詫異，“我……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事啊？”

他手指在一絞了絞，似乎有些不安，補充道：“我們往只有幾個月，他從來不讓我他手機電腦。他居然是這種人嗎？”

員警調查過，鄰居也說這兩人關係並不算很好，幾次都看見蕭平南大半夜砸門，還摔過桌子，氣勢洶洶走人。

“平常也是，走在路上，就聽見他那個男朋友發脾氣……”

“他男朋友什麼事兒不幹，他一天打四份工！”

這樣說下來，面前人完全是徹頭徹尾被蒙在鼓裏，被男朋友騙錢騙不說，居然還被憑空甩鍋。

活就是個被欺的小可憐。

“而且這還是陳家人，”他同事小聲說，“陳家剛認回去。……那麼家大業大，還用得著賺這幾塊錢？”

陳遠青上的嫌疑，簡直被洗的不能再清了。臨走時，員警委婉地提醒他：“是這樣，你和蕭先生可能也會有一些親行為……”

如果真有了，那同樣可能會被拍下來。想著害者居然還要為這事尷尬傷心，員警心中不也有些不平。

杜雲停手搭在門把手上，彎彎眉眼，笑了笑。

“沒有，”他說，“我們往時間太短，前幾天也已經分手了。謝您的提醒。”

他把門關上了，扶著牆，慢慢邁步到下。司機立馬過來攙扶他，7777這會兒心裏全都是疑，茫然道：【我沒看見你舉報。】

【嗯，】杜雲停往前慢吞吞移著，【因為不是我舉報的。】

他可是朵無辜的小白花呀，無辜的小白花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舉報人呢？

7777更茫然。

【那你……】

【不是我舉報的，】杜二瞇起眼，【真要說起來——可能是他自己眼瞎吧。】

事還要從真正的陳遠青自殺前說起。

陳遠青發現了男友在電腦中存放著的視頻，渾渾噩噩之下又不敢相信，懷著滿腔悲憤將蕭平南的電腦翻了個底朝天。也就是在看這段記憶的時候，杜雲停跟隨著原主的眼睛看過了那些視頻和照片，記住了其中出現的十幾張臉。

而在那天蕭平南帶狐朋狗友來吃飯時，眾人將大掛在椅背上，有人的錢包不小心掉了出來，杜雲停就坐在他邊，眼睛一掃，便在錢包夾層的照片裏看到了張一模一樣的臉。

嘖嘖。

所以他留心多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對兄弟。

哥哥自己學著PUA，卻渾然不知弟弟正在被同樣學PUA的人騙著。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得上是因果報應。

【那段視頻沒有上傳，他怎麼知道自己弟弟被騙了？】杜雲停微微一笑，【所以，我得給他提個醒嘛。】

怎麼提醒？

幾天後，論壇就有人掛出了蕭平南相關的帖子，說他有嚴重的傳染病。那論壇是他們這種同群的聚集地，弟弟看了之後自然慌張，在家中難免了痕跡，哥哥一盤問，一看那些手段如此眼，哪里還有不清楚的？

什麼高大上的朋友圈，什麼搭訕套路，什麼打擊自尊……同樣的東西，他曾在別人上實踐過，還以為自己就是統治別人的帝王，從中獲取了近乎病態的滿足。而如今，這些套路卻全盤還給了他家裏人，這樣的打擊比什麼都要大。

這份火氣，除了朝自己燒，當然全得沖著蕭平南燒去，恨不能縱火直接把對方燒一灘灰燼。

【只是可惜，】杜雲停歎氣，【我原本以為，他一氣之下，能把渣攻那二兩剁了的……】

最起碼也得弄個殘疾吧？

可惜那人居然還特別信仰法律，靠法律的武使出了一招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也好，左不過是狗咬狗，一，這樣一個火星子丟下去，整棵PUA的大樹都得把樹從地底下出來，被燒個一乾二淨。杜雲停把窗戶搖開了些，手肘撐在上頭，心很好，【真期待他們在局子裏重逢。】

那場面，想想都刺激。

他臉上細小的絨被映亮了，細細白白的脖子著，看上去不堪一擊。

7777卻有些起皮疙瘩。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想好了？】

【想好了啊，】杜雲停反而詫異地挑挑眉，【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要做小白花。】

乾乾淨淨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除了剛開始眼瘸點就再沒有其他任何污點的，小白花。

——非要說為什麼的話。

這麼清清白白，他才有資格，把自己栽種到顧先生的床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杜慫慫：挖個坑，埋點土，啪嗒啪嗒跑過去——嘿咻！我把自己種在顧先生床上啦！

顧先生：（看了看）這朵小白花不錯，我要給他授授。

杜慫慫：（忽然害怕）等，等等等等等等，尺寸不匹配我們還是不要授——臥槽我種的太深了，拔不出來了啊！

跑不了路了啊！！！

杜慫慫語錄：應對套路最好的辦法，就是你的套路比他的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