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下雨的時候屈意衡也站在臺煙，家裡最後一支煙，還是竇鬱聰買的。

已經八點，竇鬱聰還沒到家，他就是為了對方才拒絕了姚湛今晚的邀請。

當然，他覺得偶爾拒絕一次也好的，這幾天兩人太膩歪了，像是一把火燒得有點兒過，是時候都冷靜一下了。

雨下得很大，但溫度卻不低，他看著外面，看見竇郁聰的車停到了樓下。

竇鬱聰進來的時候屈意衡已經掐滅了煙開始給他做飯，他換了鞋，罵罵咧咧地進屋換服。

“這雨說下就下啊！”竇鬱聰拿了條巾頭髮，“我從停車位到樓門口，就那麼幾步，快了。”

“誰讓你車上不留把傘。”屈意衡說他，“等會兒吃飯，你快點兒收拾。”

“本來有的。”竇鬱聰嘟囔了一聲，不說了。

他進了廚房，坐在餐桌邊，問他哥：“準備好坦白了嗎？咱家坦白就能從寬。”

屈意衡笑說：“怎麼？我不坦白，你要對我從嚴？怎麼個從嚴法？”

“那倒也不能，頂多我失眠幾天。”竇鬱聰說，“我真是覺得奇了怪了，我這個識別同類的小雷達好用的，怎麼到你邊就壞了呢？”

說到這個，屈意衡也覺得有趣。

姚湛跟竇鬱聰彼此見過一次就看出來對方都是彎的，唯獨他，這麼多年了竇鬱聰都沒覺，這說明什麼？他彎得不明顯？

“其實我跟他真沒什麼。”屈意衡把菜倒進盤子裡，又去給竇鬱聰盛飯，“上學的時候我就跟他關係還過得去，但這些年也沒聯繫了。前陣子我不是去參加了個同學的葬禮麼，剛好遇見了，就聯繫了一下。”

他說得輕飄飄的，重點全沒講，可竇鬱聰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這倆人一面那個氣場，他再遲鈍都看得出來有貓膩。

“他喜歡你還是你喜歡他？”竇鬱聰說，“還是你倆正在搞曖昧？雙向暗啊？”

“真沒有。”屈意衡笑了，“就是......”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說，總覺得有些恥。

“你倆睡過嗎？”

同這個圈子裡的人大家總是傳他們的生活多糜/爛，往有多混，竇鬱聰邊有不瞎混的朋友，算不上濫//，但起碼沒那麼自律。

不過話也說回來，年人你我願的發生關係又礙著誰的事兒了呢？

這些年他有人，他專一，他始終覺得既然有人那就一定要嚴於律己，那是對對方的尊重，所以，多年來，人是他唯一的xing伴。

他會瞧不起出軌的人，但沒有伴的人完全有權利跟別人睡覺。

他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也可以接。

屈意衡聽他問得這麼直白，不說話了。

他一沉默，竇郁聰自然也明白了：“那就是睡過。”

他端起飯碗，吃了一口：“你廚藝進步了啊。”

屈意衡抬眼看看他，沒說什麼。

“你覺得你瞭解他嗎？”

“我不需要瞭解他。”屈意衡說，“我們的關係就到這裡了，不會再繼續發展。”

竇鬱聰笑了：“傻。”

“不對，”他又改口，“天真。”

屈意衡不明所以地看他，竇鬱聰說，“我是該說旁觀者清？至我覺得他對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屈意衡說，“而且過兩天他就回去了，我們也就沒什麼聯繫了。”

竇鬱聰看看他，塞了滿的飯說：“那你好好珍惜這幾天，異地不容易。”

“......都說了不會。”屈意衡不再跟他胡扯，起回了房間。

餐桌邊，竇鬱聰想著他哥剛才的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倆人在以pao友的名義談。

姚湛覺得自己太可笑了，這麼大的人了竟然睡覺睡落枕，早上起來頭都不了。

他給屈意衡發信息：我落枕了。

當時屈意衡正在洗漱，看見他這條消息笑得差點兒把牙膏咽下去。

他趕漱口，然後給姚湛回復：不了了？

姚湛：嗯。

這一個“嗯”字還委屈的。

屈意衡笑了，給他發：慢慢地活活，下午就好了。

姚湛脖子，覺得倒楣，這要是下午不好，晚上他跟屈意衡還能發展床上運不？

要培訓的課程還剩下一天半，姚湛撈幹的整理了一下筆記，覺得回去差算是沒問題了，他唯一犯愁的就是，回去之後，他和屈意衡會不會就此又斷了聯繫。

他覺得到，屈意衡就是那種你不聯繫他他很會主聯繫你的類型，時間一久，關係就淡了，他不想淡，可是也有點兒拿不準屈意衡的意思。

畢竟是異地，三十幾歲的人要挪窩到另一個城市，本太高了。

他都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工作來這邊，又憑什麼要求人家放棄自己的生活去那邊呢？

對於一份不知道會維持到哪天的，最喜歡計較利弊的年人很容易退。

他愁。

姚湛明白，要是他二十幾歲遇見屈意衡，哪怕對方不喜歡他，他也敢上去追，可現在不行了，要考慮的太多了。

下課的時候屈意衡照例在外面等他，兩人各懷心事，沒吃飯，直接去喝了點酒回了酒店。

本來姚湛想著這兩天都別做了，前幾天他把人家禍害得慘的，讓人家養養，等到他走之前再痛痛快快地大幹一場。

可是，他一看見屈意衡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以前每次有人說男人是用下半思考的他就會不高興，但現在看來，人家說得對。

下面那個“腦子”不上面這個腦子的控制，一看見喜歡的人就先搖旗吶喊，恨不得橫衝直撞撞得對方哭喊求饒。

姚湛以前也一直都覺得對於人類來說，和是完全可以分開的，他跟一個人zuo未必意味著自己這個人，可是現在他意識到另一個問題，只有當你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才會格外想要佔有他，並且不止一次。

他還是把屈意衡帶上了床，做完之後看著對方難的樣子又愧疚。

他摟著屈意衡，有些疼惜地問：“是不是疼了？”

是疼。

屈意衡覺得自己可能走路都費勁了，但他沒說，他還是逞強地笑著看姚湛：“好的。”

姚湛看他口是心非，更覺得自己是個禽了。

“對不起。”他著對方的頭髮說，“我憋太久了。”

屈意衡笑了：“不就昨天一天？”

“是遇見你之前。”

兩人都不說話了，屈意衡聽著姚湛的心跳聲，睡著了。

遇見屈意衡之前，姚湛挑來撿去，沒一個看上眼的，好不容易遇見他了，抱著就不想放開。

姚湛睡不著，抱著懷裡的人也不敢，怕吵醒了對方。

半夜的時候他聽見又下雨了，雨聲很大，他覺得很煩。

之所以覺得煩，是怕它們吵醒這個自己都捨不得吵的人。

屈意衡本來沒打算留宿，哪怕竇鬱聰已經知道了他跟姚湛的關係，整晚不回去，讓他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奇怪。

但稀裡糊塗就那麼睡著了，也沒辦法。

睜眼的時候已經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一那裡就疼，他躺在床上發了會兒呆，然後扭頭看見了床頭櫃上的早餐和紙條。

姚湛走的時候給他買了早餐回來，還寫了紙條告訴他自己中午就結課，讓他醒了聯繫自己。

屈意衡看著那張紙條，看著姚湛的字。

醫生也不是所有時候寫的字都讓人無法辨認，他這麼想著，笑了。

他過手機，突然很想聽姚湛的聲音，但是這會兒才發現，這麼久了，兩人一直都是微信聯繫，彼此聯手機號碼都沒有。

但就算有，他也不會打過去。

且不說對方在上課，哪怕知道那人此刻很閑，他也不好意思。

打電話說什麼？就說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屈意衡給姚湛發資訊告訴對方自己起床了，發完之後等了一會兒，直到對方回復了說下課回來找他，他才進浴室洗澡。

洗完澡，屈意衡坐在床上吃早餐，突然就覺得很恍惚，好像自己是一個被人養在家裡的金雀。

這個念頭把他自己給逗笑了。

姚湛回來的時候屈意衡已經又睡著了，屋子裡開著空調，床上的人地裹著被子。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床邊坐下，盯著屈意衡的睡看了好一會兒，看到最後，自己都覺得自己傻。

他了服，上了床，隔著被子把人抱在懷裡，歎了口氣，準備也來一場午睡。

哪知道，他剛閉上眼，屈意衡醒了。

本來屈意衡也只是淺眠，被人一自然就醒了過來，他輕聲問：“所有課程都結束了？”

“嗯。”姚湛見他醒了，也不再怕了，乾脆地摟對方，“明天我就回去了。”

這話說得屈意衡心頭一，之前他一直沒意識到自己這麼不願意讓姚湛走，大概是這幾天過於溫存，搞得他竟然真的開始捨不得。

他翻了個，看著姚湛：“幾點的飛機？”

“十一點。”

“那我明天去送你。”

姚湛輕輕“嗯”了一聲，問他：“還睡嗎？”

屈意衡搖搖頭：“你是不是還沒吃飯？”

“不。”

“那我們再躺一會兒吧，等你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