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濟生醫院，男泌尿科人來人往的走廊上，有一個影，顯得特別鬼鬼祟祟。

頭戴著鴨舌帽，不冷的天，居然穿著一件刻意遮掩形的風。不過如此高大的材，怎麼可能小別人看不見的小圓點？更別提他怪異的舉，反而招惹更多狐疑的視線。

「老爸，看醫生是明正大的事，幹嘛這麼鬼祟？」跟在他後的江一水，不贊地搖頭。

「噓，死小子，你聲音輕點！」江大天把腦袋在鴨舌帽下，警惕地觀察著來往病患和護士醫師，「還不都是你，哪個醫院不挑，偏挑那混小子幹活的醫院。早知道老子自己開車找別家醫院好了，要是在這裡撞上那不孝子，你要老子的臉往哪擱？算了，我看我還是走吧。」

江大天轉要走向電梯。

江一水趕把他拉住，「老爸，看病重要還是鬥氣重要？濟生醫院是這裡最好的醫院，你找那些三流醫院，萬一給你看錯了診，那才糟糕呢。」

「哼！想當年我胳膊一槍，大一槍，哪用上什麼醫院，還是一瓶酒，一把小刀，裡咬著木塞就……」

「好啦好啦，當年是當年，當年你玉樹臨風，現在還不是……」

「還不是什麼？」江大天兇狠地瞪著小兒子。

江一水笑笑，哄小朋友一樣，「這樣吧，你怕丟臉，不找大哥也可以。能在濟生醫院任職的醫師應該都不錯的，我們另外找一個就好了。」

這還算可以接。

江大天考慮了一會，提出附加條件，「要找，就找個和那個不孝子有過節的，不然等他幫老子看完病，轉頭給那不孝子報信，老子豈不丟臉？」

江一水一口答應下來，果斷地在走廊上隨意攔住一位護士，出燦爛的微笑，「護士小姐，請問一下，這裡是不是有一位江一天醫師。」

「江主任嗎，他現在沒空哦，好像和院長談話去了。」

「太好了。」旁邊的江大天發出一聲嘀咕。

「哦，江主任沒空不要，我們其實也不想找他。」江一水低聲音，「再請問一下，男泌尿科有沒有哪位醫師，是和江主任不怎麼好的？嗯，我們上次被江主任看診過，覺得效果不是很好，所以這次想換個醫師。」

和江主任不好？

這個問題太簡單了，整個濟生醫院的人都知道答案！

「葉廣儒醫師」護士小姐乾脆利落地回答。

想起可憐的葉廣儒醫師，護士小姐就心痛，這麼瀟灑多的院長公子，居然整天被一板正經的江主任打。

幸虧今天院長子心切，親自出馬把葉醫師從江主任的魔掌裡救了出來。

「葉廣儒醫師，他的醫怎麼樣？」

「這個……我不太清楚。」雖然風聞葉醫師的醫不怎麼樣，不過孩子嘛，當然維護自己慕的白馬王子，難不維護那個臉一沉下來，比雷公還可怕的江主任？護士小姐非常聰明地提到了葉廣儒醫師最值得驕傲的本錢，「不過，葉醫師可是院長的獨生子哦，從小就到院長的心栽培……」

「好啦，就是他！」江大天在旁邊用手肘撞撞小兒子的胳膊，「人家是院長兒子，真正的醫家子弟，那才是有真材實料的，一定比那不孝子強多了。怪不得和人家不好，八那不孝子醫不，嫉妒那姓葉的，老子就挑他了！」

特意選定了「有真材實料」的院長之子，江一水陪著老爸在葉廣儒的專用診療室外等著被名。

「看起來好像找這個醫師來看病的人是很不多啊。」

「胡說，我看是他醫好，看一個好一個，排隊的人當然就不多啦，死小子，你上次不是說那不孝子繼承了什麼院長的缽嗎？人家本就有親兒子嘛，本用不著那不孝子，喂，你說我們不如找那個院長喝點小酒私下聊聊，要他痛快點把那你那混蛋哥哥踢出醫院好了。」江大天越想越得意。

江一水臉驟變，「老爸，大哥的事，你可千萬不要……」

滴滴，滴滴。

手機鈴聲打斷了江一水的話，斷斷續續說了一陣，江一水沉默下來。

「知道了，什麼都別，等我過來再說。」濃黑的眉鎖在一起，瞬間已不是老爸和大哥面前的好好先生，渾充滿了令人駭然的冷冽。

「怎麼了？」

「社團有點小事，我要去理一下。」江一水掛了電話，立即站起來，「等一下到你進去，老爸你……」

江大天不滿地喊一聲「廢話，我什麼場面沒見過，看個病還不知道怎麼應付嗎？社團既然有事，你快點滾去理。」拿出面對千軍萬馬也不畏懼的勇氣，豪爽地對著走廊打個快去的手勢。（本段實在看不清楚……大概是這樣的）

年輕的護士小姐清脆的聲音傳來，「江大天先生，請到診療室裡去。」

「嘿，老子來啦！」江大天倏地從等候椅上站起來。

走進診室時，前一個病人正罵罵咧咧地出來，江大天一點也沒在意，多好的醫師偶爾都會遇到難纏的病人。

他大步進門。

「你就是葉廣儒醫師？」

「我就是。」

哇靠！老子真有識人之名，挑得太對的！

果然是人的名樹的影，有個當名醫院長的老爹，兒子也長得斯斯文文，這樣的人才應該穿著白袍嘛。

一表人才，從容鎮定，瞧樣子就知道醫不錯。

「哪裡不舒服？」

「那個……那個……」

「嗯？」葉廣儒不耐煩地抬頭掃他一眼，咦，這病人，怎麼讓人一眼就聯想起江一天那個混蛋？

「到底哪裡不舒服？」

江大天渾不自在地扭扭脖子，靠過來，低聲音，「最近尿尿，有點不順暢，好像管子裡面……」

「哦，泌尿系統的問題。」葉廣儒一如既往，用他那靠槍手矇混過關得來的醫學資格幫病人看診。

「泌……泌尿？」

「就是你撒尿的地方嘛。子吧。」葉廣儒戴起醫用橡膠手套。

「啊？」江大天張大。

「啊。」

診室裡面醫師最大，連昔日黑道老大也不得不乖乖低頭。雖然在後生面前屁比較尷尬，不過小便不暢通的問題已經困擾多日，不是實在不了，他也不會上醫院來看這丟臉的病。

江大天一咬牙，把子了下來。

「小弟弟怎麼這麼小啊？」又是葉廣儒的一句口頭禪。

江大天大刺激，臉豬肝，「小？老子的小弟弟小？！」

「別在意嘛，老伯，我也是實話實說。」

「年仔，想當年我一人獨闖……」

「好漢不提當年勇啊，你大概是年紀大了，那裡萎了，所以才尿不出來哦。」

江大天一下子懵了。

他可不是醫師，本不懂醫學上的問題。

難道真的人一老，那裡就會萎？沒聽過別的老兄弟有這種現象啊，不過人家真的有這種病，也不會告訴你。

不低頭看看自己的下面。

好像……真的比從前小了點的樣子。

慘了，有哪個黑道老大的JJ會萎啊？萬一傳出去，以後還怎麼見江湖弟兄？

「那那，那葉醫師，那怎辦？」江一天一臉苦相地請教。

「呃……這樣吧，你扶著床邊，撅起屁？」

「哦，好。」

在醫學院學到的那點東西，早就還給各位教授了。葉廣儒腦袋裡，其實就只有最近「私人授課」裡被迫學到的一點點渣子。

前列腺探頭的使用，和直腸檢查。

「哇！」扶著床欄，撅起屁的江大天忽然大起來，「我是小弟弟尿不出來，你幹嘛我屁！」

「什麼，這是指檢，你不懂嗎？」連口氣都學了江一天的。

「指檢你的頭啊！你我屁，小心老子……」

「男人老了，前列腺容易出病啊，各種前列腺癌啊，癌啊，無能啊，變態啊，都是這裡發的。」

「什……什麼？無能！」

「所以要檢查啊。檢查前列腺要屁的，你看，這個就是你的前列腺，我這樣一……」

江一天被刺激得往上一竄，「啊，你幹嘛啊！」

「趴好點，嚷什麼？」不愧是院長之子，有真材實料的人，說話就是底氣十足，「醫師在幫你檢查，配合點呀。還是你寧願到了癌晚期才知道病？」

「……癌？」

可憐江老大一生東征西討，揚威江湖，卻也有每個男人都有的弱點，一聽到無能和癌這些男人最怕的字眼，就會心底發冷。

為了保證自己日後雄威不會出什麼故障，不得不服聽話，繼續撅起屁，讓戴著手套的醫師在自己花裡面麵團似的來按去。

拿出江湖強人面對酷刑也好不搖的毅力，咬牙忍過了幾分鐘，葉廣儒的指頭終於了出來。

呼！

江大天大大鬆了一口氣。張兮兮地問：「葉醫師，檢查出來了沒有？我到底有沒有癌？無能肯定是不可能的，我的小弟弟雖然是有點萎，不過功能很強啊，最近我才和花非花的小姐……啊！你又了什麼進去！」驀然慘嗥。

「不要大呼小，只是一支探熱針嘛。」

「為什麼要在屁裡面探熱針啊？」

「這樣才可以知道直腸的溫度。」

「為什麼要知道直腸的溫度啊？」

「囉嗦，你是醫師嗎？不懂就別老嘀嘀咕咕。」

雖然很想一把出屁裡面的探熱針，給後這年輕的小子還幾記左勾拳，不過萬一自己真的有什麼燃面的病，可能是要靠人家給自己診治的哦。

「那個……要探多久才行啊？」

「急什麼？趴好啊。」葉廣儒打個哈欠，拿起桌面閃的雜誌，悠閒地看起來。

不好意思，誰你讓本醫師想起那個混蛋主任呢？算你倒霉吧，多讓你屁多吹一下涼風。

忽然，有人敲響了診室的門。

護士小姐俏麗的臉從外面探進來，「葉醫師，你在忙哦？」

「不怎麼忙，」見到人，葉廣儒立即擺出最佳風度，把雜誌丟桌上坐直起來，「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我帶了一些自己做的小餅乾給大家吃啦，想著你要不要一起來？葉醫師經常給我們帶好吃的……」

「小餅乾嗎？好啊。」

醫師和護士，對病人的屁早就見怪不怪了，本沒注意到還在撅著屁，裡著探熱針的江大天尷尬得快暈死過去，「喂！喂！到底探好了沒有啊？」

「急什麼？等我吃好餅乾回來，時間就差不多了。」

葉廣儒站起來整了整白袍，快活地跟著護士小姐出門。

護士小姐在走廊上輕聲問，「哎，葉醫師，那個病人的探熱針，是不是先取出來比較好？」

「怕什麼，又不會死人，讓他多量一下好了。」葉廣儒任地甩頭，忽然又轉回來，神兮兮地笑聲說，「呵，我告訴你，那病人，和江壞蛋長得像的。」

護士小姐恍然大悟，「哦！葉醫師，你真是太壞了。」捂著輕笑起來。

「可不許和江壞蛋告狀哦。」

「放心啦，我們所有的護士都是擁戴葉醫師你的。」

原本只是打算用一兩塊餅乾就回去把屁著探熱針的倒霉病人放走的，沒想到……

「葉醫師，這是今天中午才來報道的新人，林護士哦。長得很漂亮吧？」

葉廣儒沒回答張護士的笑語，他有點看呆了。

新來的林護士好像有著一部分的外國統，漂亮的瓜子臉上，嵌著兩顆栗寶石般的眼睛，微微上揚的，好像總是在微笑似的。

而且，那長長的，髮梢有些微卷的黑髮……

葉廣儒怔怔看了林護士好一會兒，直看到林護士的臉頰泛起的紅暈。

「哎喲，葉醫師，這樣看人家孩子真的不好啦。」

「也不是啊，說不定這頓餅乾就了人呢。」

「林護士。」

「嗯？」

「我可以……」葉廣儒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優雅微笑，「一下你的頭髮嗎？」

當葉廣儒陶醉地一邊的長髮，一邊啃餅乾，倒了十輩子霉的江大天，正在為自己「前途叵測」的生系統憂心忡忡。

前列腺癌、癌，無能、變態……太可怕了！

這些詞從院長之子，一看就知道很有料的，穿著白袍的威嚴的醫師口裡說出來，其威力簡直足以和原子彈媲。

可是……這屁裡面的探熱針，也得太久了吧？

隨時秒針弄嗒弄嗒地走了一圈又一圈，葉廣儒蹤影全無，江大天越來越到懷疑和不安。

砰！

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葉醫師，今天的會議你怎麼又給我缺席，別以為江主任不在……」兼科室副主任的黃醫師挾怒而來，話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音。

他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位撅起屁，屁中間還著一探熱針的大叔，不，病人。

「葉醫師呢？」

「我哪知道？」江大天一頭冷汗，不知道要不要把屁藏起來好，聲氣地問，「喂，我說醫師啊，這個探熱針什麼時候才能探好啊？」

黃醫師頓時覺得有背後吹過冷風的覺，「你……葉醫師從什麼時候開始給你探熱的？」

「至半個小時了，是不是屁裡面要探熱特別困難啊？」

「……」

「喂！你說話啊！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探好？那個葉醫師什麼時候回來啊？再不說老子發飆啦！」

「……你可以把探熱針取出來了。」

「可以取出來？你確定？葉醫師說如果自己隨便，可能會檢查出什麼前列腺癌、癌，無能、變態哦，我警告你，老子可不想得那種病啊。」

「他耍你的。」

「什麼？」

「他耍病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你可以投訴……哇！葉廣儒耍你，你幹嘛打我啊？嗚，我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