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

邵長庚帶著邵榮來到了一家專賣店。

聖誕將近，很多商店都以漂亮的聖誕樹以及引人注目的打折招牌吸引顧客，這家專賣店也不例外，門口擺放著一米多高的聖誕樹，炫目的彩燈纏繞在周圍隨著音樂閃爍個不停，樹上還掛滿了可的聖誕子。

此此景，不由讓邵長庚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年邵榮才兩歲，在平安夜的晚上吞了他媽媽的鑰匙，安菲心急之下帶孩子來醫院檢查，也因此，讓他和那個沒有緣關系的孩子結下了一段難以割舍的緣分。

後來一時興起帶著邵榮去吃飯，好奇心強烈的邵榮還扯斷了西餐廳門口聖誕樹上的彩燈，被自己嚴厲的目嚇得哭個不停。

——或許，那是他第一次對邵榮心。

如今邵榮已經十六歲，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哭和好奇，可每次，邵長庚見到他，就會莫名地升起一種溫的緒，在心底緩緩的流。

這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

以前只依賴他一個人，以後，也會只屬于他一個人。

容貌清俊的邵榮很店員的歡迎，一進門就有個年輕孩子纏著他推銷商品：“帥哥你想買些什麼？我們店今天有促銷活，左邊這一排商品都打八折的，右邊還有最新款式的，你喜歡什麼，要不要我幫你拿幾件來試試？”

邵榮格安靜，尤其在陌生人面前更顯得靦腆，店員一口一個帥哥的熱介紹讓他手足無措，只好把求助的目投向旁的父親，小聲問：“爸爸我們買什麼？”

邵長庚忍不住微笑，“不是讓你自己挑嗎？”

邵榮說：“我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買新的。”

邵長庚的目在店裏隨便一掃，看到掛在後排的圍巾，“不如買條圍巾吧，自己去選喜歡的。”

邵榮點點頭，走到那邊去挑圍巾。

熱的店員繼續跟在他的後給他推銷，“這條藍的好看，很配你，要不要拿來試試？”

邵榮剛想拿來試，圍巾卻被邵長庚搶先拿了過去。

邵榮回過頭，就見爸爸微笑著站在面前，出手來，作自然地把圍巾輕輕地圍在了他的脖子上。皮接到舒適的面料，在寒冷的冬天倍溫暖，可爸爸親自給自己圍圍巾的作卻讓邵榮有些尷尬。

看著他眼中溫的神，邵榮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若無其事地低下頭去理了理圍巾，轉自顧自照鏡子。

邵長庚看著鏡子裏的兒子，修的白風，配上深藍的長圍巾，簡直像是漫畫裏走出來的小王子，越看越讓人喜。

“不錯，就這條吧。”邵長庚滿意地微笑。

“好，就買這條。”邵榮也很喜歡這條圍巾，想把它拿下來讓店員包裝，卻被邵長庚攔住：“別拿下來，外面冷，就這樣圍著吧。”

邵榮點點頭，“嗯。”看了邵長庚一眼，又忍不住問，“你要不要也買一條？”

熱的店員顯然很喜歡這句話，趕忙附和道：“是啊，先生你也買一條吧，你們兄弟的服款式是一樣的，不如買條相同款的圍巾來配，買兩條的話我還可以給你們打個折扣。”

店員滔滔不絕，毫沒有注意到邵榮尷尬的臉。

“那個，我們不是兄弟。”邵榮說。

店員愣了一下，一臉恍然大悟，“哦，不是兄弟也沒關系，好的……朋友，很多人也會買相同款式的圍巾來做紀念的。”顯然誤會了，把兩人當穿著裝的人。

邵榮急著解釋，“我們不是……”

邵長庚適時地開口幫邵榮解圍：“我是他父親。”語帶笑意。

店員愣了愣，這位先生的外貌看上去太年輕，第一眼本無法聯想到他會是那年的父親。仔細打量，也看不出他們父子哪裏長得像。店員尷尬地說，“對不起，先生您太年輕了，我還以爲你們是兄弟或者……”

“沒關系。”邵長庚打斷了，順手挑出一條黑的圍巾遞過去，“這條幫我包起來，謝謝。”

“好的，那邊付款。”店員指了指角落的收銀臺，轉去結賬。

等走後，邵榮才疑地問：“爸爸，你怎麼不圍上？外面那麼冷。”

邵長庚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穿一樣的風，再圍一樣的圍巾，你不怕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我們是？”

邵榮有些郁悶地垂下頭，“誰你太年輕了，我們長得又不像，他們都不相信你是我爸爸。”

邵長庚聳聳肩，“年輕不好嗎？難道你希我白發蒼蒼，彎腰駝背，過馬路還要你扶著？”

邵榮啞口無言。

邵長庚笑了笑，拍拍他的肩，“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說罷便轉到收銀臺去付款，卻聽到不遠傳來一個悉的聲音：“就這件吧，你穿一定好看。”

旁邊一個男人小聲反駁：“不要買了，我有十多件了。”

先前那人冷冷說道：“你那些都難看得要死，穿著不怕人笑話。”

男人還小聲反駁著：“穿在裏面，很人會注意的啊。”

“哼，你好歹也是個兒科主任，一年到頭都不買新服，難道邵長庚當了院長之後不給你發工資了嗎？”

“可是，可是這件太貴了……”

“我買給你的禮，又不要你付錢。”那人走到收銀臺前，看見邵長庚，停下腳步皺了皺眉，“Steven，你怎麼在這？”

另一人也驚訝地道：“啊……邵，邵院長，你出差回來了？”

邵長庚微微笑了笑，說：“兩位，好久不見。”

——兩人果然是蘇世文和蘇維兩兄弟。

蘇世文看了邵長庚一眼，淡淡道：“不是去英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剛下的飛機。”

“哦。”蘇世文點點頭，“在這裏閑逛，不急著回家陪寶貝兒子？”

“我正在陪他。”邵長庚微笑著沖不遠的邵榮招招手，“小榮過來。”

邵榮走過來，有些疑地看了兩個陌生男人一眼，然後乖乖站在了邵長庚的邊，“爸爸？”

邵長庚介紹道：“這兩位是爸爸的朋友，都姓蘇。”

邵榮禮貌地鞠了個躬：“蘇叔叔好。”

蘇世文看了他一眼，回頭問邵長庚：“這就是你兒子邵榮？”

邵長庚揚眉，“怎麼？”

蘇世文沈默地看著邵榮，半晌後，才說：“沒什麼，跟小時候不太像。”

蘇維看見邵榮，似乎有些震驚，呆了幾秒後，才扭頭對蘇世文說：“世文，我怎麼覺得，小榮他……長得有點兒像你？”

***

聽了這句話，不止蘇世文和邵長庚臉不太好看，連邵榮也呆住了，忍不住擡頭看向面前的蘇世文，心中不由得更加震驚。

這位蘇叔叔比他要高出一個頭，面部線條剛毅許多，神冷許多，也比他多了幾分的魅力。可仔細看上去，兩人的五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烏黑的眼睛，高的鼻梁，就連抿起來的，都像是用一個模刻出來的。

邵榮一直覺得自己和父親容貌差別太大，此時居然遇到一個長相相似的叔叔，心裏好奇的同時，卻覺得有些不安。

蘇世文面無表地看著邵榮，語氣也十分平靜：“長得像不過是巧合，邵榮你不用多想。”接著就拉過蘇維的手，趁早把這位天然呆拖走，“還有東西要買，我們先走。”

蘇維還不走，笑著說：“邵榮長大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呢，今天平安夜，我請你們父子倆吃飯吧。”

邵長庚淡淡微笑：“謝謝蘇醫生的好意。”

蘇維沒聽懂他的意思，繼續熱地說：“附近有家新開的火鍋城，邵院長你剛下飛機一定了，不如我們四個一起去那裏吃飯吧，我請客。”

蘇世文忍無可忍，湊到蘇維的耳邊低聲音：“你白癡啊！他今晚顯然有安排，你別添了，快走。”說罷就沖邵長庚擺了擺手，拖著蘇維迅速離開專賣店。

“呃……邵院長，那我先走了。”蘇維尷尬地跟邵長庚道別。

等兩人走後，邵榮才疑地問：“爸爸，那個蘇叔叔是什麼人？”

邵長庚淡淡說道：“他是爸爸的朋友。怎麼，你對他興趣？”

“就是覺得奇怪，我跟他怎麼會長得像呢？”

“巧合罷了。”邵長庚神鎮定，像剛才一樣把邵榮的手塞到大口袋裏輕輕握住，低聲說，“我才是你最親的人，你只要記得這點就夠了。別的不用多想，知道嗎？”

邵榮點點頭：“知道了爸爸。”

從專賣店出來時，天空中又飄起了小雪，兩人都沒有帶傘，只好冒著雪走路。

邵長庚一直在口袋裏握著邵榮的手，天氣雖然很寒冷，可握在一起的掌心，卻傳來令人安心的暖意。

這就夠了。

邵長庚看著側的年，因爲怕冷而用厚厚的圍巾圍住了大半張臉，只出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睛低著頭看腳下的路，如墨般的黑發上偶爾沾上一些落雪，卻很快被他呼出的熱氣給融化，放在大口袋裏的手也輕輕反握著自己。

他乖乖地跟在邊，就像小時候一樣，安靜，順從。

邵長庚心裏一，突然分開手指，自然地跟他十指錯，再輕輕扣住。

——十指相扣？

這樣超出理解範圍的作，讓邵榮有些震驚地扭頭看向他的父親，卻正好對上了邵長庚深邃的目。

邵榮輕輕掙了一下，“爸爸……”

邵長庚握了他的手，看著他說：“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一點。”邵長庚停頓下來，用另一只手輕輕抱住邵榮的肩膀，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邵榮，爸爸你。”

耳邊的聲音很溫，卻讓邵榮的頭腦有一瞬的空白。

爸爸你……

他突然有些搞不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他是很清楚爸爸對他有多好，他甚至認爲邵長庚除了偶爾太強勢之外其他方面都無可挑剔，甚至可以算是他見過的最好的父親。

可邵長庚從來沒有跟他說過“爸爸你”之類的話，邵榮以爲，他們父子之間相依爲命十多年的默契，已經不需要用這種直白的語言來表達。

可此時聽他說出來，反而讓邵榮有些茫然。

直覺告訴他，或許有什麼事將要發生，而且，那件事很可能影響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邵長庚說這些，或許只是提前打預防針。

邵榮猶豫了一下，才回抱住邵長庚，輕聲說：“爸爸，我相信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邵長庚看著邵榮，沈默了良久，這才微微笑了笑，說：“謝謝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