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溫玖接到姜錦唐說機票已經定好的消息才沒兩天，就接到學校通知說他要補考。

補考的時間就在機票時間再往後一個小時。

溫玖滿臉無奈的看著輔導員發過來的通知單和考試考場安排，心裡很是鬱悶：他車禍後在醫院大概兩個星期左右，出院之後就上了小長假，接著又是一連串的事……賀蘭樞還老是給他請假。

所以缺課時間超過了最高時間限制，掛科。

溫玖拿著人生中頭一次飄紅的績單完全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全都是不死不活的七八十分，還有四個科目六十多，其中英語最慘，五十八，距離及格線差了兩分。

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正坐在賀蘭樞的辦公室休息區玩保衛蘿蔔，看完了短信之後頓時慘了一聲向後躺到了沙發靠背上面，與此同時，怪越過了他種下的便便塔，蘿蔔給吃了個一乾二淨，屏幕上出現了gameover的字樣。

「怎麼了？」賀蘭樞抬頭看了他一眼，笑笑低頭繼續理東西。

他們今天打算按照姜錦唐給的單子去採買東西，還有一些必須隨帶著的姜叢需要的常備藥品。

溫玖癟了癟，看著還在忙碌的賀蘭樞頓時有點氣不打一來，「掛科了。」

掛的還不止一科。

賀蘭樞停下了筆，兩手指虛虛的托著臉往他這裡看，「要補考？」

「補考時間就在咱們走之後的一個小時。」溫玖滿臉糾結，這一次曠掉不考的話會不會有麻煩。

「不用想這個。」賀蘭樞又繼續低下頭理東西，時不時的在一邊的電腦上敲打幾下，「到時候該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溫玖側頭看他，賀蘭樞卻沒有什麼靜了。

於是溫玖就很放心的繼續攻克他的保衛蘿蔔。

*

集合的那一天，溫玖和賀蘭樞一起去接了姜老爺子，一前一後一共兩輛車。後面的車裡面坐的是來送行的溫夏和蘭蘭，溫玖和賀蘭樞在前面的車裡面，司機旁邊是蘇秦。

蘇秦顯得很不開心，他一路上都不停地在絮叨說自從賀蘭樞和溫玖結婚以來，他工作的時間就與日俱增，而且還不給他加班費。

加班費的問題他一直說了一路，賀蘭樞連理都沒理他。

姜叢上裹的很厚，懷裡還抱了一個電暖爐，姜錦唐手邊拿著一個行李箱，正陪在姜叢邊等著。

溫玖下了車之後先去找了溫夏，外面的空氣太冷，溫夏給蘭蘭裹的只剩下了一雙眼睛在滴溜溜的轉。

「外公。」溫玖和溫夏一起走過去了一聲，姜叢頓時喜笑開的，眼睛都瞇的要看不見了。

他們的行李早就已經寄過去了，那邊有人負責收拾房間和安排所有的東西，只是姜叢帶了不東西都要隨用，所以出行其實比較麻煩。

姜叢看到了在車邊等著的賀蘭樞之後冷哼一聲，翻著白眼仰頭大步的從他邊走過，順帶拐走了溫玖，幾人一起上了後面的車。

賀蘭樞失笑，回了車裡吩咐道，「去機場。」

「老闆，你這不行啊。」蘇秦嘖嘖有聲，搖頭嘆氣的看著他，「雖然你不需要搞定岳父岳母，但是岳姥爺這一關不好過啊。」

賀蘭樞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蘇秦嘿嘿一笑，乾咳一聲，把視線轉移到了前方。

不急。賀蘭樞閉上眼睛，往後的日子還長，搞定姜老爺子的事他一點都不著急。

*

到了地方之後他們才發覺氣候有多炎熱，下車前他們就在空姐的指引下去換好了服，姜叢換服的時候行有點不方便，於是溫玖是跟著他一起去的。

回來之後姜叢顯得有些得意洋洋的衝著賀蘭樞哼了一聲，拍拍溫玖一直攙著他的手，很是欣的笑了。

這裡的溫度大概就和b市春末的溫度差不多，並不炎熱，海島上面時時會有一些清爽的小風，吹的人渾都很舒服，帶著一懶洋洋的覺。

溫玖一下車就覺得現在像是夏日傍晚的時候，有蟲鳴鳥，一些老人坐在樹下納涼說話，旁邊有著一些嘻嘻哈哈笑著打鬧的孩子們，閒適的不得了。

他本來以為到這裡之後是要在一個酒店裡面常住，卻沒想到司機直接帶著他們開到了一個小別墅旁。

這裡裝修的風格完全是田園風，看起來就覺得十分的小清新，和週遭的景就像是能夠融到一起去。

溫玖突然覺得溫夏沒有來實在是太可惜了。夕還沒有完全散去，這個時候的三層小別墅在綠樹紅花的映襯下就像是一副寧謐的油畫一樣好。

「我們拍幾張照片回去給姐姐看看吧？」溫玖扯著賀蘭樞的無名指和小指搖了搖，旁邊跟上來的姜叢就假模假樣的乾咳了一聲，示意邊跟著的人把他的小型相機拿了出來。

溫玖眨眨眼。

這一次一起跟過來的還有兩位，一位是姜叢的醫生，還有一位是已經在姜家呆了三十多年，十歲時被他已經逝去的外婆收養的孩子。

他林清，已經四十七歲了，照顧姜叢幾乎是無微不至，在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除了姜家的管家之外，一般都是聽他吩咐的。

「老爺平時也比較經常拍照。」林清笑著把相機調好之後給了姜叢，對著一邊的溫玖解釋道。

「其實小姐也很喜歡，老夫人還在的時候，凡是有空閒的時間就會帶著小姐一起去旅遊。有時候老爺會帶著爺一起去，久而久之也會隨帶著。」林清的回憶有些悠遠，帶著沉湎於過去的沉思，他看著溫玖的時候，寬厚的就像是鄰居大伯一樣。

溫玖聞言會意的點點頭。

其實他外公和外婆的事他是聽過一點的，姜叢是業很是潔自好的人——姜家的家教十分嚴格，只是姜叢因為他外婆戴丹丹的原因太過寵溺小兒，這才造了最後無可挽回的後果。

他又想起林清說，姜叢只是經常拍照，而他母親和外婆卻是喜歡拍照。

相伴了一輩子的夫妻，彼此的習都會在時間湮沒中不知不覺的變得想像起來，棱角也會漸漸的被磨平。

他那次之後去姜家的次數就頻繁了起來，有時候也會和溫夏約著，帶著蘭蘭一起去看老人。有兩三次，溫玖就看到姜叢一個人坐在書房裡面，靠著窗戶捧著手上的相冊嘆息。

大概在他的心裡，他母親的事永遠都是一個難以解去的心結。

姜叢拍了幾張房子的照片，看著立馬洗出來的照片滿意的點點頭，笑著朝溫玖招了招手，「阿玖，過來看看。」

溫玖收回思緒，笑著小跑了過去。

房子好看，景也好看，可是就是沒有人。

姜叢大概也是發現了，於是道，「你站在那去，外公給你拍幾張。」

溫玖並不是一個習慣於被拍照的人。每一次去拍證件照的時候都是鼓起十足的勇氣的。後來他的生長幅度變慢，學校也不再要求派近期照片之後，他就乾脆把大一學的醜照一下打出來了十幾份，一份九張，什麼尺寸都有了。

可他看著姜叢看這照片的神，咬了咬還是答應了。

只是他到底還是有些不自然，站在那裡本笑不出來，只是張著做出了一個一點都不像是笑的作而已。

姜叢撅著看了半晌，這才氣哼哼指了指一邊任勞任怨拎東西拎了一路的賀蘭樞，「你，過去過去，站到阿玖邊兒上去。」

賀蘭樞微笑，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走到了溫玖旁邊。

溫玖上穿的還是平時的服，賀蘭樞和姜叢穿的卻是休閒裝。

姜叢酷唐裝，這裡的溫度適宜，他穿著綢長袖又舒服又好看，自然是沒有了別的選擇。

至於賀蘭樞……溫玖斜著眼瞅了瞅，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來之前給他買了不的服，順帶給他自己也買了不。

同一個款式，同一個。

他想著就不由得抿笑了出來，眼睛彎彎的，像是一個月牙。

賀蘭樞像是應到了一樣，低頭也是一笑。

他們彼此像是看到了彼此的眼中，姜叢失神的按下了快門，看著出來的照片上面像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嘆了口氣。

「這兩個孩子確實是很恩。」林清站在姜叢的邊看了一眼。

他與其說是姜家的管家，倒不如說是姜叢的另一個孩子。

戴單單那次是去鄉下一個聽說很靈驗的寺裡面拜佛，卻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在雪地裡面躺著，奄奄一息只剩下了一雙眼睛還睜著的孩子。

忘記了自己的行程，慌的讓司機把他抱上了車，直接開往了市裡的醫院。

林清記得姜家對於他的恩——在醫院之後，姜家就辦理了暫養手續，如果以後遇到有真心想要收養他的人，林清甚至可以隨時走人。

他唸著這一份，所以對於姜家一直都是盡心盡力。

姜叢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取出了那張照片放好，「希夏夏也能找到的良人。」

「會的。」林清垂眸，「夏小姐一定會遇到能給幸福的人。」

姜叢看著賀蘭樞給溫玖整理頭髮的作，角向下拉著輕哼一聲，湊近了一點林清，小聲說道，「等會把東西都給賀蘭樞，讓他給送進去。」

林清疑的看了他一眼，就見這個越老越彆扭的老頭子臉像是有些紅，別彆扭扭的半晌才出來了一句，「你跟在後面，多拍幾張照片。」

「好。」林清一笑，無奈的應了。

這老爺子。

他們在這拍照拍的盡興，居然都沒想到眼前的就是他們未來兩週要住的房子。

行李還堆在門口，真正的主人反倒像是故宮旅遊的觀客一樣只顧著拍照了。

林清看了一眼，搖頭暗笑，這一老一小一個比一個賊，溫玖夾在這裡頭……也是可憐啊。

*

畢竟是坐了一天的飛起，雖然沒有多的力活，但是神層面上就是很疲勞。

溫玖回到了他和賀蘭樞的房間之後幾乎就爬到床上爬不起來了。

賀蘭樞在那邊收拾行李，先把溫玖常用的東西都收拾了出來，過去拍了拍有些昏昏睡的溫玖的臉，手不錯，又了。

「乖，先洗洗再睡。」賀蘭樞輕聲說道，溫玖的眼睛睜著，哼哼唧唧的不想彈。

賀蘭樞一笑，雙手穿過他的腋下直接給他抱了起來。

溫玖被他嚇得不輕，瞌睡蟲頓時飛了個一乾二淨的。

「我、我自己來。」他拿了盆子埋著頭衝進了洗漱間，關門的時候沒發現鎖是出來的，一下還沒有關上。

賀蘭樞在後面一直看著，忍不住笑了笑，這才回頭把自己的東西都給收拾了。

洗完了一個澡出來之後人也清醒了不，溫玖沒有找到吹風機，加上現在天氣暖和，就草草的了就出來了。

賀蘭樞看到了，又拿起一邊的巾蓋到了他的頭上輕輕的拭。

溫玖角帶笑，閉著眼睛，卻覺賀蘭樞的手著著就變了味兒。

他睜開眼睛，抓住了已經跑到了口的手，仰頭睜著大大的眼睛道，「你幹嘛？」

「你說呢？」賀蘭樞眼睛危險的瞇了一下，從他的角度正巧能看到溫玖上半攏著的浴袍，口到肚子一大片的區域都.在外，下面繫了一繩子，半遮半掩的蓋住了下面的春。

溫玖臉一紅，「不、不行……」

賀蘭樞不停，手繼續要往下探。

溫玖被他得上一陣陣的起皮疙瘩，含著往後，語無倫次道，「這、這個事兒不能做太多次，傷……」

「我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賀蘭樞的聲音已經變了，他整個人從背後環著溫玖，幾乎是在他的耳邊說，「距離我們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做這個事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了。」

溫玖一堵，掙紮了兩下從賀蘭樞包圍下蹦了出去，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那也不行……外公就在隔壁，明天還要陪著外公去玩。」

賀蘭樞單膝跪在床上，盯著在床下慌整理浴袍的溫玖半晌，這才悶悶一笑，捂臉道，「我逗你玩的。」

溫玖每次一張，眼睛就會瞪得格外的大，像極了一隻驚的鹿。

賀蘭樞輕咳一聲，抓起了一邊的浴巾衝著溫玖揮了揮，進了浴室去。

溫玖臉紅的不得了，氣的抓狂，在原地蹦跶了兩圈之後抓起一邊的枕頭狠狠的砸了砸床，隨後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兒，打開窗戶走到了臺上去看夜景。

他把手肘支在扶手上，捧著臉看天上的星星。

這裡沒有污染，天上的星子麻麻的，有些或深或淺各不一樣的排列，就像是一條條的銀河一樣。

溫玖看了一會兒，低下頭踢了踢地板。

那事兒他倒是也想做，可現在確實是不是什麼好時機……今天累了一天，他是完全相信賀蘭樞第二天依然能神抖擻走一天，他要是爬不起來床，丟人才丟大了。

*

雖然沒有因為那事兒爬不起來，但是溫玖第二天也確實是起的比較艱難。

他一路上並沒有拎什麼東西，全都在賀蘭樞那裡，手裡頂多是一瓶水，一袋零食或者是一部手機。

可即便是如此，溫玖下樓梯的時候著大一陣陣的疼痛也是有些無語了。

就昨天那樣的活量，今天就拉傷了。

賀蘭樞已經下去了，和一早就起來的姜叢正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兩邊的長沙發上面，林清坐在中間的單人沙發，楚河漢界十分的明顯。

溫玖就算是再遲鈍，這時候也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他外公這是要徹底跟賀蘭樞死磕到底啊……

「阿玖，坐這來。」姜叢看到溫玖下來之後笑了笑，在發現了他的作不自然之後頓了一下，卻也能看出那不是『運』之後造的，「這是怎麼了？」

「沒事。」溫玖不好意思說別的，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變得這麼虛，走點路就這樣，「有點疼，等會兒活開了就好了。」

他下去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利用高的優勢對著正藏在報紙後面，實則在看他的賀蘭樞投去了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後坐到了姜叢邊。

被外孫選擇了的老人家很高興，拉著溫玖要一起去釣魚。

溫玖雖然沒有釣過魚，但是對於這種靜坐一下午可以什麼事兒都不用干的活自然是很熱衷的，於是拿上東西就興致的跟著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的姜叢一起跑了。

賀蘭樞在後面抖了抖報紙，看的十分的認真。

林清沒跟著一起去，留在這還有點別的事兒，看這樣子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一個老小孩兒，一個小小孩兒。

這日子，也快活。

*

這裡有專門供給遊客釣魚的地方，由於正是假期的緣故，來這裡的人多。溫玖和姜叢在人群裡面站了沒一會兒，對視一眼，打算打道回府了。

沒能功釣到魚的姜叢很不開心，他一路都悶悶不樂的拉著。溫玖笑瞇瞇的跟在他邊，「咱們可以明天再來，早點找個地方佔個位置。」

姜叢這才輕哼一聲，勉強同意了。

溫玖笑著抬起頭，和姜叢慢慢的走，眼神卻好像突然看到了一個悉的影。

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在看到了另一個連服都穿的一模一樣的人之後，這才確認的是誰。

他們已經快要走到別墅了，溫玖對著姜叢道，「外公，我看到了兩個朋友，去去就回。」

姜叢大方的揮了揮手，自己扛著個魚竿回去了。

溫玖又回頭看了一眼，他還沒能分清楚來的是誰，看著他們在飲品店外面擺著的攤子上面坐下來了，這才走了過去。

「夏佑，左溪？」溫玖走近了才確認是誰，笑著打了聲招呼。

「阿玖哥？」夏佑抬起頭，笑瞇瞇的衝他打了聲招呼，「好巧啊。」

「是巧的。」溫玖跑過來也就是一時衝，到了這之後反而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

好在夏佑和左溪比較熱，話也比較多，這才避免了打完招呼過後的尷尬。「阿玖哥，你來這旅遊嗎？」

「嗯，陪著外公一起出來的。」溫玖點了杯芒果冰沙，端上來之後舒舒服服的喝了一口。

「就你們兩個嗎？」溫玖叼著吸管看了他們一眼，桌上的飲料加上他也只有三杯，並沒有尚左和尤北的份。

夏佑笑瞇瞇的，「是呀，今年到我們過來檢查。左溪已經可以出聲了。」

「真的？！」溫玖驚喜的睜大了眼睛，「檢查結果怎麼樣了？有希完全恢復嗎？」

「百分之八十。」夏佑開開心心的，一手在桌子下面了他的，「本來是打算明年暑假過來複查的，正巧阿樞哥檔期空出來，我們就一起過來了。」

「原來是這樣。」溫玖回過神，「你們跟我們是一起來的？」

夏佑點點頭，「他沒有告訴你嗎？」

溫玖奇怪的搖了搖頭，「你們現在住在哪？」

夏佑指了指不遠的一家酒店，溫玖看了一下，這才回頭想了想，道，「我先回去一下，回頭聯繫你們。」

夏佑笑瞇瞇的衝他揮手，左溪抿微笑，也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溫玖背影看起來匆匆忙忙的，等他的影消失在了小路上，左溪這才吐吐舌頭，比劃道，「你又騙人。」

「不能告訴他來這有公務。」夏佑聳聳肩，「你以為蘇秦哥會這麼大方讓老闆出來玩兩個星期呢？」

左溪聞言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要是餡了怎麼辦？」

「……反正他不知道咱們門牌號，餡了就跑。」夏佑沉思一會兒，攪了攪飲料。

左溪：「……」

他豎了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