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三更合一）

葉辰從炕頭一躍而起：“這種事你不早提醒我？！”

境靈無辜：“現在提醒，很晚嗎？”

“當然晚！”葉辰連珠炮地抱怨道，“你早告訴我那些神在哪，我那些靈氣白菜蘿蔔不就有地方賣了嗎？品質那麼好，之前全是賤賣的，虧死了！”

境靈默然片刻，更無辜了：“……我又不知道他們在哪。”

葉辰不信任地反問：“你不知道？”

境靈：“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境中靈脈盡毀後我沉睡了幾十年，自從新甲子開啟，天地靈氣復蘇後我才勉強恢復了一點行能力……幾十年都過去了，我怎麼會知道當年大戰之後倖存的神在哪？當年又沒手機。”

葉辰蔫了：“那就是沒辦法找了。”

“也不能說得這麼絕對。”境靈沉片刻，道，“神或多或都會有些凡人沒有的能力，所以古往今來，以凡人份生活在現世的神，除了那些格孤僻避世的之外，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社會名流。”

“……社會名流多了。”葉辰聽得直翻白眼。

境靈底氣不足地建議道：“你可以開個網店，把產品售往全國，如果有倖存的神巧買到，發現東西不一般，應該會主來找你，而他們這些神之間說不定互相有聯繫……”

“唉……知道了。”葉辰有氣無力地應著。

說來說去，最後還是要先賺凡人的錢，至於能不能做上神的生意，主要看緣分。

……會不會有些神是混娛樂圈的呢？葉辰思索著，那些神寶寶變人類形態時五都很緻漂亮，一個好看或許是巧合，但五個寶寶都好看——連混沌寶寶在有五時模樣都很惹眼——那就可以說是一種規律了。

神崽的人形好看，年後想必也差不了，而當藝人來錢快，有那麼幾隻倖存的神為了生活假裝凡人混跡娛樂圈不是沒可能，而圈的大佬們葉辰是有機會接到的……

如果真的有神在娛樂圈，怎麼才能把他們找出來呢？葉辰琢磨出幾個點子，但效率都不高，於是他暫且揮散不切實際的奢，凍得微微發的耳朵，打開淘寶店搜索關鍵字“擋風帽子”，並被列表中的“東北狗皮帽雷鋒帽老頭兒保暖帽”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這種雷鋒帽雖說樣式有些老氣，但他在山海境裏種地又沒人看，不需要考慮觀問題，而論保暖效果的話，雷鋒帽能把普通線帽吊起來打，況且和軍大也配的。

帽子不貴，三十五塊錢包郵，據店家介紹有三種戴法：最冷時可將雙側護耳下的系帶系在一起，包住耳朵與下；不太冷時可讓護耳自然垂落，任由它們隨風飄飛，展現出一種不羈的小狂野；完全不用擋風時還可以把護耳從兩側翻到頭頂，簡約俐落。

葉辰挑了挑，選了前面有紅五星的黑皮革款，復古中著一氣。

買完雷鋒帽，葉辰把抹去收貨位址的訂單截圖發給顧秋。

顧秋秒回：“你幹什麼？”

雖說打字是看不出語氣的，但葉辰莫名覺顧秋這字裏行間全是警惕！

葉辰起手一波忽悠，以示敬意：“秋哥，剛看你朋友圈照片了，這幾天瘦了吧？面部線條更有棱角了，秋哥你就是沒親自下場拍戲，不然都沒我們這些男演員什麼事兒。”

顧秋頭腦冷靜，輕易吹不飄，只謹慎地發了一個問號過來：“？”

葉辰：“這帽子公司能報銷嗎？”

可謂圖窮匕見！

顧秋：“……”

葉辰一把薅住經紀人的羊：“山裏太冷了，劇組又不發帽子，我覺得這個算是工作上的支出。”

顧秋破功：“你要戴著這個滿大街逛？！”

葉辰：“不去大街，就在村子裏逛逛……能報銷嗎？”

顧秋瞬間發了個八十八塊錢的紅包過去堵住葉辰的，以避免他說出更多莫名其妙的話害自己管：“行行行報報報，但你要是被人拍到你戴這玩意兒的照片我就和你同歸於盡。”

葉辰幽幽道：“兇什麼，我被人說是沈家小媳婦，熱搜都排名第一了，也沒見你火氣這麼大……”

顧秋：“那有什麼好火氣大的，一看就是開玩笑，還省著我花錢給你買熱搜了。”

葉辰眸子一亮：“那……省下來買熱搜的錢，能給我折現嗎？折一半也行，你就當熱搜是你給我買的。”

顧秋：“你閉，我頭疼。”

葉辰：“秋哥，折三分之一呢？”

顧秋又丟過去一個八十八的紅包：“沒事兒別出聲。”

葉辰乖乖閉，悶聲發大財。

又過了一會兒。

上說著不讓葉辰講話的顧秋直接一通電話殺了過來，激得直飆老家口音：“小高說你好像下地幫老鄉種田去了？！四合院不夠你種了？大冬天的你種嘛兒呢？”

葉辰冤得六月飛雪：“……沒有的事兒！小高說！”

那是我自己的田，並不是老鄉的田啊！

顧秋直覺小高沒說，恨得直磨牙：“我特麼……你下次進組我非得全程跟著你，我就看看你還能給我起什麼麼蛾子……”

“對了秋哥。”葉辰岔開話題，“你多幫我接點兒廣告代言之類的通告好不好？”

談到正事，顧秋重重呼出一口氣：“這邊有幾個聯繫的，正幫你談著呢，這種通告我們要麼不接，要接就得接有格調的……”

葉辰試探著問：“能不能給我接服裝品牌的？”

家裏箱底的那些名牌服都穿過一了，明星不好總穿一樣的服，而有商業合作的話贊助商就會送服了。

顧秋直覺他話裏有話，謹慎道：“服裝品牌目前沒有合適的。”

葉辰目前咖位不到，世界一線還不會與他合作，這種況下顧秋寧可先不接，也不願意讓七八糟的牌子拉低葉辰的品牌定位。

葉辰：“生活日用品的呢？吃的也行。”

顧秋陷沉默：“……”

葉辰老氣橫秋道：“反正希你可以接實用一點兒的，因為我是一位腳踏實地的藝人，不喜歡那些虛頭腦的……”

為自己心腦管的健康著想，顧秋二話不說，無地撂了電話。

見神寶寶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葉辰扛起鐵鍬一聲吼，神寶寶們立刻整裝待發。

當神的一大好是不用買服，神寶寶們從原形變人形時會捎帶手給自己變一服，天熱變薄的，天冷變厚的，需要出翅膀時服背部還會自開，無法更方便。而神們之所以可以變服變得如此隨心所，是因為服其實也是他們的一部分，可能是絨，可能是鱗片，可能是一部分皮……所以他們雖然能變服，卻只能穿著，不下來。

不管怎麼樣，不用買裝真是太好了……貧困老父親欣地想。

……

由於有神寶寶們幫忙，葉辰那個種植一萬株冬絨草的任務在兼顧拍戲的前提下只用五天就完了。

任務完後，境靈一口氣推送了兩條通知，一條是提示獲得任務獎勵涴水，另一條是提示凰崽蘇醒，要葉辰即刻前往照料。

“涴水在哪呢？”葉辰把鐵鍬往雪地裏一，戴著嶄新的雷鋒帽四下張。

他與窮奇寶寶一同種植的冬絨草已分批長起來了，五天前第一批種下的草已有十公分高，一青翠纖秀，草尖兒上綴著淡白的花苞，打眼去一片鬱鬱蔥蔥，毫無冬天的模樣，不過盧、犼和混沌寶寶們最早種下的冬絨草才剛剛吐出黃的芽，神農脈的影響力一即知。

葉辰掃視一圈，到也沒看到涴水的蹤跡。

“我已有能力現化涴水，”境靈解釋道，“你可以在手機應用裏的山海境總覽中選擇放置涴水的地點……不過你現在最好先去照顧凰崽。”

“好。”葉辰應著，心愉悅地手——有過混沌寶寶的前車之鑒，凰的屬他一早就查得清楚明白。凰通被溫度可控的真火覆蓋，取暖效果不遜於一排暖氣片，這大冬天的四合院裏沒有採暖，廂房裏的老母們這幾天被凍得平均每只每天下一枚蛋，仔們的生長速度似乎也有減慢，葉辰正糾結著要不要斥重金恢復家中供暖，凰寶寶就及時地醒過來了。

葉辰走進東廂房的獨立空間，果不其然地看見地上站著一個萌的小暖氣……小凰。

凰寶寶上覆蓋著終年於燃燒狀態的火羽，材圓溜溜的，胖得像枚灌滿的水氣球，兩條火柴似的細兒霸氣地岔著，腹部無安放的小嘟嘟地微微下墜。它頗為努力地把小腦袋昂至最高點，一雙黑豆眼半開半合，矜持中流出幾許傲慢，頭頂三綹流溢彩的火焰翎神神地卷翹著。

“你好，我葉辰，是山海境現任的主人……”葉辰蹲在凰寶寶面前進行自我介紹，凰寶寶腦瓜輕輕一偏，稚的喙閉得溜，眼簾低垂，不冷不熱地斜睨著葉辰，並將葉辰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了一番，彷彿在評估眼前的凡人是否有資格供養自己。待到葉辰說完了，凰寶寶仍然不搭腔，只慵懶地撲翅膀抖落幾點小火星，以示自己知道了。

葉辰與凰寶寶對片刻，腦忽然浮現出一張悉的臉。

這小鳥……怎麼那麼像我沈哥呢？！

葉辰忍笑：“我你凰凰吧？有點兒拗口。”

而且和風風諧音，更像沈默風了……

凰寶寶喙輕啟，眸冷豔：“啾咪，啾咪。”

可以，凡人。

“凰凰，哥哥和你說說現在的況。”葉辰拿出一種含辛茹苦的老父親腔調，心機深沉地向初次見面的凰寶寶傾吐苦水，“哥哥家裏算上你，目前一共住了六位神小朋友，平時哥哥又要照顧你們這些小朋友的生活，又要養家糊口，還要修復山海境的靈脈，很忙碌，也很辛苦，所以有時候哥哥會需要小朋友們幫忙做一些事……”

凰寶寶把絨厚實的小脯得鼓鼓的，傲然道：“啾咪啾咪？”

你這凡人有求於我？

葉辰將小球拎起來，堆放在掌心，走出東廂房的獨立空間，帶它與另外五個等在院裏的神寶寶打招呼，凰寶寶全程保持著趾高氣昂的姿態，睥睨著下方蕓蕓的五個眾生。

窮奇寶寶挑眉：“你睡落枕了？腦袋低不下來？”

凰寶寶眸一厲，低頭瞪向窮奇寶寶，裏氣地怒斥道：“啾咪！”

豎子敢爾！

兔頭軍師見怪不怪，地解釋道：“鳥族神脾氣都不好的，等三足烏也醒了，他們可能天天都要互啄呢……對了，我好像沒在東廂房看過三足烏，你們見過嘛？它是不是沒變寶寶呀？”

其他神寶寶紛紛搖頭：“沒見到三足烏呀。”

“啾咪，啾咪？”三足烏算老幾，也配被凰凰啄？凰寶寶霍地一昂頭，試圖用激烈的肢語言表達不屑，卻因用力過猛失去平衡，仰面朝天一屁墩兒跌坐在葉辰掌心，摔到翎歪斜。

小鳥怎麼傻乎乎的，沈哥小時候是不就這樣，哈哈哈哈……葉辰大逆不道地想著，托著凰寶寶走進急需供暖的西廂房。

西廂房中聲鼎沸，前些天分批購買的四十只小苗與一百隻小苗在有投的地面上，像張厚實的地毯，二十只大拱衛在週邊。

見飼養員進門，們紛紛討食。

大公：“喔喔喔喔——”

小母：“咯咯咯噠——”

“啾……啾咪？”凰寶寶眸又是一厲，意識到此事絕不簡單！

葉辰把黑豆眼轉的凰寶寶往西廂房的地上一放，循循善道：“剛才和你打招呼的那些小朋友也是神，他們都很乖，都懂得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幫哥哥分擔一些家務，吼吼還幫哥哥給這些鏟屎呢，那麼……”

葉辰目慈祥，刻意模仿著小朋友糯糯的語氣，企圖與凰寶寶拉近距離：“我們的凰凰，也願意當一個乖小朋友，哥哥說的對不對呀？你看這些，它們很冷，很需要溫暖……”

“啾咪啾咪！”凰寶寶搖頭搖到火星飛濺，以示自己絕不想當一個乖小朋友！

葉辰：“……”

凰這麼難搞嗎？

一陣抑的安靜後，葉辰低嗓門，恐嚇小凰道：“你不想吃和蛋？不瞞你說，我們家其實特別窮……這一百多隻如果養得不好，我們就得一日三餐吃白菜土豆了。”

很挑的凰崽崽崩潰地拍著小翅膀，歪歪斜斜地飛出去一段，又因翅膀太太多啪嘰摔在窩裏：“啾咪呀！”

救命呀！

“你乖乖的，哥哥今天晚上做板栗燉。”打過一棒子後，葉辰拋出甜棗，然後把有點兒燙手的凰崽崽拎出窩，安進瑟瑟發抖的小苗中間。們到熱源，紛紛朝小凰去，小凰氣得左右開弓一通猛啄：“啾啾！啾咪！”

庶敢爾！離凰凰遠一點兒鴨！

葉辰威脅道：“你把它們啄死，哥哥就不能把板栗燉分給你吃了，到時候別的小朋友吃，你就得在一邊乾看著……”

凰崽崽一愣，黑豆眼中霎時盈滿淚水，接著它眼睛一眨，吧嗒砸下兩串小火球：“啾啾啾啾啾！”

山海境的主人怎麼會這麼窮啊！

凰崽崽迫于葉辰的威，生無可地留在窩裏當暖氣，幾分鐘前還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小團這會兒哭得一一的，滿地是火。

弄哭了氣質迷之像沈默風的小鳥，葉辰疚，但一想起高昂的電費，他就瞬間喪失了良心……

至此劇組轉外景已有一周了，村裏條件艱苦，伙食見葷腥，葉辰這幾天給沈默風開的小灶好吃歸好吃，但也都是素的。前兩天生活製片倒是揣著現金挨家挨戶去收了，可老鄉做飯沒那麼講究，大鍋出的小燉蘑菇葉辰吃著還行，沈大爺卻嫌柴，沒怎麼吃。

所以今天晚上，葉辰打算殺只靈，讓他沈哥開開葷。

葉辰裹嚴了軍大，在四合院前任主人沒帶走的關公像前拜了拜——窮得連人家請回來的關二爺都蹭——隨即殺氣騰騰地提起菜刀，在養房裏待了十分鐘……與兩隻待宰的大公抵足而談，相甚歡，幾乎要和二位兄桃園結義。

“喔喔喔——”“喔喔——”

“……噯，好嘞，再見，哥再見。”十分鐘後，葉辰提著菜刀，禮貌地揮手點頭，旋即轉掩好西廂房的門，回到院子裏。

——靈雖好吃但太懂事兒，葉辰長這麼大除了蒼蠅蚊子之流就沒殺過生，冷丁讓他殺這麼聽話的，他下不去手。

圍觀全程的神崽崽們：“……”

葉辰乾笑：“呵呵，這個……”

“哥哥，殺生的事給我吧。”窮奇寶寶化原形仰天長嘯，氣勢洶洶地頂開西廂房的門，一爪將大公拍倒在地，隨即吭哧一口咬住脖，搖頭晃腦地拖著比它還大一圈的大公沖到院裏，邊扯大傷口給放邊從間發出稚的低吼。

窮奇在打仗時明明是站在凡人這邊的，自古以來卻一直位列四兇，這是因為他確實兇的，殺重。

窮奇寶寶在這邊與solo，犼寶寶則在那邊很捧場地率眾寶寶列隊鼓起掌來，寶寶們邊拍小胖手邊整齊劃一地喊起了號子：“窮奇窮奇！窮兇惡極！”

葉辰疑：“不是窮兇極惡嗎？”

犼寶寶：“但是這樣押韻呀！窮奇窮奇！窮兇惡極！”

窮奇寶寶似乎沒覺得窮兇極惡不是好話，得意地甩甩頭，又叼出一隻大公咬死了。

四合院中流漂櫓，窮奇寶寶變回人畜無害的兒模樣，沖兩揚揚下，容淡淡的：“哥哥，都做掉了。”

“好、好……”葉大佬撿起兩，恍惚間有種在拍黑幫片的錯覺，一時不戲，冷聲吩咐道，“你們把地上的沖了。”

更像了！

犯罪團夥員紛紛用兒臉盆接水，沖洗院中跡，毀滅證據。

在西廂房裏過門往外看的凰寶寶：“……啾咪。”

……凰凰常常因為太不智障而與你們格格不。

……

當天晚些時候，當沈默風敲開農舍小院的門時，看到的就是葉辰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在小板凳上，用開水燙並給禿嚕的一幕。

“沈哥，看！”葉辰薅下一把，掐著脖子把那半的舉起來晃了晃，眸子很亮，“新殺的，晚上給您做板栗燉，我燉的肯定不柴！”

換句話說，其實是靈的怎麼燉都很難柴。

“……嗯。”沈默風踏過一地，站到葉辰邊上，靜靜地盯著看。

葉辰披著軍大的模樣毫不顯得土或老氣，他白得靈，又只一張臉，被上大面積的松枝綠襯著，莫名令人聯想起浮在深潭上的睡蓮。

忽然，這朵小睡蓮一扭頭，手上麻利地薅著，輕快道：“我做完了給您端過去，您回去休息吧。”

“我不是來等飯的。”沈默風揚了揚手中的劇本，“這幾天的戲，我總結了一下你出現過的問題……今天晚上針對這些問題陪你練練明天的戲。”

這可是來自影帝的一對一針對指導，葉辰欣喜不已，面頰上浮起兩枚小梨渦，忙道：“謝謝沈哥！”

“我這可是犧牲休息時間，給你小班授課……”沈默風笑笑，挨著葉辰蹲下，“沈老師。”

葉辰乖乖：“沈老師。”

沈默風被這乖順的年音撥得心尖一陣麻，那麻順著流進腦子，害得他得寸進尺起來，他了又，卻沒住，聲問出一句：“沈老師好不好？”

“好。”葉辰年紀小，平時被年紀大的演員這麼逗兩句也是有的，故而沒覺出有何不妥。

沈默風輕輕咬了下，含笑道：“沈老師上完課要考試，怕不怕？”

怕的話，求一求沈老師，語氣一點兒……沈老師或許能放水。

不怕的話，考不過沈老師會罰，要罰站，還要打手板……

沈默風腦中轉過幾句不太骨的調，並在口前暗暗斟酌著用詞，打算點到即止，不得太過火，怕他的小朋友會死。

他的小朋友看起來是個矛盾：一邊恨不得分分鐘與他生米煮飯，天天晚上去他房間洗澡；一邊看見調侃一句“小媳婦”都會手足無措，忐忑不安。

不過沈默風演了這麼多年的戲，角劇本分析無數，他完全有能力解讀葉辰矛盾表像之下的深層心理。

借浴室洗澡這種事，看似過分主，實則卻與小朋友純害的格十分吻合。

因為……

俗語有云：葉辰之心，路人皆知。

意思就是說，葉辰沈默風慘了的這件事大家都知道，葉辰肚子裏的那點兒小算盤沈默風甚至不用想都能明白。但在洗澡撥沈默風這件事的全程中，葉辰真真正正做出來的卻只有“借浴室”這一個舉而已，他將全部的選擇權都給了沈默風。一擊即中固然是好的，可不中也並無損失，畢竟說到底他不過是借了一間浴室而已，如果較真起來他其實清白得很。

這就好似路邊的一朵花，這朵小花被路人採擷、嗅聞，揣進口袋抑或拆吃腹，全部都是路人做出的選擇，花只是無辜又安靜地開著罷了。

若是再離得遠一些，從宏觀的角度來俯瞰葉辰近兩個月來的行為軌跡，沈默風就會看到葉辰鋪設的兩條路。

一條，是保守的路——想方設法地接近，克制又忍地推進兩人的關係，讓循序漸進地升溫。這條常規的路很難走，或許本就走不通，緣分不到的話，兩人這輩子都只能做偶爾一起拍戲的普通朋友，再不會有其他。

而另一條，是激進的路——在氣氛好的時候試著一吻定，抑或耍這種借浴室的小手段……走在這條路上，萬一哪天撞了大運，兩人的關係就會從同組藝人瞬間變人，一步登頂。

葉辰只是同時走在這兩條路上而已，畢竟他沒有太多時間，只有這麼一起拍電影的三個多月罷了，所以即便格再斂，也不得不著頭皮試試第二條路。

……一個害又狡猾的小朋友。

其實沈默風更傾向于第一條路，他也願意試著陪葉辰在第一條路上走一走，彼此多一些瞭解，多一些相，順便也等他的小朋友再長大一點，這樣文火慢燉出鍋的，才不會辜負他這麼多年的寂寞與等待。

正專注薅的葉辰渾然不知沈默風已經在心裏給他寫完一本人小傳了！

而且寫人小傳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沈默風寫的這本和葉辰自己寫的那本人小傳有著巨幾把大的出！

或者不如說本就是兩個人！

……

說到沈老師考試葉辰怕不怕，之前幾次沈默風給葉辰上完演技培訓課後其實都會讓葉辰投角演一段，看看被指出的病有無改進，葉辰習慣沈默風這套流程，搖了搖頭，耿直道：“我不怕考試，您考吧。”

語畢，將手上褪乾淨的往盆裏一丟。

咣當一聲巨響，老男邊那幾句字斟句酌的撥全被這只禿砸碎了。

“……”沈默風心口一梗，腦邏輯鏈完的分析產生了一瞬的錯，他閉了閉眼，問，“有我能幫忙的嗎？”

“做飯？”葉辰猛搖頭，十分客氣，“沒有沒有。”

沈默風卻不甘心，他跟著葉辰走進廚房，瞟見鍋裏煮的帶殼板栗，便道：“我給栗子剝殼。”

“這哪用得上您，”葉辰堅定推拒，用笊籬撈起從老鄉那買來的兩斤板栗，過了遍涼水防止燙手，隨即倒進小盆裏，“我自己剝就行，您坐哪歇會兒。”

“你是我家保姆？”沈默風輕嗤，“說了我剝。”說著，從葉辰手裏拿過小盆，那力道幾乎帶了幾分搶的意味。

“不是，我就是怕您傷手。”葉辰哪敢讓沈大爺幹活兒，手想把那盆板栗搶回來，結果沈默風角一挑，半是打趣半是撥地拋出一句：“……不是保姆，那是沈家小媳婦兒？”

“更、更不是啊！”葉辰對這詞過敏，結了一下。

沈默風卻不放過他，聲調笑道：“年代變了，別太慣著你男人，該下廚就得讓他下廚。”

葉辰險些被這幾句噎死，頓時不敢再客氣，風速搬來一個板凳：“那……您就坐這剝吧，剝累了就放那。”

沈默風眉眼帶笑，把劇本丟到一邊，坐在小板凳上剝板栗，葉辰則在案板前給去臟，清洗腹腔裏的殘。把肚子理完，葉辰掄著老鄉的剁骨刀咣咣剁起來，心想這刀真好用，回頭找找有沒有五十塊錢以下的，可以考慮手一把。

葉辰剁了沒幾下，連一條都還沒剁完，今天執意要在廚房大顯手的沈大爺便湊過去，命令道：“刀給我，我剁。”

“不行不行，這個肯定不行！”葉辰猛搖頭，“您肯定沒切過東西吧，別再把手給切壞了……”

沈默風涼涼地斜他一眼：“小朋友，瞧不起誰呢？”

葉辰訝然：“您切過菜？”

“……”沈默風瞪著他，“沒切過。”

葉辰：“……”

沈默風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葉辰軍大下清瘦的手臂：“就你這……”

為男人卻被同質疑力量，葉辰敢怒不敢言，面頰充氣，河豚狀緩緩鼓了起來。

瘦點兒怎麼了！瘦是瘦有啊！你辰哥可還天天掄鋤頭種地呢，沒膀子力氣能掄得起來？！

沈默風見葉辰神慍怒，低低笑了一聲，把傷人自尊的後半截話咽了回去，隨即將手向下一探，攥住葉辰空閒的左手，把它按在自己飽滿的肱二頭上。

三秒鐘後，自覺力量會被碾的葉辰悻悻地出剁骨刀，上祥林嫂式念叨：“那您千萬看準了剁，可別切著自己……”

“知道。”沈默風興味盎然地撚了撚方才攥過葉辰左手的幾手指，用另一隻手握起剁骨刀。

灶臺柴火燒得歡騰，剁小塊的靈與板栗在大鐵鍋裏發出咕嘟咕嘟的悶響，濃郁的香與板栗的甜香在空氣中融。葉辰斟酌著往朝鍋里加調料，用小勺舀起一點湯嘗咸淡，沈默風則手持筷子，捧著一盆麵糊不住攪拌，碎結塊的面疙瘩。

這麵糊裏一半是玉米麵，一半是白麵，還有些其他的料——現的農家大鐵鍋就在眼前，葉辰打算待會兒用燒熱的鍋壁烤一圈玉米麵鍋子，做完蘸著燉的湯吃，那簡直別提有多。

於是，當小何找沈默風找到廚房時，看見的就是眼前這麼一副男耕男織的田園生活畫面……

……我他媽，可別是跌進哪個平行宇宙了吧？小何用看鬼的眼神看著坐在葉辰腳邊小板凳上攪拌麵糊的沈默風。

這還是我那十指不沾春水的沈大爺嗎？

這還是我那作天作地事兒無極限的沈大爺嗎？

這還是我那連電熱水壺開關都不會親手按的沈大爺嗎？

直男小何弄不明白。

“麵糊攪好了嗎，沈哥？”葉辰估著可以餅子了，扭頭問。

小何用一種“你死了，你退圈了”的目看著支使沈默風幹活兒的葉辰：“……”

哇這位小朋友是膨脹了是嗎，給沈大爺做了幾次飯就膨脹了是嗎，我對小朋友你沒有什麼意見，但你在你沈哥面前瞎幾把膨脹真的很容易斷送你的演藝生涯，前車之鑒又不是沒有過……

豈料沈默風心很好地舉高雙手，把麵糊遞向葉辰，溫聲道：“好了。”

小何：“……”

這時，沈默風意識到小何的存在。

沈默風：“有事？”

“沒，”小何緩過神來，搖搖頭，“就是哪都找不著你，我就來看一眼。”頓了頓，小何忽然想起這幾天在網上黑沈默風欺負新人的葉辰親媽，靈機一，提議道，“對了沈哥，我就這麼給你們照張相吧？你們做飯反差萌的，覺能喜歡……”

當著葉辰的面，小何沒好意思提那些黑沈默風的親媽，但沈默風發一發自己在廚房陪葉辰忙活兒的照片，也算是對欺負新人言論的一個澄清。

“行。”沈默風痛快應下，抬眸掃過小何，道，“服借我。”

小何上披的是葉辰同款軍大，沈默風嫌醜，穿的是自己的外套。

小何忙下軍大，沈默風換上，隨即接過葉辰手裏的麵糊。

葉辰舀麵糊做鍋，沈默風端碗，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軍大站在灶臺前。

小何從不同角度拍下幾張合照，低頭看看，滿意：“不錯不錯，氣氛特別溫馨……”

當然溫馨，這麼可的小媳婦兒……沈默風角一勾。

那肯定溫馨，葉辰也腹誹，父慈子孝的，能不溫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