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聲喵

在何雲舟這裡收穫到的微妙心——姑且就稱之為「愉悅」吧，一直延續到霍錚回到自己家。

就跟何雲舟之前猜測的一樣，霍錚確實就居住在何雲舟所在的這棟樓的頂樓。

只不過，哪怕是住在同一棟樓里，人跟人的居住環境也可以是天差地別。

這一層頂樓是助理挑細選了無數天後才為「微服私訪」的霍錚準備的臨時居所，之前曾經是某個房地產老闆為自己準備的居所，所以整層樓都被打通形了一個巨大的大平層套間。甚至連通往頂層的電梯按鈕，都需要用到磁卡後才能亮起。所有的裝潢和傢也都是在那名年薪不菲的助理的監理下按照霍錚往日的喜好重新翻修和佈置的，大量的灰，白，冷峻的金屬和鏡面共同構建出了冰冷，昂貴，無機的氛圍。如果何雲舟能出現在這裡的話，他定然會產生某種自我懷疑：自己住的普通小房子與霍錚的居所真的在同一個地方嗎？

霍錚平靜地走進了自己的房子，目及到房間稍顯低矮的層高時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沒錯，無論對普通人來說多麼奢華，可對於霍錚來說，哪怕是這樣的地方也不過是一個姑且能勉強住下的臨時居所而已，如果不是出於那個甚至稱得上有些愚蠢的目的，霍錚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委屈自己待在這樣一棟仄狹小麻麻塞滿了人的可怕廉價鋼筋水泥土建築里。

唯一讓他稍欣的是，哪怕是在這樣的地方，至有一樣「東西」依然順利運行，看並且讓他這一次「驗生活」之旅變得不是那麼難以忍。

【歡迎回來，霍先生。】

一個和的聲音在霍錚經過玄關的時候響了起來，那聲音聽上去有點兒像是溫和的，但同樣又有些像是年輕男的聲音。

但不管怎麼說，那是一個足夠悅耳甜的聲音。

與此同時，整間房子就像是被人施下了什麼魔法一樣，迅速地「蘇醒」了過來：屋子里的燈漸次亮起，線是經過心設計後的溫，足夠明亮但絕不刺眼，在霍錚看不見的地方，特殊的空氣調配系統在幾秒之將空氣度調整到了符合霍錚喜好的百分比，地板的溫度與度同樣調整為最適合霍錚現在狀況的狀態。

【檢測到您正於輕微醉酒的狀態，您需要我為你準備解酒藥劑嗎？】

一團橘的塊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微微跳，雖然只是一團塊，但它的聲音聽起來竟然充滿了人化的關切，彷彿它真心在關心著房間的主人一樣。

面對著這相當科幻的畫面，霍錚的眉頭皺得更了一些。

「不用。」

他說道，停頓了幾秒鐘後他補充了一句：「解除人模式。」

【已調整為初始模式。】

【calo系統真心為您服務。】

伴隨著霍錚的吩咐，之前一直與他對話的聲音迅速變為了平淡乏味冰冷的電子音。

「為我準備好浴室，然後幫我語音接通李魚。」

霍錚道。

……

「嘿，霍大爺，昨天晚上過得怎麼樣？」

一個有些愉快的聲音在霍錚的耳邊響了起來，大概是因為聽到了沐浴時的水聲，他的下一句話里增加了一些調侃：「你在洗澡？看樣子你這一次的夜生活倒是不錯的。我就說了，你需要多出去走走，多跟人接一下才有靈嘛……」

「那個傢伙在我的酒里下了東西。」

霍錚冷冰冰地打斷了李魚的話。

後者是他人生中罕見的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同樣的也是他如今的工作夥伴，但即便是這樣，霍錚在面對他的時候從未掩飾過自己難搞的個。

「啥……」李魚的聲音停頓了片刻，「等等，昨天跟你喝酒的對象不是東億的小爺嗎？」

「呵。」想到昨天晚上黑暗中怪陸離的一幕一幕，霍錚好不容易稍微有所好轉的心急轉直下，迅速變得惡劣起來。

「東億有一筆投資被我卡下來了，他們一直想手CALO項目，打算分一杯羹，」霍錚嘲諷地冷笑了一聲，「……哪怕是東億家的小爺也有為錢賣的時候。都已經這個年代還以為能在床上抓到我的把柄——他家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看樣子也不是偶然。」

「哇哦，恭喜你！又一次被坑。」

一個年輕的男人翹著腳，吊兒郎當地坐在霍氏集團大樓的辦公室里，聽著經由語音系統傳遞過來的那彷彿來自北極的聲音，毫無良心地發出了嘲笑的聲音。

「你可以笑得再開心一點。」

霍錚森森地說道。

李魚了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這才發出了沒有什麼誠意的歉意：「好吧，抱歉，之前我看那小爺長得平頭正臉的，一直苦苦追求了你那麼久，還以為他真的對你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呢，不然我也不會勸你跟他發展一下。咳咳，那啥，當然我也收了一些錢啦……我還以為這是他為了追求你的手段呢……」

說到那一筆小小的額外收，李魚說話時稍稍有些中氣不足。

「唉，你看，其實這也是為你好，男人真正能用的時候也就這麼幾年，等到了三十多四十多，也就心有餘而力不足了。我這不是看你那麼好的腰那麼好的腎，只能用在那種腦子空空的蠢貨上，要是萬一哪天你遇到真了卻已經沒法用滿足對方，那不是太浪費嘛……」

真？

聽到李魚話語中被一語帶過的這個詞，霍錚難得恍惚了一瞬。

東億家的小公子……什麼名字來著？

雖然只是一夜的功夫，那個人的名字和面容都已經很模糊了。明明在這一天之前，霍錚是記得那個人的名字的。

就像是李魚說的那樣，那個年輕人在這之前從來沒有在圈子里掩飾過對霍錚的迷。他是那樣斬釘截鐵宣佈霍錚就是他的真，還做了那麼多驚世駭俗的事，只為了追求霍錚。那人做的一切，若能寫小說，大概會是那種讓人覺得俗爛誇張的小說吧？就連一直心如止水，只把床伴當一次更換的生理解決用品的霍錚，都難免在那個人上多添了幾分注意力。

所以，他才會在李魚的唆使下同意與那個人有個私人會面。

然而在小說里，故事的主角總會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可霍錚的世界里，所有的都會化為別有用心的試探與散髮著惡臭的謀。

無一例外。

昨天晚上在喝下那杯酒的瞬間，霍錚便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那個人哭哭啼啼地把他往床上帶，說著對不起，霍錚卻沒有辦法忽略那些安裝在酒店床鋪附近的攝像頭。

憑借著驚人的毅力和完的質，霍錚在藥效發作前揍了那個人一頓（他很肯定這個時候對方現在應該在醫院裡），然後強行闖出了酒店。

在意識逐漸模糊的最後一瞬間，他唯一記得的就是不能回家……

他那位好母親為了堵他已經在他原本的幾個住所門口都安置了人手，若不是如此，霍錚最後也不會下定決心搬到貧民窟一般的花園小區來。

不過這個時候，那些事都不過是腦海中混混沌沌的一團暗影，霍錚知道自己無可去。最後，他完全是憑借著稀薄的意志回到了那個只能勉強忍的臨時居所。

然後，還認錯了門。

「餵，餵，霍錚？霍爺？你還在聽嗎？」

李魚在語音系統那邊嚷嚷了幾句。

霍錚結束了沐浴，披上了浴袍走出浴室，之前丟在地上的臟服早就已經被calo回收了，但莫名的，霍錚彷彿還能聞到一淡淡的食的味道。

在這一瞬間，霍錚的腦海中倏然浮現出了何雲舟的眼神和臉，心思又有些。

那個人，大概也是有所求的吧？只不過從手段上來說，卻比另外那個傢伙要厲害太多——不，細想起來也不對。

另外那個人表現得那般真意切，一腔深天地，而何雲舟卻連最基本的勾引做得格外生疏笨拙。

只有眼角眉梢的溫，實在是顯得很真。

……

作者有話要說：走個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