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聲喵

那一天的晚上，霍錚按照約定，如常來到了何雲舟的家門口。

明明不久之前還天天打卡到訪的地方，這一次卻顯得有些陌生。霍錚站在那一小塊寒酸而狹小的門口，心異常的複雜。

天知道他是為什麼會給何雲舟那樣一個回答——是因為那條信息的字裡行間，出來的那種悲哀和輓留嗎？

霍錚原本以為自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畢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可以輕鬆而冷靜地斬斷所有不必要的糾葛。

但唯獨在何雲舟上，他一次又一次地破了先例。

大概還是不忍心吧……

霍錚想。

不忍心傷害他。

那個人不合時宜的笨拙和含蓄，還有那種罕見的溫，雖然並不起眼，但在霍錚所的那個怪陸離的喧囂世界里，卻是如此彌足珍貴。

霍錚自己也知道，若是真的跟何雲舟說再見，恐怕他下輩子也很難再擁有一份這樣雋永而溫的。

只可惜，他確實沒有辦法，為何雲舟心中的那個人。

只不過，哪怕霍錚確實已經做出了決定，到底還是不忍心這麼不明不白就對何雲舟冷淡疏離。

吃完這頓飯，然後當著那個人的面說清楚，徹底斬斷他的妄想就好了。

霍錚在心底對自己這麼說道，然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敲響了那張已經變得悉的大門。

「稍等……」

敲門聲落下沒多久，霍錚隔著房門聽到了何雲舟有些慌張的回應聲。

霍錚不自覺地繃了臉上的，心跳也有些快——他並不知道該用什麼表來面對這個晚上的何雲舟。

大概是在忙些什麼吧，敲門後過了一小會兒，門才被何雲舟打開。

濃濃的香味，也在同時伴隨著小小房間里昏黃的線，流瀉而出。

哪怕站在門口也可以聽見廚房裡傳來油煙機的轟鳴，客廳里的電視開著，正在播放無趣的家庭劇，過於白癡的對白里，混合著南瓜吵吵鬧鬧的喵喵聲。

放在任何一個人家裡都只會讓人覺得吵鬧不堪寒酸窮困的氣息……一旦沾染上何雲舟這個人，便像是擁有了奇妙的魔法，化為一種瑣碎細小的溫日常。

「抱歉，剛才正在廚房裡忙著，有點兒不開手。」

何雲舟上還系著布制圍兜，一隻手上戴著手套，另外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

他仰著頭，衝著額霍錚出了一個有些疲憊卻溫如昔的微笑。

一切看上去彷彿都跟以往一樣，可霍錚在看到對方的面容時，心中卻倏然掀起了驚濤駭浪。

時隔多日之後終於再一次見面的何雲舟，遠比霍錚記憶中的樣子顯得憔悴許多。

略微紅腫的眼瞼和凹陷的臉頰，還有因為極度消瘦而顯得格外單薄的材……那些細節映眼簾的瞬間，霍錚心頭微痛。

生平第一次，霍錚有些後悔了。

也許他確實不應該，不應該這樣折磨一個人。

「怎麼了？」

反倒是何雲舟，還企圖在霍錚面前掩飾自己的異樣。

「唔，沒什麼。」

霍錚定了定神，最終還是沒有忍心破何雲舟那虛弱的偽裝。

他強行裝出一無所知的模樣，走進了何雲舟的家。

一看到何雲舟家現在的模樣，霍錚便更加清楚地到了何雲舟這段時間的痛苦與難熬。

來何雲舟家也這麼多次了，霍錚很清楚，何雲舟並不是那種會把自己的家弄得七八糟的人。他家的擺設雖然凌，但那只是為了拿東西順手而已，其他的區域，何雲舟總是會收拾得乾淨整潔……

【「畢竟養了貓嘛，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打掃一下，東西放就等於不要了。」】

霍錚甚至還記得何雲舟是如何面帶苦笑衝著自己小聲抱怨的。

可是如今霍錚看到的何雲舟的客廳，卻只能用糟糟來形容。

散落的書本與空咖啡罐幾乎佔據了整個茶幾，沙發上也滿是貓，一看就知道許久沒有用吸塵清理了，還有幾個零碎的零食盒散落在地上，正被南瓜撥來撥去，當了玩在玩。

是看到何雲舟如今的家，霍錚便能到一深深的頹廢與絕之意。

他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地住了。

「真對不起，這幾天真的太忙了，也沒顧得上太收拾家裡。其實我今天下午都收拾一下午，除了客廳其他地方都打掃乾淨了，你要是介意的話就去餐廳待著？」

何雲舟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發現霍錚表異樣，臉上頓時一紅，連忙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這幾天趕稿趕得昏天黑地，他完全是靠喝咖啡吃外賣活下來的，睡覺都只能爭分奪秒空睡，就更不要說收拾家裡了，這麼幾天下來，何雲舟家裡確實就跟個大型垃圾場一樣。

而今天他也是約了霍錚之後才猛然驚覺自己家得像狗窩。

其實按照何雲舟的真實想法，他倒是應該跟霍錚改天再約，然而霍錚的回應實在太快也太斬釘截鐵，加上原本這頓飯就是為了賠禮道歉……何雲舟倒也不好意思再說改期這回事。

「沒事的。」

讓何雲舟沒想到的是，霍錚這麼個挑剔難搞的人這一次卻表現得很。

「我……不會介意。」

他輕聲說，神微妙，目深邃。

何雲舟頓時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稍等一會兒，晚飯馬上就好，今天晚上吃羊……我總覺得我們兩個又會不小心吃很飽，到時候正好可以收拾客廳消消食？」

稿之後的何雲舟心確實很好，而霍錚看上去也完全沒有介意自己那天晚上的唐突，自然而然的，何雲舟的語調變得格外輕快。

「好……」

霍錚深深地看了何雲舟一眼，點了點頭。

而已經返回廚房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烹飪上的何雲舟，自然也沒有意識到霍錚那一刻的遲疑。

不過也不能說何雲舟太過遲鈍，畢竟今天他為了道歉而做的這道菜，無論從那個方面來說都能用「大餐」形容。

編輯部那位編輯建議何雲舟把那條灘羊羊做手抓羊，但何雲舟卻並不打算這麼做。

手抓羊總的來說，要用剛剛宰殺後的溫羊才是最好，的部位也最好選擇瘦相間的羊排等部位，吃起來才有那種鮮可口，口即化的味。

而寄送到何雲舟手上的這條羊，本只是一條小小的前，質偏瘦又經過了冷凍，做手抓羊並不能達到最好的口。

但若是把這條羊直接去骨，稍加醃制後，再在裡頭塞上丸，胡蔥，大蒜，蘋果，核桃等填料，再用棉繩捆好放烤箱，刷上蜂和香料大火烤到金黃，反倒是個合適的烹飪方式。

這其中，胡蔥與大蒜可以最大程度提升灘羊羊的鮮和香氣。

酸甜可口的蘋果有解膩和化質的功效不說，高溫燜煮後化的蘋果更能給羊加上一恰到好的鮮甜。同樣重要的，還有塞在羊里的丸——三分瘦，七分的豬五花剁碎後製的丸，空口吃總會讓人覺得有些油膩，但塞在羊里一同進行烤制，豬那醇厚的香和油香，恰好能給瘦的羊填上一份油潤之香。

而剔下來的羊骨也完全不用浪費，用刀背把骨頭敲碎後直接放鍋，小火把羊骨頭裡的骨髓和羊油都煎出來，再撒上西紅柿西芹等材料炒香，最後倒高湯進行燜煮。

最後只需要用濾網將殘渣過濾，很容易便能得到一道酸香濃郁可口的羊骨濃湯。

至於晚上用來充當主食的，是一顆一顆的帶皮小土豆。

用清水把表皮刷乾淨之後瀝乾水分，與切大塊的胡蘿蔔還有玉米段一起墊在烤盤的最下方，稍稍撒上些許巖鹽和香草。

烤盤的上方則是烤架，羊正是放在烤架之上。這種設置是為了讓高溫烘烤後從羊中滲出羊油與，能夠滴落在底部的土豆和其餘配菜之上。

那鮮香且濃郁，可以說凝聚了一隻羊中最鮮最油潤的華，而這種吸滿了的土豆與玉米，配上香鮮的羊一起吃，最是適宜。除此之外，為了這一隻烤羊，何雲舟還特意去菜市場，買了一兜鮮的苦回來。

羊這種食材，最適合搭配的蔬菜，便是微微帶著苦味，口又很爽脆的蔬菜。

用鹽水清洗乾淨的苦放冰水中冰鎮浸泡片刻，再撈起來瀝乾水分撕小段。一指長的紅小尖椒切碎末，一頭紅皮大蒜拍碎淋上麻油，配上些許砂糖，兩勺檸檬和等量的生，便是再簡單不過的涼拌苦的料。這種微酸，微辣，微甜，滋味富香氣清新的料，與清爽可口，自帶微微苦味的苦相當和諧。

更不要說，在吱吱作響，金黃燦爛的羊旁邊擺上這樣一盤綠清新的涼拌蔬菜，從視覺上來說便已足夠令人食指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霍先生今天也在獨自一人談。

何先生在專心做菜。

涼拌苦苣的菜譜是可以實際作的，不過料的重點其實是白糖和米醋，正文里沒有寫。

小尖椒，檸檬，大蒜，白糖，米醋，蒸魚豉油。

就這幾項（麻油可加可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