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聞道突然就熱起了讀書與學習，甚至到了手不釋卷的地步。

他也沒說為什麼，就是想看看，吃飯的時候看，說話的時候看，連給顧喬介紹東宮的構造都沒有了時間。

東宮比顧喬以為的要大得多，員之間關係錯綜複雜，顧喬必須在太子“康復”之前，搞清楚那些關係。

“‘宮臣’和‘東宮’都是對太子屬的稱呼，但我從小就習慣宮臣，東宮在我這裏幾乎已經絕跡了，只有外朝還會這麼。”聞道這樣對顧喬道。

顧喬點了點頭，他確實是跟著父母的老傳統，管太子屬東宮的。

顧喬第一次醒來後，只接福來一類的宮人，拒見宮臣，真的是一個再明智不過的選擇。

否則他很可能在稱呼上就暴了。

“鐵打的職位，流水的人。你可以不用記住他們的名字和臉，但是卻必須得知道宮臣的每個職位都是幹什麼的。”太子從小長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對每個宮臣職能的悉程度，就應該像顧喬對國公府裏的下人一樣，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態度。

顧喬是不能有任何一失誤的，一旦有，就百分百會引起玄鐵衛的懷疑。

當今陛下是個腦補帝，他不會懷疑太子的靈魂和誰互換了，卻肯定容易腦補太子是不是被哪個組織的人找來外表相似的棋子給冒名頂替了。

東宮這一塊屬於數人知道的常識，顧喬再聰明，讀再多的書，沒有部管道，也是無從得知的。事實上，哪怕是太子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都沒有辦法對東宮的結構和人員了若指掌。這是聞道在還小的時候，刻意製造出來的結果，但凡有皇子公主敢深瞭解，他就會指責他們無故窺伺儲君，瘋狂找事。

顧喬似懂非懂，一路朝著宮鬥、政鬥的思路就想了下去，覺得太子殿下小小年紀便已擁有了深不可測的智慧。讓別人不清虛實，也就很難找到東宮的薄弱之來對付太子。

這讓聞道“我當年只是單純想氣死那群傻”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在比自己還小兩歲的顧喬麵前，聞道莫名覺得自己才是個弟弟。

“的介紹，孤本來是打算親自告訴你的，但現在出了些別的況。”太子殿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好比，學習。

太子永不服輸！

當然，聞道也不會就這麼放任顧喬不管，他已經想好了一套完整的代替計畫，並在朝食桌上對顧喬提了出來：“讓周叔辯給你講一下宮臣都有哪些，他別的不行，這方面還是可以的，畢竟也是從小在東宮長大。就說你要考一下他對於這些常識的掌握況。”

“不會被察覺到嗎？”顧喬覺得，要是有人有天敢用這種所謂的考驗，來讓自己說些低級常識，他一定會起疑的。

聞道給了顧喬一顆無懈可擊的定心丸：“你覺得他有那個腦子嗎？”

真不是聞道貶低自己的表弟，周叔辯確實沒那麼多的心眼和腦子。

以前聞道對這個表弟真是哪兒哪兒都看不上，因為他無法理解，明明是一眼就能看會的事，周叔辯為什麼要學十遍？還不一定能學會？？？

他母后總是勸他，再給叔辯一個機會，他的赤子之心是如此難得。

聞道當時從沒把周皇后的話聽到心裏，因為他覺得周皇后回護周叔辯是幫親不幫理，聞道倒也樂於給母后這個面子，哄開心。

時至今日，聞道才漸漸明白了邊有一個周叔辯的便利與好。

確實是曾經的他錯了。

在這種沒有辦法解釋，也不希別人多加詢問的況下，也就只有周叔辯會願意一個問題都沒有地繼續被如臂使指了。

這才是他表弟正確的使用方式，也是週三公子最難得可貴的品質。

雖然聞道晚發現了很多年，但幸好，他表弟願意一直在原地等他。

“你若是不信，咱們可以打個賭。”聞道喝乾淨了杯中香甜醇厚的羊，地瞇起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有關於太子喜歡喝又不願意讓別人知道這件事，顧喬從未與太子殿下進行過詳談，他只是在第一次與太子見面時，遞了一杯羊，然後兩人就心照不宣了。

這大概也是聞道在短時間就迅速看顧喬如此順眼的原因之一，實在是太懂事了！

幹了這杯，我們就是好兄弟！

正大明地喝，是除了晃小短以外，讓換了的太子殿下如今到最多樂趣的事。

顧喬也不介意在別人面前立一個自己喜歡喝的形象，他無所謂形象的，因為他沒那麼重的包袱，他甚至可以對太子說一句，隨便殿下想用他的做什麼，只要能讓殿下開心，就可以。

不一會兒，周叔辯就到了。

雖然太子抱恙不需要再去文華堂讀書，但伴讀們卻並沒有放假，只不過他們在課堂上已經不學新容了，讀書的進度始終保持在太子請假之前的所學上，這些天的重點是復習與鞏固，備戰即將到來的伴讀考試。

文華堂離東宮很近，周叔辯第一時間就應召而來。他的腳步輕盈又暢快，還哼著曲兒，跟著東宮來的太監走之前，特意去溫篆面前繞了一圈。

溫公子：“？？？”

等周叔辯明白了太子傳召他的用意後，他果然沒有起疑，反而積極帶他表哥認起了整個東宮，玩起了常識方面的快速問答。

“太子宮臣分文武，文有三師三，賓客詹事等，武有左、右衛率府。”

東宮並不只是太子的寢宮那麼簡單，儼然就是一個過家家版的小朝廷，擁有一整套完全獨立的宮臣系，有文武員，有東宮務，最後才是寢宮一類的用途。

宮臣裏，品級越大的員，越是兼任的，他們大多在朝廷裏有屬於自己的職務，好比太子太師等人。這些並不能真正算是太子的班底，他們也不可能效忠太子，更多的就像是名譽教授一樣，只是一個讓自己和太子兩方都臉上有的頭銜。

真正屬於太子的，是詹事府，負責東宮三寺十率府的一切事。

“三寺十率府包括左春坊、右春坊以及文華堂，司經局、典膳局、藥藏局……”周叔辯一口氣把所有得上名頭的機構，都給顧喬背了一遍，背完了還不忘用一雙濃眉大眼，使勁兒瞅他的太子表哥，瘋狂暗示，“我背的對嗎？”

如果給周叔辯一條大尾，那麼此時此刻，那茸茸的尾肯定已經甩得虎虎生風，用來求表揚了。

顧喬自然是不知道對錯的，他只能以問代答：“這些都是有品級的？”

“當然。”周叔辯以為他表哥是準備考細節了，拳掌地說了起來，“除三師三外，賓客和太子詹事都是正三品，詹是正四品，左右春坊的庶子是正五品……”

太子從為太子的那一天起，就會被一群等級分明的朝廷命所圍繞，他可以輕易地指揮任何一個要員，去為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正三品的宮臣，都只是一個類似于太子管家的職位，可以勸誡，無法管束。

顧喬聽得頭暈腦漲，卻也終於理解了為什麼皇子們那麼不知足，人人都想當太子了。面對這樣的待遇，誰又敢保證自己不會眼紅呢？

同樣是武帝的孩子，這起步的差距也太大了。

***

日子很快就在顧喬用心的認人活裏過去了。

某日早上，他一睜眼，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裏。顧喬的喜悅是由到外的，考試還是得自己來，才會開心啊。

然後，顧喬就驚喜地發現，他雖沒有和殿下說，但殿下已經心地給他換了床。

或者準確地說，是給他換了院子。

聞道本不能忍，顧喬作為國公府的世子，竟然住在那樣偏僻仄的小院裏，哪怕被顧喬裝飾得再小清新，也難掩它的不夠規格。聞道在上次回到顧喬的裏後，當天就讓人收拾好了只有國公才能住的正院，理直氣壯地搬了進去。

顧喬看著親切的院子，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慨，他對於這裏實在是太悉了，因為他曾經就和父母生活在這裏。這才是他年該有的樣子。

阿爹在書房，阿娘在廊下，而他和兄放著一隻高高的紙鳶，看著它一直一直飛向了很遠的地方。

顧老太太和顧家二叔當初都想搬進來，卻誰也沒得逞。

那是顧喬拼了命才護下來的，他寧可和他們魚死網破，也不願意讓外人搬進他和父母的家。他都忘記自己當時為什麼頭破流了，只記得鮮從鼻樑分流，黏稠地過臉頰的覺，他一雙眼睛裏都是，一字一頓地說：“你們敢再進一步，我就敢吊死在這裏！”

當年的顧喬還不能死，很是詐唬住了顧家二叔一段日子。

那之後，顧老太太就把那張惡鬼架子床“賞”給了顧喬。

顧喬也無法解釋，他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座死如此重視，但他就是不想讓任何配不上它的人玷污，那是一無所有的他最後的希。

在《將軍》的話本裏，他的大表姐最後會幫他奪回一切。但是那個時候的國公府早已經是人非，被糟踐得不樣子，他也已經無力再護住父母最後的念想。所以在書中，顧喬得到了國公府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一把大火，將這裏燒了個乾乾淨淨。

如今，話本裏的那些遭遇，至有一多半還沒有發生，顧喬覺得自己從未如此幸運過。是太子給了他這份幸運，也是太子給了他一個還乾乾淨淨的家。

等在心裏第一百零八次吹夠了太子後，顧喬才想起來問兄：“以前的架子床呢？”

解厄已經從醫館被接了回來，雖不良於行，走路拄拐，但他依然堅持在家的時候，時時刻刻跟在世子邊。

“之前的架子床被您送給老太太‘盡孝’了，您忘啦？您說您請太子殿下邊的高人算過，老太太之所以會中風，一是因為被顧有銀那一家不是東西的給氣的，二便是有污穢作祟。要想老太太好得快，得用惡鬼鎮……”

聞道在從解厄口中知道這刻滿妖魔鬼怪的架子床的來歷後，當下就敲鑼打鼓地把床給顧老太太送了去，他說這——歸原主。

本來顧老太太中途曾醒過來一次，眼瞅著就要好了。

抬眼一看撲面而來的惡鬼……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聞道還讓人在老太太的院外養了一群大鵝，每天都能聽大鵝活力四地發出來自靈魂深的吶喊：“該——啊。”

作者有話要說：大鵝的聲類似於“該——啊”，這個梗來自德雲社孟鶴堂老師和周九良老師的相聲。ps:從今天開始，我也是有校對的人了！謝“洗洗睡校對組”。由於蠢作者沒有存稿，所以，校對流程是這樣的——我當天更新的還是沒有校對組校對的版本，在隨後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才會進行校對替換。如果有親親比較介意錯字的問題，可以在更新後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再看。謝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