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顧喬在那麼說完之後，就立刻下意識的低下了頭，擋住了自己的眼，要不是用的是太子殿下的臉，他都想用什麼蓋住了。

天哪，最後一句是什麼鬼，他是被誰下降頭了，怎麼就真的口而出了。

向天再借十個膽，顧喬也不敢回憶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道頂著一張顧喬的包子臉，倒是適應良好，歪坐在床上努力展邪魅一笑，變了一個邪魅包子，聲音裏著某種似笑非笑的琢磨不：“可以啊，有膽子說，沒膽子聽孤的答復？”

這回顧喬終於敢回應了，他理直氣壯的說：“嗯！”

就是沒膽子！

“呵”，暴躁太子審視了顧喬好一會兒，才悠悠道，“真是欠……”

“欠？”顧喬疑。

“欠！”聞道說完，就再次沒能控制管理好自己蠢蠢的手，用帶著溫熱溫的手，狠狠的了一頓顧喬的臉，也就是他自己的臉。天知道為什麼，臉長在他上的時候，他毫無波瀾，長到顧喬上後，卻會莫名覺得手很好。

顧喬也一不，任太子殿下來去，他來之前特意確認過了，臥室的房門關的好好，不會有人看到“世子”對“太子”這大不敬的一幕的。

等聞道一抬頭，就看到顧喬還在執著等待他的答復。

行吧，聞道服氣了，只是難免在心裏想著，為了你剛剛那句話，我特麼都想去弄死你二叔三千遍了，你告訴我，我會不會討厭你？

然後，聞道就給出了明確的答案：“不討厭。”

聲音很輕，就像是羽，劃過顧喬的心尖，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因為這對於他來說真的很重要。

被關在國公府的那些日子，每一天每一天都像是被層層黑暗不斷裹挾，越來越，越來越黑，他是用“早晚有天大表姐司徒容會來救我”這個信念，來支撐著自己在一片窒息中勉力找到了一些息之際。

和太子的互換，卻像是某天太子用小錘子鑿開了黑暗的一角，從外面帶著抬進頭來，對他說：“還不出來嗎？”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亮了。

***

顧喬在從太子殿下這裏得到了足夠力量之後，就信心滿滿的決定自己手去解決他二叔了。

聞道：“？？？”說好的請我一定不要放過他呢？我呢？在這個故事裏我去了哪里？

“您當然是在府裏休養啊。”顧喬用一種特別無辜的表看著太子殿下，他蹲在床頭，對起個都費力的太子用哄小孩的語氣道，“如果您能，我肯定很樂意讓您為我做主啊，但現實就是這麼討厭，它不允許。”

聞道一言難盡的看著顧喬，他覺得顧喬再說下去，就會演變“壞現實，真是太壞了，我幫您打它”。

“那你剛剛和我說那些做什麼？”

“我在請求您，不要介意我用您的份去做些什麼啊。”顧喬現在是太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東宮，他做些大作的時候，自然是要來先徵求一下原主的意見的。

原主的意見就是，他也要參與進來。

“那要不這樣？你下個地看看，要是能走到門口，不，走到屏風那裏，我就帶上您，好不好？”顧喬也沒有一味的反對，只是提出了一個完全不可能的要求。

聞道、聞道意志再驚人，也沒辦法和中毒的脆弱對抗，他只能咬牙切齒：“你贏了。”

顧喬卻還在信誓旦旦：“怎麼能說輸贏呢？我真的沒有不讓您參與，還很憾，沒有辦法與您一起。”

明明顧喬說的如此真誠，但聞道就是一個字也不想信他，他又不是父皇，會那麼容易在“弱小、無助、可憐”面前翻車！

但他的不好是現實，這是個謀。他只剩下了再一次的慨，顧家神，名不虛傳。

顧喬在照顧著太子殿下喝完藥，吃了糖，再次辰辰睡後，這才離開了國公府，沒有著急回東宮，而是轉道就去了玄鐵衛的詔獄。

他習慣的拿起隨的太子手記看了起來，他在一換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看過了，甚至都已經全部記在了腦海裏，但他還是會下意識的去看看，因為這能讓他覺得安心。裏面有一句是太子殿下之前對他說過的：【顧家徒，今早除。】

顧喬的手久久卡在這六個字上，甚至留下了一道指甲劃痕。

他在心裏對殿下說：‘我會的，而且，真的不用擔心，因為我有金手指啊，超大的。’

顧喬的金手指就是《將軍》的書中劇，他在被大表姐救出來、恢復了真正終於他的爵位之後，就是自己為自己報得仇。當然，肯定是借助了表姐的將軍名頭的，但整個手環節都是由他來的，話本中大部分都一筆略過了，但對於顧家人再也爬不起來的慘狀卻寫的十分清晰又暢快。

由這個慘狀反推，顧喬心中已經有了一整條清晰的報複綫，現在需要做的只是穩住心態，按部就班。

顧喬的二叔顧有銀一家，已經在詔獄裏面關了數日有餘，遲遲還沒有開堂判刑，只是因為太子之前一直在等武帝天下大赦的旨意過去。

武帝為了太后的，做出了很多努力，包括卻不僅限於聽信一線大師的命理學說，在花園擺陣以貴借命。在那之前武帝還去皇陵求過先祖保佑、在天壇上祈過老天垂憐，甚至提前頒了天下大赦的旨意，來給太后積福。

可惜，無論武帝做了多事，太后都始終沒有清醒的跡象，當然，也沒有更加糟糕下去，好像就只是在寢宮之中睡著了。

武帝天下大赦的旨意是之前頒的，總要有個期限，不能太后一直不好，就一直赦免下去。太子在等的就是那個期限過去，好再收拾顧有銀一家，不給他們任何翻的機會。

如今的顧喬不準備等了，因為一旦顧有銀的罪名多了“毒害世子”，他就會加十惡不赦的豪華陣容。十惡不赦是不在天下大赦的範疇的。顧喬想讓顧有銀落實的罪名，即是“謀反、大逆、謀叛……不睦、不義”等十惡裏的“不睦”。

“不睦”，簡單來說，就是親屬間的謀殺行為。

大啟的法律雖然延續了傳統的以孝治國，會更加偏向長輩，但也不是一味的長輩怎麼樣都對。至謀殺這樣的重罪，就不會被偏袒。

若顧有銀這個叔叔殺了侄子顧喬，那他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當然，現在的問題是顧喬沒有死，哪怕有看顧有銀對侄子下毒的證據，也只能算一個謀殺未遂。這也是顧喬決定當個不講道理的壞人的原因，如果他一板一眼講法律，顧有銀是不會死的。

野火燒不進，春風吹又生，顧喬一點都不想讓這個噩夢進行下去。

顧喬去詔獄，只做了兩件事。

一件是調走了有關於顧有銀一案的所有卷宗，一件便是讓詔獄裏的玄鐵衛，設法把兩個消息送到了顧有銀一家的耳朵裏。

一，顧喬生命垂危，被人下了毒。

二，太子有意要開始從民間選妃了，不論高低貴庶。

這到底能起到什麼效果？聞道在國公府裏知道時，一直在疑這個問題，直至沒兩天，他就聽到了一個驚人的結果。

顧有銀夫妻倆瘋了。

不可能是裝瘋賣傻，因為他們連自己的嫡子顧寶都給傷了。據說玄鐵衛進去的時候，顧寶已經被掐死了，夫妻倆上有著激烈掙扎的打鬥痕跡，顧有銀雖有意識卻形若瘋癲，顧二夫人直接昏在當場。他一直在對著妻子喊“不要殺啊，不要掐啊，那是我們的兒子啊。”

顧喬正坐在國公府的床頭前，乖巧老實的給太子殿下削蘋果，順便用的聲音一點點的給太子答疑解。

“我二叔那個人自私的很，心裏眼裏只有他自己，卻偏偏被祖母帶的迷信異常。始終堅信他們家大姑娘命，可以飛上枝頭變凰，讓他為太子乃至未來陛下的岳丈。聽到殿下選妃的消息，他就覺得翻的機會來了。”

“太子妃可以出平民，卻絕不能有一個當罪犯的父母。可‘我’已經中毒，命在旦夕。怎麼才能逃過去呢？裝瘋賣傻！”

“怎麼取信於人呢？殺了自己的至親。”

“但殺親也是要被獲罪的，那就嫁禍給妻子吧。妻子和嫡子在未來想有多就有多，他一直自以為算的明白。”

書中，或者說，在沒有顧喬和太子互換的未來，就是這麼發展的。

但不是顧喬的手，而是顧有銀真的在大勢所趨下，應運而生了這麼一個歹毒到了極點的點子。

如今顧喬只是用了些手段，就讓它提前誕生了。

“我堂兄其實並沒有真的死了。”顧喬不不慢的說完，又補充道。不過被自己親爹這麼一頓作，顧寶現在最大的仇恨已經從顧喬轉移到了親爹上。顧寶被救醒後，就決定拋棄顧這個父親帶來的姓了。

【就當我真的死了吧。】醒來後，就變了啞的他這樣決定，他一筆一劃的寫道，【顧有銀該給顧寶償命的。】

作者有話要說：理掉極品親戚就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