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尋千山》第97章 番外3·秦云裳

【1】

“師弟, 聽說你生來就是三靈,十八歲便步筑基, 是我們雷霆門千年難遇的天才,此次搶奪紫玲草,師弟一定是手到擒來,有十足把握了吧?”

山林,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皮笑不笑吹捧著旁邊背著雙刀的年。

年生著一張娃娃臉,面上表本就不耐,聽他說到“三靈”開始臉微變, “十八歲筑基”開始目, 等中年男人說完, 他停住腳步, 冷冷看過去。

他眼中帶了殺意, 男人心上一,有些不安道:“程師弟?”

“趙鳩, 你要再多說一個字, ”程秀冷聲開口, “我就弄死你。”

他這話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被喚作‘趙鳩’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趕忙點頭。

秀見他安靜, 漠然上前, 看著一群筑基期以下打打殺殺的前方, 眼中越發不耐。

秀, 生在牛家村,生來是三靈, 聰慧非常, 四歲便被雷霆門長老看重, 收門。

按理說,這是凡人天大的榮耀,普通人都要激涕零,可問題是,程秀不是凡人。

他是帶著記憶轉世的。

轉世之前,他是合歡宮弟子,雖然不算首席,但也是頂尖,生來火系天靈,資質非凡,十歲筑基,二十歲結丹,百歲化神,自創火云刀出神化,乃西境響當當的人

他這樣的天才,在哪里都要供人瞻仰,一路驕傲慣了,不曾想,有朝一日重新投胎,他居然了一個三靈?!

三靈在普通人眼里也算不錯,可同他火系天靈比起來,那就是天壤之別。

駁雜就駁雜吧,這資質還非常普通,從小弱多病,一天到晚癆病鬼一樣,不是發燒就是咳嗽,多練練就要吐,拖累得他刀法都很難修習。

饒是他前世是個天才,也是花了十八年時間,調理,開拓靈,想盡辦法,才終于……

走到了筑基。

十八歲筑基,這事兒拿回合歡宮去,要給人笑死。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秦云裳那個小妮子知道……鐵定要笑得直不起腰來,能拿這事兒笑話他一輩子。

一想到秦云裳笑話他的樣子,程秀就有些難憤怒加難以容忍,頓時了刀,決定抓修煉,早日恢復化神,趕回合歡宮去,到時候……

他就有臉見秦云裳了。

想到這里,程充滿了力量,他抬眼看了一眼前方。

今日紫玲草出世,引得很多小宗門爭搶,紫玲草這東西用于結丹,雖然比不上雪靈子這些寶,但是也勉強能用。

雪靈子這種寶早就被大宗門弄走給門下弟子,對于小宗門而言,能爭搶的也就紫玲草了。

如今他已經筑基,下一步就是結丹,紫玲草他勢在必得。

不肖多想,他便往前沖去,吩咐后雷霆門的弟子:“沖!”

雷霆門弟子立刻應答,然而對視一眼后,大家卻都默契地沒有跟上程秀,只是遠遠在外圍,找幾個其他宗門最弱的弟子,打來打去裝裝樣子。

秀沒有察覺后同門的敷衍,只當他們能力不及,自己提了雙刀,一路沖人群當中,朝著紫玲草方向廝殺過去。

他雖然只有筑基,但刀法悍勇,眾人將他團團圍住,打了一天一夜,都沒有討到好,眼看這廝越戰越猛,其他宗門不敵,咬咬牙后,干脆放棄。

眾宗門逃開,程秀守著紫玲草,終于舒了口氣,他踉蹌了一下,往后退去,靠在樹上。

趙鳩見狀,趕上來,滿臉關心:“師弟,你如何了?”

“無事,”程秀冷淡開口,抬眼看著宗門人沖向紫玲草,他喝了一聲,“慢著!”

所有人看過來,眼不解,程秀平靜道:“二八分,你們只能取兩紫玲草。”

眾人一聽,面帶失,程秀緩了一會兒,站起來,往前方走去,彎腰去取紫玲草。

趙鳩站在他后,低低笑出聲來:“師弟,你這麼做,未免太過自私了。臨行前宗主說了,此次不管誰取到紫玲草,都需全部上宗門,分給大家。”

秀聞言,并不理會他,快速采摘著紫玲草。

眾人見他不吃,面上有些難看,趙鳩冷笑了一聲:“師弟,我勸你識相的,還是將紫玲草出來。”

“若我不呢?”程秀聽出他言語中的威脅,漠然轉

趙鳩沒說話,只抬手指向他的手臂。

秀微微皺眉,趙鳩面上帶了幾分嘲弄:“你中毒了。”

秀一愣,也就是這片刻,趙鳩突然上前,猛地一掌擊在他口!

他來得極快,程秀倒是反應了過來,可不知為何,他卻覺得上宛如灌了鉛一般,彈不得。

他被趙鳩狠狠擊飛,嘔出一口來,隨后就看趙鳩又出現在他面前,抬腳踩在他臉上,面上依舊是平日那幅笑容溫和的樣子:“師弟,識時務者為俊杰,要命還是要紫玲草,你得選。”

“趙鳩……”

起拳頭,抬眼看向周遭。

周遭弟子都愣愣看著他們兩,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趙鳩見他神,便知道他意思:“程師弟在看什麼?莫不是想要看看哪位師兄師姐愿意幫你?別開玩笑了,一個村里出來的放牛娃,有幾分聰明,你以為就能越過脈鴻?我趙家可是修仙大族,你可知我家老祖,如今已是元嬰大能,你這傻狍子,我幾次示好是給你臉面,你既然給臉不要臉,休怪我無。”

“元嬰期?”

秀聽到這話,嗤笑出聲:“厲害得很吶。”

“嘖,你這輩子,怕都沒見過元嬰大能吧?”趙鳩說著,半蹲下來,“實話同你說了吧,紫玲草,我就順便拿一下。今日我想做的,就是廢了你這三靈,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傲!”

“你敢!”

一聽這話,程秀大怒,用盡全力抬手朝著趙鳩一刀回去,可趙鳩卻仿佛早知他的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刀尖一翻,就扎他的手心!

“我有什麼不敢?”趙鳩被他反抗激怒,拔刀朝著他脊骨劃去,“一個農家子想出風頭,我倒要看看,剃了你的三靈,你又能如……”

話沒說完,一陣狂風從旁邊突然襲來,瞬間將除了程秀以外的所有人猛地震飛,隨后數道劍灌趙鳩之中,一個帶了幾分玩笑的聲從不遠出來:“我倒要看看,剃了你這雜靈,你又能如何?”

話音剛落,劍瞬間侵趙鳩,趙鳩整個人尖出聲。

秀僵在原地,他本不敢回頭,就聽后有人一步一步踏葉而來,走出林。

金邊長,頭發用紅繩簡單扎著,一雙狐貍眼似笑非笑,走到趙鳩面前。

趙鳩痛苦哀嚎:“前輩!我家老祖乃元嬰期……”

“一個元嬰期而已,”接近渡劫威瞬間下,趙鳩彈不得,他心中大駭,面前子盯著他,眼中帶了幾分嘲弄,“算什麼東西?”

“前……前輩……”

“井底之蛙,何敢語天?帶著你這條賤命,離程秀遠點。”

秦云裳抬手一揮,面頓冷:“滾!”

【2】

趕走了那些人,秦云裳終于才得空,轉頭看向后程秀。

是從天機宗神奉口中得到程秀轉世的位置的,剛知道就趕來了,誰知道還是晚了這麼多。

面前人看上去已經十八九歲的樣子,看上去十分警惕,他似乎是不記得是誰了,雖然有些憾,但倒也不奇怪。

兩人靜靜對視,好久后,秦云裳輕咳了一聲,只道:“那個……我給你療傷。”

說著,秦云裳走上前來,手想去拉他,但還未,程秀便仿佛是驚醒一般,忙收回手,只道:“小小外傷,不勞前輩費心。”

他不想要療傷,因為只要一到他,就會清楚知道,他只是個三靈

秦云裳不知道程秀的想法,只想,任何一個人突然遇到一個這麼好心的陌生人,都會有力,便也沒有繼續往前,兩人靜默半天,本來也不是笨的人,卻異常安靜,好久后,程秀假裝不認識的樣子,站起來:“今日多謝前輩搭救,若是無事,晚輩先行告辭了。”

“等等!”

秦云裳見他要走,趕住他:“那個,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你在我這里先養養傷?”

“不用。”程秀果斷拒絕,“我與前輩素未相識,前輩如此熱心,晚輩心中難安。”

說著,程秀就往前走去,他一,便發現自己方才似乎了傷,靈此刻也作痛,可他還是強撐著自己,一瘸一拐往外走。

秦云裳慢條斯理走在他旁邊,想著勸說的話:“我也不是沒有圖謀,你放心,我真的不是害你。”

“晚輩無長,沒有什麼可以讓前輩圖謀的。”

秀發現自己瘸了,忍不住起拳頭,秦云裳沒發現他的異常,拼命找補:“還是有的。”

“什麼?”

“臉。”

聽到這話,程秀停住了步子,秦云裳好像想到了一個極好的主意,認真看著程秀,提議道:“你長得很像我一位故人,要不你跟我回鳴鸞宮怎麼樣?”

說著,秦云裳為了他,開始自報家門:“我秦云裳,是鳴鸞宮宮主,鳴鸞宮你聽過吧?你跟了我,要什麼資源有什麼資源,你是三靈吧?我保證幫你洗筋伐髓變單靈,讓你修行無阻。你這看著也不好,得好好溫養,你在這種小宗門沒有前途,跟著我,我給你……”

“那我算什麼?”

秀聽著的話,打斷,語氣帶怒:“你的面首嗎?!”

秦云裳一聽,心跳快了一拍,愣愣看著面前人,片刻后,鼻流了下來。

察覺自己失態,轉過頭去,故作鎮定:“對不起,你這個提議有點刺激,但我覺得好的。”

“我不同意。”

秀扭過頭去,冷著聲道:“前輩另尋他人吧,我自己養得起自己。”

說著,程秀因過于氣憤,一瘸一拐踩到一圓木上,“啪嗒”就對著地面撲了下去。

撲下去時,他毒素未清的一麻,他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腦袋就對著石頭磕了上去——

徹底暈了。

秦云裳看著趴在地上從腦袋上慢慢流出來的程秀,愣了片刻后,趕給他扛了起來。

此刻也顧不上程秀怎麼想,先把人救了要

【3】

秦云裳把程秀扛回鳴鸞宮,趕把薛子丹了過來。

等著薛子丹來看診時,秦云裳簡單給程理了一下傷口,剛給他服,就看見程秀脖子上一月牙吊墜。

看見那吊墜,秦云裳不由得愣了愣,出手去,月牙。

只是普通的木雕,沒什麼特別,但是仔細去,還是到了那兩個字——云裳。

不由得愣了愣,就看薛子丹走了進來,一面吩咐藥打開藥箱,一面慢條斯理道:“聽說你把程秀找到了?”

“哦,”秦云裳回過神來,看薛子丹湊到程秀面前,趕給他讓開位置,“你看看況。”

薛子丹看了一眼,見都是外傷,倒也沒有在意,只琢磨著道:“三靈,筑基期啊……”

“你廢話,”秦云裳不滿瞪他一眼,“趕看病。”

薛子丹輕笑一聲,坐下來給程秀診脈,一面診脈一面測著他的神魂:“神魂倒是十分完整……他好像,”薛子丹微微皺眉,“轉世沒什麼影響?”

一般人轉世,神魂多有些變化,忘記前塵會現在魂魄之上。

但程秀的神魂卻似乎沒有過任何變化。

薛子丹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給程秀包扎好傷口之后,慢慢道:“你也別擔心了,他沒什麼事兒,這些年你不是在找人就是去天機宗,好不容易見一次,”薛子丹轉頭看過去,“去喝個酒?”

“他當真沒事?”

秦云裳知道薛子丹不是無緣無故邀請喝酒的人,眉頭微皺,不由得多問了一句,薛子丹面幾分不滿:“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不能懷疑我的醫。”

“這話你同你祖父說去。”

秦云裳一聽,便放下心來,直起吩咐旁人:“照顧好程公子,走吧。”

說著,兩人一起往外走去,等秦云裳走遠,弟子把旁邊雜收拾好,替程秀蓋上被子,也退出了大殿。

秀慢慢睜開眼睛,他轉頭看了一眼外面,靜默了許久。

薛子丹,現今藥宗宗主,當年琴雨都為之稱贊的天才制毒宗師。

和如今鳴鸞宮宮主秦云裳……

倒也般配。

秀想了想,掀了被子起,從桌邊了張紙,咬了拇指寫了一道符,上便往外走了出去。

他這一作,立刻驚了還在屋檐上和薛子丹一起喝著酒的秦云裳,秦云裳忙道:“不好,他要跑。”

“慢著慢著,”薛子丹,“他跑他的,你急什麼?”

“可是……”

“給他走吧,”薛子丹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秦云裳,“你剛才也說了,他脖子上掛著寫著你名字的鏈子,那條鏈子和你當年送他的一模一樣,但是又不是當年那條,可見這鏈子是他自己做的,他必然還記得前塵往事。記得前塵,卻十幾年不來找你,你沒想過為什麼?”

“為……為什麼?”

秦云裳喃喃,薛子丹想了想,只問:“我聽說,當年程秀是合歡宮里脾氣最張揚的一個人,生來天之驕子,順風順水,最后唯一一次逆境,他就送了命。”

聽著這些話,秦云裳默不作聲喝了口酒,薛子丹慢慢道:“他和你、向晚不同,他從來沒低過頭,如今轉世過來,便是個三靈,資質不好,修為不夠,怕他自己都厭棄自己,更不想見你。人總想用自己最好的一面見心的人,更何況是程秀這種天才?”

“我明白了。”

秦云裳點頭,面上多了幾分堅定。

薛子丹轉頭看:“你明白什麼?”

“是我疏忽了,我該陪他長才是。”秦云裳放下酒壇子,頗為欣,“我果然是他心的人!”

薛子丹:“……”

【4】

想明白程秀的顧忌,秦云裳立刻著手去調查他現下的況。

然后就知道了這一世程秀的境,生在農家,又差,進了個小宗門,還因為“資質太好”被宗門嫉妒。

看上去真是凄凄慘慘。

秦云裳想了想,立刻就找到自己屬下的屬下的屬下……通了點關系,變個煉氣期名云云的小修,進了雷霆門。

這時候程秀已經回到雷霆門,上次趙鳩被一頓收拾后,雷霆門上上下下都知道程秀有一個不得了的后臺,他一回去,對他態度轉變極大,門主哭著喊著想把兒嫁給他,氣得程秀連夜離宗——

又為了一些進境的合法資格折了回來。

但不管怎樣,雖然沒有為掌門婿,但程秀依舊了雷霆門的當紅人,直接進門,為大師兄,開始去挑選新門的弟子。

人群之中,他一眼就看見了被掌門關照過走后門進來的秦云裳。

秦云裳改頭換面,覺得自己萬無一失,但程秀還是一眼就看出來的真實份。

的名帖不說話,秦云裳眨了眨眼,一臉無辜:“師兄?”

“這個不要。”

秀立刻轉頭同旁人吩咐,秦云裳一看,當即往程秀撲了過去,一把抱住程秀的大,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師兄!不要,你不要這麼對云云!云云是全村的希,你要是把云云趕回去,云云就不活了!”

“你放開。”

秀被秦云裳抱著,臉頓時紅了起來,激道:“你別我。”

“不,我不放,你要趕我走,我不能放!”

“來人!把拖走!”

秀大喝,兩個弟子立刻沖上來拖秦云裳。

秦云裳怎麼可能讓兩個普通弟子拖走?但做戲要做足,這兩個弟子一抓就開始哀嚎:“疼疼疼!兩位師兄,好疼啊!”

“放手!”一聽這話,程秀立刻大喝,將兩個弟子罵走,“不會輕點嗎?!”

拖人的弟子有些發懵,他們本沒有用力啊?

秀見旁邊人拖不走,就親自上手。

可不管他怎麼用力,秦云裳都紋,兩人較勁半個時辰,程秀氣吁吁,秦云裳淚眼汪汪。

秀沒有力氣了,他盯著這個抱著自己大著氣道:“你力氣怎麼那麼大?”

“對不起師兄,”秦云裳吸了吸鼻子,“我以前修過千斤禪,您拉不開的。”

秀:“……”

他嗝屁這幾百年,學過的東西真是太多了。

【5】

拉不開,拖不走,他也想清楚,秦云裳想留下,他是趕不走的,只能咬咬牙,讓人留下來。

從那天開始,雷霆門就知道,程秀多了一個慕者。

那個云云的小師妹,對程秀一見鐘,不管程秀脾氣再大,在冷漠,這個師妹都能堅持著跟在程后,笑瞇瞇喊:“師兄。”

一開始程秀還想趕走,但想到當年秦云裳那勁頭,秦云裳決定的事,自己作死都不會離開。

于是他也沒想著故意做什麼,既然裝一個小師妹,他就裝不知道,看一個鳴鸞宮宮主,能在這里裝小師妹裝多久。

他沒有刻意為難,但也不有意接近,就像對待一個普通師妹,只是偶爾看了肚子、忘記拿東西,會悄無聲息買點糕點,替帶上。

這點小細節,秦云裳自然察覺,便故意總是出簍子,讓程秀來幫忙。

秀離去時,從來不懂這些彎彎道道,后來轉世重生,也只一心修煉,哪里看得出秦云裳這狐貍的小伎倆。

只能是一面暗暗幫著,一面想不明白,都這麼多年了,怎麼秦云裳還是這麼冒冒失失,這是怎麼當上鳴鸞宮宮主的?

幫著幫著,程秀自己都沒發現,他對秦云裳越發親近起來。

秦云裳本來也是滋滋著程秀照顧,直到兩人一起跌境,假裝傷,想一下程秀的照顧。

而程秀見傷,也沒多想,直接幫把上卸去,替認真藥。

他毫無顧忌服那剎,秦云裳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此刻不是秦云裳,是云云。

只是這一世程秀的一個小師妹,而程秀,明顯對這個師妹已經超出了普通之

那程秀……

還喜歡秦云裳嗎?

這個問題浮現上來,秦云裳整個人是懵的,呆呆坐在原地,等程秀幫上好藥,便發現緒明顯有些不對。

他愣了愣,想問點什麼,又終究沒問,只道:“你還好吧?”

“啊,”秦云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沒事。師兄,你也累了吧?”

勉強笑了笑:“先休息吧。”

說著,便背對著他,轉躺了下去,仿佛不想再看見他一般。

秀抓著藥瓶,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想著方才在那只狼妖爪下自己笨拙的作,一時有些難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的刀更快,他不可能讓那只狼妖傷到秦云裳,哪怕他知道這是秦云裳故意傷,可他不能接的是——

他攔不住。

是不是失了呢?

見過了那麼多優秀風云的人,過了那麼多年,程秀早已不是天之驕子,早已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失去了回憶的環,看到如今真正程秀的模樣,是不是開始意識到,他沒有那麼好,也不想再喜歡他呢?

這些念頭讓他有些煩躁,他低低應了一聲,只道:“我去守夜。”

說著,他站起來,坐在門口。

晚上月很明亮,他仰著頭,忍不住想當年他最初見到秦云裳。

那時候還是個孩子,過得不好,他早已名,看著被鳴鸞宮的人欺負,便一腳一個踹走了欺負的人。

然后他把拉起來,突然就哭了,他嚇得六神無主,給了個小泥人。

孩子看著小泥人,愣了愣后,慢慢笑起來。

從那以后,總是來找他,那時候剛好是他最傲氣的時候,合歡宮總有人來打擂,師兄師姐不便出手,他又是個暴脾氣,他總是贏,每次贏了之后,就會看見一個小姑娘,從窗口、人群后、樹后跑出來,滿眼都是他,認真夸贊:“程……程師兄好厲害!”

一開始他沒放在心上,可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便將這種夸贊當了一種追求。

每次拔刀,每次贏,等回來,他都下意識想后,聽那一句——好厲害。

一開始是程師兄。

后來是程哥哥。

再之后,是秀。

不懂什麼是矜持,追求一個人肆無忌憚。

他一開始怕是一時興起,后來卻也覺得,哪怕是一時興起,他也要讓這份“興起”變長長久久。

因為他是程秀,天之驕子,火云刀程秀。

他有足夠的資本和驕傲,去留住這個人。

所有人都覺得,是秦云裳追著他,可他們不知道,其實這份里,是他一直患得患失,在等著秦云裳。

可如今他不是火云刀,不是那個天才,他和秦云裳云泥之隔,又怎麼配得上

他該再努力一點。

他想,再快一點,站回邊。

他暗暗起拳頭,想到了那個洗骨伐髓最快的辦法。

凰山上,巖漿淬骨,烈火重生。

而這個辦法,九死一生。

秦云裳在,不可能讓他用這個法子,他得早點支開,才有這個機會。

這樣想著,等到第二日,他領著秦云裳一起走出境。

等出了境,兩人回到宗門,秦云裳看上去興致不高,一直悶悶不樂。

秀送到門口,看了一眼,想了想,只道:“,我要單獨出去一趟。”

聽到這話,秦云裳轉頭看他,有些茫然,程秀抿了抿,輕聲開口:“你……等我回來。”

“你去哪里?”

說著,秦云裳反應過來,趕道:“我陪師兄一起去!”

“不必,”程秀拒絕,借著不打算暴份的的現理由,“此行危險,你修為不夠只是拖累,我自己去就好。”

“可……”

“等我回來,”程秀抬眼看,頗為認真,“我回來,便……如你所愿。”

秦云裳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這句“如你所愿”,是什麼意思。

如“云云”所愿,那……

“秦云裳呢?”

下意識出口。

作一僵,隨后有些茫然,秦云裳這話出聲,便意識到不對,趕笑起來:“那個,我看師兄頸上鏈子寫著這個名字,忍不住多問一句。”

秀聽著,看著眼前人帶了幾分忐忑的眼神:“你回來,同我在一起,那這個鏈子的主人,師兄忘了嗎?”

秀抿,沒想到秦云裳會這麼問,他一時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秦云裳慌起來,忍不住道:“聽聞師兄之前被大能所救,這世上名為云裳,又化神期以上的大能僅有鳴鸞宮宮主秦云裳,聽聞秦宮主一直在等人轉世,師兄難道沒想過,自己就是那人嗎?”

“我……”

“秦宮主當年為了復活他,卑躬屈膝忍兩百年,豁出命和碧神君拼死廝殺,又獨等待兩百年,若等的人是師兄,師兄沒有想過,與我在一起,秦宮主怎麼辦?”

“可是……”

“程秀,”秦云裳越說越委屈,退了一步,盯著面前年,“你怎麼能這麼狠心?我和你認識才多久,你就能移忘記舊人?是了,三百年,于你只是彈指一瞬,可你知道對于秦云裳來說,三百年意味著什麼?等著你盼著你,你轉頭不過經年就能喜歡上新人,你對得起……”

“你先冷靜一下!”

秀見眼含熱淚,越說越沒譜,趕忙打斷,急道:“不是你先要裝云云接近我嗎?怎麼能說我移呢?!”

這話一出,兩人都愣了,兩人四目相對,片刻后,程秀先覺得有些難堪,扭過頭去:“那個,其實我一開始就認出來了。”

秦云裳說不出話,想到之前演過的一切,只覺臉皮寸寸碎裂。

尷尬難堪一起涌上來,突然很想逃離這里。

秀低著頭,結著解釋:“我本來……想讓你走,但是趕不走,那只能先留下來。”

“為什麼不揭穿我?”

秦云裳終于緩過來,低著頭追問。

秀不敢看,聽著的話,他也不敢出聲。

秦云裳吸了吸鼻子:“算了,不說也罷,反正你活著就好,我也沒什麼好求的。”

聽到這話,程秀想到剛才的言語,慢慢抬眼看

和他記憶中區別已經很大了,比記憶中的、狡猾、有魄力,經歷那一切,他早已經在無數傳說和話本里聽聞,正是因為聽聞,才覺得虧欠和不安。

“對不起。”

他開口,秦云裳轉頭看過來,就聽他有些沙啞道:“是我無能,這三百年,讓你費心了。”

秦云裳一愣,就看見程秀眼中帶了些許水汽。

“是我不好,是我自私。我知道現在我還配不上你,但其實私心里,我又想要你留下。所以一面告訴自己該走,但你真的追過來,我又忍不住將你留下來。”

“沒有直說是我不對,你怪我也是應當。可我不會移,三百年于你是漫漫歲月,可對于我,只是閉眼睜眼。”

說著,他抬眼定定看著秦云裳。

“我還是活在三百年前,那時候你才二十出頭,我正打算去鳴鸞宮提親。那時候我還是化神修士,年天才,我的刀還能劈山倒海,我還是你心中最強的程秀。”

秀……”

秦云裳喃喃:“我不在意什麼配得上配不上。”

“我在意。”

秀認真開口:“我在意我是三靈,我在意我十八年只能修到筑基,我在意我沒辦法保護你,我在意你看過了這麼多優秀的人,再回頭看我。我害怕你喜歡的早就不是程秀,只是你記憶里那個英雄,而我不是了。所以我重回我該有的位置,再去見你,當你心里最好那個人。但對不起,我沒意識到——”

秀說著,聲音哽咽:“你已經等了三百年了。”

他不該讓他等下去。

他睜眼閉眼,獨守三百年,他怎麼會以為,這三百年這麼簡單就度過?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是你,你該放心,”程秀說著笑起來,“我只喜歡你。”

【6】

后來,他們去了凰山。

花向晚薛子丹秦云裳聯手護法,程秀在巖漿中淬骨伐髓,將三靈煉化為單靈

這時大家都傳說,鳴鸞宮宮主收了一位男寵,和當年火云刀程秀長得一模一樣。

再后來,程了雷霆門的掌門,將雷霆門發展西境一大宗門。

他終于練火云刀,也終于再化神。

化神雷劫之后,他背著雙刀從容而出,看著不遠一直等在雷霆之外的秦云裳。

秦云裳看著那張帶了笑的娃娃臉,忍不住說了句:“好厲害。”

秀笑起來:“又不是沒經歷過,這多簡單?”

秦云裳沒說話,可他知道,這一世的程秀,走到這里,有多艱難。

看著那雙眼里過去沒有的沉穩,未曾告訴他。

無論如何,他都永遠是心中的年英雄,不世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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