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雖未見堂春，但這麼急找他來恐怕是知道了今早上的事。不準堂春怎麼稟的，不如先服個，裝個憐，看看這套霍池淵吃是不吃！

霍池淵略微驚訝，彎腰扶著他的肩將人從地上帶起來，手上細細挲，“跪什麼。我找你不過是兩日未見想你了。”

蘇清和盯著他無波無瀾的眸子看了片刻，道：“二爺找我來定然有事，有什麼事您問我便答。”

霍池淵輕笑，仍然說著無關要的，“外頭冷，穿這麼點出來著涼了活該喝藥。”他皺了眉，卻滿眼盡是心疼，“手也這樣涼，我給暖暖。”說著握住他的手放在懷里了。

蘇清和只覺得是糖炮彈，口氣微嘆，“我同堂春去了城西，人多走散了。尋堂春的路上又迷了路，找回來也不見堂春，就自己回來了。”

他出手，默默拉開兩人的距離，低頭委屈道：“若這也要怪罪，要罰便罰吧，是我有錯在先，您莫要責怪堂春。”

霍池淵抱臂欣賞他這可憐兮兮的模樣，難人看出破綻，好像真委屈極了。胡編造，強詞奪理，關鍵還這麼理直氣壯。

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歡。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一顰一笑，一舉一牽著人心。霍池淵喜歡看他可憐有又委屈的模樣，又不舍他可憐又委屈著，頓時心得一塌糊涂。

“沒說你錯，我疼你還來不及，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明白我的心啊。”

他在問，卻不以問的口吻。

正因如此，這話聽到蘇清和耳朵里，就變了甜膩的閨房語。蘇清和自暴自棄掐著手心，平日里裝模作樣規矩禮數一樣不敢落。

現在不了，他吃常羨的醋于是怪氣道：“我不想明白，一點也不想。我不清不楚從西漠來你……

蘇清和氣憤指著他嗔怪，“臥榻之側，豈能容他酣睡。霍池淵你這個薄──”

他沒說下去。霍池淵含笑將炸的蘇清和攏到懷里，確實快了些，他應該慢慢的讓蘇清和重新接他，別嚇著人就什麼都好。

蘇清和上有一清清淡淡的香，須得湊近了仔細聞才能聞見。霍池淵喜歡抱著他嗅，這味道安神定氣，讓人心舒暢。

他每一都好，抱著像沒骨頭一般，現在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年，要哄著照顧著的年紀。

“我榻上只容你，哪里薄了。”霍池淵低低嘆了口氣，“我怕堂春一個照顧不好你，才想著多派幾個。若是奴才照顧不仔細就換個丫鬟，是伺候不是約束，你可明白？”

霍池淵微微收手臂，他細細懷里人的掙扎，暗暗勾，忍不住就想要逗他，“或者我隨護著也行，你覺得怎麼樣？”

蘇清和垂頭：“可是折煞我了，堂春一個就足夠，人多我不自在。”

“二選一你只要堂春”霍池淵湊在他耳邊，“我可要醋了。

“我…這怎麼能混為一談。”

瞥見蘇清和竄紅的耳尖，霍池淵抑制不住想笑，下蹭著他的墨發，決定還是不逗他了。

“我不在的時候，讓越照顧你的飲食起居，這丫頭心思細。堂春也留著任你差遣，就這兩人收著吧。”

霍池淵語氣輕卻不容置疑，蘇清和不愿也乖順的點頭。他很難。頂著常羨的名字著霍池淵的溫，竟然生出心虛的覺來。

潛意識里蘇清和認為這些是對常羨的。可本質上他是蘇清和啊。常羨在宮里替他送了命，蘇清和占了本該屬于常羨的寵。

霍池淵越看越不像在作戲，他曾被霍池淵這樣過，真假易斷，再歸結為做戲就是自欺欺人。

蘇清和抬眸，眼波里是霍池淵含俊。他心里別扭，哪哪都不好。

“你喜歡我嗎？”蘇清和問。

霍池淵不假思索，鄭重其事道：“是。”

蘇清和：“你著常羨”

霍池淵點頭：“著你”

“……”

薄郎！

窗外的雪停了又下，稀稀疏疏飛舞。蘇清和看一眼，心中微。終決定放過自己。罷了，常羨就常羨吧。

蘇清和下杵著他口，仰著腦袋看著霍池淵，道：“晚上我想你陪我放祈愿燈。”

放祈愿燈是淮習俗，每年冬日初雪，淮家家戶戶在門前掛燈籠守愿，第二日放天燈祈愿。

蘇清和十二歲離開淮，他忘卻了淮許多事，唯有祈愿燈一年不曾落下，他心中有事全靠祈愿燈藉。

這年冬，他重生回來，錯過了初雪沒能放祈愿燈，心中也藏著要祈的事便想著補上。

霍池淵：“淮祈愿燈啊。”

“你如何知道是淮的？”蘇清和驚訝于這時候的霍池淵竟然知道淮祈愿燈，上輩子霍池淵可不知道，還是后來蘇清和告訴他的。

“有人同我說過，也放過，如何會不知道。”霍池淵問：“你是淮人？

蘇清和頓了一下，常羨不知是哪里人。唯記得趙夫人說他是被拐賣到西漠的，“是，原是淮人。”

“好，我陪你放祈愿燈，不過…”霍池淵寵溺的捧起他的臉，兩人額頭相抵，“你得親我一下”

許是‘親’字惹惱了蘇清和，只見他拽下霍池淵的手，氣鼓鼓的轉就要走。

霍池淵忙出手將人帶回來，錮在懷里，聲哄，“好好好，不親就不親，你別惱。”

蘇清和心跳不由加速，想好的措辭也讓這心跳撥散了。捫心自問，他自始至終的不過一個霍池淵罷了。不管因何種緣故重來一遭，皆屬來之不易，何苦要糾結一個名字，只要還是他和霍池淵就夠了。

蘇清和自我折磨一月余，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深的那，似水波瀾逐漸漾開來，一點一點浸潤他敏又脆弱的心。

他扭正子回抱霍池淵，腦袋抵著霍池淵的口輕輕蹭了蹭委屈又無助，“我想你陪著我。”

關于上輩子他有很多委屈想同霍池淵說，同時他也明白，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什麼都不能說。

“好。”

第八章 別，讓我緩緩

蘇清和額間一熱，這是一個毫無征兆的吻，輕且短暫。他仰頭錯愕的看霍池淵，長長的睫掃過對方的下。

霍池淵跟著低下頭，自然而然上對方的，沒有進一步作，只是著蹭。呼吸錯纏繞瞬間，蘇清和心跳加速，面頰也燙得厲害。

霍池淵笑他，“近來沒親，怎麼還要臉紅。”

這話弄得他更加臉熱，，不服氣嘟囔：“壞東西。”

霍池淵笑得更厲害，哄著他：“你多罵幾聲，我聽著甚是喜歡。”

“……”

雪未見停，鋪在地上綿綿一層。霍池淵抱著蘇清和磨蹭了好一會兒，才照例去西郊校場。

蘇清和一個人在院子里捯飭花草，之后回了傾心閣。他穿著白袍獨自坐在案前研磨，雕窗半開著，雪照進來，襯得蘇清和的面龐皙白亮。

他認真落筆，蒼勁有力，灑中帶著三分溫秀，方正紅紙八個字。又拿過堂春找來天燈樣，著細筆琢磨許久，終是什麼都沒畫上。

素著也好。

他擱了筆，覺得有些乏了，讓霍池淵養的。合側躺在榻上小憩，不覺間睡沉了。

霍池淵從校場回來，記著答應陪他放祈愿燈，推門進去，就見他側躺在榻。闔眼蜷著子做小小一團，不知被什麼煩心事擾了，眉頭皺著，睡得不安穩。

這屋子太冷了些，霍池淵輕腳走過去，掀被子給他蓋上，轉準備出去。

路過矮案，被那紅信紙引了注意。又見床上的人睡得，霍池淵走過去，沒拿只彎腰掃了一眼。

看到上邊的容，霍池淵面異，他盯著紙上那八個字看了好一會才出去。堂春不知何去了，唯有剛指的越候在門口。

“弄個手爐來。”

“是，二爺。”

越退離開，霍池淵還在琢磨那八個字的意思，站在門口沒。直到越回來了他才回過神，接過手爐吩咐道：“他聞不得炭味，天冷了就不住。你日后常備手爐叮囑他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