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池淵捧著他淚的臉，這雙眸子當真好看！

“你看著我，”霍池淵將人拉過來，擁著他，問道：“你老實與我說說，現在，你心里拿我當什麼？”

第十三章 蘇清和跪坐著

“與我說說吧，我想聽。”見蘇清和不回答，他又問一遍。霍池淵輕蹭著他鼻尖，每蹭一下，都蘊含著層層說不清道不明的眷。

蘇清和仰起臉上去沉迷著，卻看不懂他。抬眸對上他視線，很近很近，就是現在了。他想，當斷不當斷皆需斷，還要斷個干凈。

這是難解的結，即便重來一次，霍池淵的死依舊不能想，不能提。那張帶的家書，是蘇清和幾輩子都妄想擺的夢魘。在那之后的日子，死了卻活著，活著卻死了，渾噩著再也分不清。

行尸走都不如。

戰敗赤沙，橫尸荒野，尸骨無存。字字珠心，句句骨，如今依舊心有余悸。

他怕了。

在一切初出矛頭之前，他就是要沖出去，即便一個人也要抗下來。如果能將途中野草鏟平，如果能鋪出條干干凈凈的路，便再與霍池淵重逢。

三年也好五年也罷，只要霍池淵活著，如何都沒關系。

他今日要殺一個常羨，換一個蘇清和。

“你拿我當什麼。”這是一個問題，但蘇清和不在問，更像說給自己聽。他是蘇清和，便不要霍池淵給常羨的。

答案，不重要。

他抬起手，細細霍池淵的臉，慢慢的，一點點的，拉進彼此的距離。離得近，他所及之皆是霍池淵的味道，太悉了。蘇清和有理有據的委屈，他還是想哭，在這清冽的味道包裹他的時候。

蘇清和再次，被他稱之為自由的味道折服，即便現在他已是自由，依舊罷不能。

他兩世瘋狂迷的，是霍池淵，他是他執念本。

蘇清和閉眼，帶著眷，摻著不舍，同時決絕。他不要理智了，他要霍池淵。

“抱一點，阿淵….”最后的尾音從鼻腔里溢出來，挑逗著聽覺，人沉湎。霍池淵也不明白他，不明白他的異樣，不明白他沒來由的投懷。

便罷了，他們會有很多個歲月，就他們兩個人。這樣想著，他蠻狠將人進懷里，擁著他的朝思暮想。

所有的華天寶都是無稽之談，他都不要。唯有他抱著的，吻著的，才是稀世之珍。

他藏了事，他要和蘇清和好好說。

在三月前的黃昏他重新睜眼。

他在葬著萬千冤魂寒古道上了三炷香，拜了他的神明，俯首做蘇清和的信徒，忠實的擁躉并祈愿他的神明從此萬壽無疆。

燙人的氣息噴灑滿面，霍池淵在這時下定了決心，他想說什麼，出口時卻被蘇清和阻了。

現在什麼都不必說，盡興就可。

墨簾子散下，一地衫。霍池淵要看著他，每一個他的神，每一個都不愿錯過。

蘇清和跪坐著，膝蓋了層薄紅，巧下下一滴汗，順著仰長的脖頸，一點一點順著細膩的下來，略過發，滴的錦被。

“看著我，”霍池淵握著他的腰，在他耳邊輕哄，“乖，看著我。”

蘇清和恍惚聽見了，低下頭，居高臨下乖順的睜開那雙含的眸子，卷翹的睫三兩簇并著，眼中盛滿朦朧霧氣。

霍池淵仿佛就等著這一刻，在他耳邊，一遍遍告訴他，“我你，好你，我好你…”

原本暈紅的膝蓋不知何時破了，染了，蘇清和顧不得疼，注意力不在這一。他恍惚又聽見對方說：“我們別分開了，好不好。”聲音沉沉，好聽極了。

蘇清和缺了氧，短暫耳鳴，一點也聽不清。掐著對方肩膀的手松了，他著霍池淵滾燙的臉，這張臉也帶了汗珠。蘇清和在笑，他比任何時候都篤定，霍池淵現在是他的。

素白指尖一路向下，描摹他明顯的下顎線，直到住他的下。

霍池淵配合著仰起頭，著他最的人最的模樣，看著蘇清和輕忽縹緲的眸里，盛著潺潺流的意，這些意里，只含著他一人。

眼尾紅，像是簇迎暖而生的花，更像是人泥足的陷阱。霍池淵心甘愿溺死其中，待涅槃，待一個苦盡甘來。

明明是昨日喝的酒，卻醉了今日的人。蘇清和不在乎，他放任自己，在這熱的，曠世溫里淪陷。

他很清醒，所以更明白。

雪風饕的隆冬妄想萬復蘇，春三月前所有的新綠皆要銷聲匿跡。塵埃落定前，一切重逢皆不合事宜。

饒是如此，他也最后縱容自己一次。在霍池淵懷里溫存，久一點，再久一點。

過去很久，蘇清和無力枕著對方的肩，的趴著。

“我要出去一趟，你愿不愿同我一起？”霍池淵細細挲著蘇清和的臉，哄著他喝了口熱茶潤潤。

“不，我累。”蘇清和沙啞著嗓子，不愿。

霍池淵好笑的俯下頭，去蹭肩上的小腦袋，聲道：“怪我怪我，累著你了。”

霍池淵記掛著他破的膝蓋，問：“疼不疼？”

蘇清和搖頭，卻說：“好疼。”他不想霍池淵擔心，又想他哄一哄自己。

“是我的錯，”霍池淵說著去給他找藥膏，這小東西氣得很，傷口不藥往往幾天也好不了。

一切理好，他給蘇清和了被子，哄孩子似的抱著他躺下。以為他睡著了，起離開時，被子里突然出一只白凈的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袖。

蘇清和可憐得探出腦袋，眼尾紅并未消散。

“怎麼了？”霍池淵又重新坐下，他的臉，“改變主意想和我一起去了？”

蘇清和撐起子搖頭，他探過去抱著霍池淵的腰，無比依賴的蹭著，“沒你，我睡不著。再陪我會兒”

時辰尚早，左右霍池淵也不急，和將蘇清和整個帶進被子里，好笑道：“像新媳婦兒第一天門，黏人得很。”

“你不喜歡？”

霍池淵相當認真的搖頭，“以前我覺得，黏黏膩膩多煩人，誰要敢這麼纏著我，定要他有多遠滾多遠。”他吸了口氣，又立刻吐出來，“但，萬事總要有個例外。我想你能黏著我，愿黏著我，只愿黏著我。”

蘇清和嗤之，“你像在說話。”

霍池淵失笑：“我在說心里話。”

“你的心里話，真像窯子里的嫖客說的花言巧語。”

霍池淵：“胡說八道”

蘇清和翻又坐在他的腰，本穿得薄，霍池淵不知他要做什麼，攏了被子裹在他上。

“膝不痛了？”霍池淵將他往上提了提，剛抹了藥膏，別又著了。

蘇清和沒作，只抱著他，腦袋埋在他頸間闔眼一言不發。只有這樣抱著，他才能相信，霍池淵在，真的在邊，蘇清和正擁有著他。

霍池淵著他的背，帶著安的意味，問：“怎麼了？”

半響，蘇清和才道：“你方才說我，你我什麼？”明明才認識沒多久的人，如何就說了。

蘇清和不等他回答，接著問：“每個都，還是只我。你的要維持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只在榻上那一瞬。”

“你的問題，很刁鉆。”霍池淵下蹭著他后腦勺，頗無奈：“什麼每個，我只有你，現在將來都只有你。”

蘇清和：“為什麼，又為什麼偏偏是我？”

“很難說，以后慢慢告訴你。”

蘇清和輕輕嘆口氣，不糾纏，了然點頭，轉言道：“早點回來。早點來陪我。”

只有蘇清和明白，他‘早點’二字的真正含義。

霍池淵摟著他，卻說：“不去了吧，我現在就陪著你。”

蘇清和：“我很困。或者，你等我睡著了再去。我醒了，你大概就回來了。”

霍池淵的心得一塌糊涂，他吻著蘇清和的額頭，蘇清和可憐兮兮的抬眸看著他，好像下一刻又要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