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抄，他們也得著不是？”

推窗鑿出個拳頭大的，石頭丟了酒壺，他徒手生生將整個窗掰了下來。蘇清和率先探過去看，下邊連著河，窗臺上什麼都沒有。

他出兩指過，指腹上淡淡一層灰。肖銘看一眼，譏笑道：“封死了臺面還這麼干凈，三香樓每日從外搭梯子爬上來掃的？”

笑過以后肖銘嚴肅了臉，“走，咱們找扈老鴇談談！”

蘇清和從窗外探回子，“大人別急，您先看看這”

蘇清和讓開一點位置給肖銘，他指著窗子左邊白墻，“那有個手印”

淺淺一層略著看不出，隔近了就能發現蹭到的墻灰深淺不一。

“蓋彌彰釘了窗，窗臺又被刻意打掃過。”

蘇清和若有所思問：“請問大人，史家的公子昨夜是怎麼說的？”

肖銘：“說人不是他殺的，喝酒喝蒙了一覺醒來人就死了。但伺候他的那個小倌又一口咬定人就是他殺的。”

“小倌呢？”

“今早一并關昭獄了。”

蘇清和又問：“可知道昨夜左邊的廂房是誰？”

肖銘讓他問蒙了，看一眼石頭，兩人一起搖頭。

“你懷疑是左邊這個廂房干的？”肖銘對石頭努努道：“問清楚是誰然后帶回去。”

蘇清和扶額失笑，肖銘這說風就是雨的子需要改改。

“肖大人，切勿打草驚蛇。這事不一定，只可能和左廂房的有關。眼下得先弄清楚昨夜在里邊的是誰，不用大張旗鼓，私下問問就行。”

“石頭去”肖銘吩咐。聞言石頭轉出去了。

肖銘百無聊賴，抱著臂瞅著蘇清和。這人蹙眉正想事，好似隔絕了所有紛擾，認真且專注。

肖銘自覺十五歲風流至今十年有余，形形什麼樣的男男沒閱過？卻難得蘇清和這麼驚艷又俗的，放眼整個大津恐怕都難有！

玉樹臨風，金枝玉葉，看似隨和實則清清冷冷。他覺得，蘇清和要是個姑娘的話一定很搶手，提親的要將門檻踩爛了，即便如此也難娶到！

什麼可遠觀不可玩，這就是。

這麼想著肖銘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竟然在天化日，朗朗乾坤肖想一個男人！他咳了兩聲鼻子，甚不自在，索轉和后邊的兄弟有一句沒一句聊。

蘇清和沒發覺他的異常，還沉浸在窗上的釘子印上。

太刻意了，他覺得應該是有人故意將窗釘上，目的就是要把他們往這邊引。

蘇清和覺得掃干凈窗臺，并不是想要掩蓋什麼，甚至墻上留下的手印也是故意為之。

試想一下，即便窗臺真留下什麼犯罪痕跡，大可滅跡，何必多此一舉將整個窗都釘上。

還有那手印，只單單著窗側有，若是歹人從這個窗攀到左廂房的窗，中間這堵墻勢必會留下腳的痕，然而什麼都沒有。

有人在披著蓋彌彰的殼子蓋彌彰！

肇事者同害者雙方份地位皆不低，并且都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主，鎮司審理不了這個案子只能遞上去。

若史家的公子說的是實話，那一定是...一口咬定他的人有問題！是誰布的好棋竟將鎮司也一并算計進去？

石頭大步跑回來，肖銘蘇清和一同看過去，聽他道：“是齊衡。”

昨夜在左廂房的是齊衡，丞相文博的嫡二子，翰林院任職。

肖銘突然覺得這事比原先想得還讓人棘手，三公占了倆，尚書也惹不起。

當下覺得是我北鎮司沒本事，遞上去吧！

石頭：“大人，咱撤？”

一行人稀稀拉拉下了樓，蘇清和跟在肖銘旁邊，攏了攏袖子邊走邊道：“大人，我能不能去昭獄見見那個小倌？”

其實放眼看整件事，最不起眼的小倌反而最有嫌疑。但還不能妄下定論，蘇清和想去探一探。左廂房是家人，家人吶，怎麼好白白放任之？

“今晚的…”肖銘想說若是今晚的話不行，他約了江景曜驗人呢，當事人蘇清和得去呀，怎麼能去昭獄呢！

作者有話要說：

注明：制：三公九卿結合三省六部，整偏明朝。

職能經不起細究，有些是老我杜撰的。

架空文架空文，看著圖個樂呵，別考究經不起考究（鞠躬）

第十六章 才不長，貌不揚

蘇清和及時糾正，“不是今晚，明早可以嗎？”

今晚去恐得不到什麼有效消息，得讓那小倌在昭獄里吃些苦頭。

肖銘如釋重負，一把攬著他的肩，笑嘻嘻往前走。“可以，怎麼不可以！”

肖銘又一把拉過石頭，左右手一邊攬了一個。“玉塵第一天來，咱歡迎歡迎他。一會兒下了差，河畫舫吃酒，我請客。”

石頭跟著樂呵：“得嘞。”

蘇清和開口準備婉拒，轉念又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接下來要在鎮司呆很久，能有機會同他們絡絡也是好事。

冬狩這幾天必定開始籌備，各王公和部院府寺的員，隨行的申報請旨書皆要經過史臺，過時不候。在所有請指書查驗完畢到丞相府以前，他要同肖銘再走近一些。

這事兒這麼定了，下了差蘇清和回柳云巷的宅子沐浴換了常服，準備出門赴約。福安從廚房過來，端了碗湯藥。

昨天聽容悸說，他家這小祖宗了風寒。回來就聽著他說話聲音，確實啞得厲害，沒喝藥就先睡了。

今兒一大早藥沒熬好人就又出門了，現下有空，說什麼也要他把這藥喝干凈。

伺候了五六年，福安最是知道蘇清和的子，不吃苦的酸的辣的，唯嗜甜的厲害，每每病了服藥總要加糖融著有甜味兒了才肯喝。

偏添了糖藥失效大半，病一回總要磨上好些天。今日聽著聲竟好了大半，福安甚欣。“公子，將藥喝了再去，溫的不燙。”

福安上下看了圈，覺得他穿得了些，心的將碗放到他手里，囑咐他自己喝，進屋給他取絨斗篷。

蘇清和盯著藥湯，愣怔一瞬，便明了是怎麼回事，于是趁福安不注意給倒了。他沒病，好得很。見福安出來裝模作樣，放了碗。

“看這天夜里要飄雪，回來也記著將斗篷披上”

福安系好斗篷帶著，拍了拍又說：“公子謹記著莫要飲酒，若是被迫著也需同他們講清楚，子為重，以茶代酒。”

蘇清和十二歲時就是福安照顧著，那會兒就知道他是個早產兒，自小就是個藥罐子。

前幾年一度大病小病連著來，福安碎了心，金貴著養，這幾年稍微好些。

外邊不比宮里，蘇清和有了自己的圈子，好些事福安不能親力親為，只能上多說兩句，盼著蘇清和能往心里記。

蘇清和早就習慣福安這羅里吧嗦的模樣，乖巧聽著一同邊往外走。車夫已經立在馬車前，福安過去又是一陣囑咐，真真碎了心，要不是他不便面，恨不能親自駕車直接陪著蘇清和去！

….

河畫舫

蹄聲止馬車停穩，蘇清和簾子下來，一抬頭就看到遠站著的肖銘，同樣穿著常服，蘇清和差點沒認出來。

日里見慣了他那板正飛魚服，忽換一醬紫大袍，搖著把白扇子，一副風流花花公子樣，人很不習慣。

“玉塵，這邊，”肖銘和了扇朝他揮手。

蘇清和點頭，“肖大人。”

“肖什麼大人？了服咱們就是朋友，聞安便可。”

肖銘，字聞安。

蘇清和隨肖銘進一方畫舫，里邊毫無意外熏了香。混著那些姐兒，小兒上的香，直熏得蘇清和睜不開眼，出氣就不想再吸氣！人才進去，里邊人的目齊齊過來。

肖銘他們認識，但他旁那個白長得天仙般的人，眼生得很，直以為是肖銘帶來的哪個相好。

蘇清和甚參與人這樣多的局，本以為會是衙門里的，看來不盡然。他隨肖銘進去只默默的坐在一旁的位子，同石頭說了兩句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