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杭還是決定回家看看。

反正訂的是下午的機票，就回家吃頓午飯，就算爸媽嘮叨，左耳朵進右耳朵就行了。

他回家敲了半天門，家裡沒人。家裡的鑰匙放在北京的出租房裡，本就沒帶過來。他正納悶，對面的鄰居過來了。問了半天，鄰居才扭扭告訴他，他爸病了，在醫院，他媽也跟著去照顧了，家裡好一陣子沒人了。

什麼病啊，他問。鄰居不說話了，憋半天，只說，有時間的話，你還是去醫院瞧瞧你爸吧。

明遠和劉素織本沒想到兒子會回家。當明杭出現在病房裡的時候，兩口子都驚著了。不住明杭盤問，劉素織把兒子到病房外。告訴兒子，明遠得了淋癌，晚期。

那一刻，明杭的腦子是空白的。他驚愕的不只是爸爸的病，更驚愕於爲獨子，竟沒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我要告訴你的，是你爸不讓。”劉素織眼裡含著淚，“他說這事你知道了也沒什麼用。”

“我……”明杭有些哽咽，“走，現在就回家，收拾東西，你們倆跟我去北京。北京醫療條件比冇城好，也許……”

劉素織搖頭：“你爸不會去的，他連化療都不想做，我正勸著呢。”

明遠巍巍走了出來：“你們倆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明杭，我不做化療，也不去北京。要是公司沒事，你就呆幾天，陪陪我，要是忙呢，你現在就走。“

“爸！”明杭看著明遠，“我……我不走。”

“我這病，你幫不上忙。實話跟你說吧，看病我不缺錢，也不會那筆留給你結婚的錢。我都想好了，橫豎拖到你家，我這心願也就了了。這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我就這麼走了，到了下邊沒法跟你爺爺代。”

“這都哪跟哪啊？”

“回北京，抓時間個朋友，帶回來讓我見見。”

明杭都快崩潰了，他看看爸爸，又看看媽媽。

“聽你爸的。”劉素織拍拍兒子的肩膀。

“我不走。”明杭說道。

“你不是小孩子了，這男人就應該以事業爲重……”明遠一手撐著牆，有些力不支。

明杭扶住明遠，走進病房，按著他坐下：“爸，我請幾天假，陪陪你，剩下的事，我們慢慢商量。這該化療還得化療，要是你願意，這病咱還是得到北京去看。”

明杭嘟囔著，半天說不出話。

劉素織說道：“杭杭，其實你爸特別希你能留在邊，他只是不說……”

“我沒那麼想。孩子大了，就該往外走。”明杭說道。

“行了吧，前幾天你可不是那麼說的，你說要是杭杭能在冇城上班，能個家，這一家人每天都能見著，該多好……”

明杭不說話了，他看著爸爸被吊針扎的青紫的手背，心裡不是滋味。

“對了，杭杭，你爸生病的事是誰告訴你的？”劉素織看著兒子。

沒等明杭答話，劉素織又看向了明遠：“你平時總說兒子不懂事，可他一知道你病了，還不是立馬趕回來了？”

明遠的眼睛裡亮著，是淚水。

明杭鼻子一酸，哭了起來。

剛好是週日，方致遠在家，周寧靜呢，又正好回孃家了。

幾個男人便約在方致遠家見面。

陸澤西正在給老微信轉賬，救他的急。方致遠在

打電話，聽起來是業務上的事，緒有點激。

峻心不在焉地刷著微博，有一搭沒一搭和陸澤西說著話，調侃老。

“那個什麼網紅安安，你找到微博了嗎？”陸澤西給老轉完錢，笑看著峻。

“找到了，你看。”峻把手機遞給陸澤西。

陸澤西瞇著眼，著手機：”瘦，太瘦，我不喜歡。“

“行了啊。”老說道。

“我說你夠可以的啊，前腳剛離婚，後腳就和網紅同居了。”峻補刀。

“我沒想和合租，非要我……”老解釋。

陸澤西打斷老的話：“你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話間，敲門聲，方致遠一開門，就看到了紅著眼睛的明杭。

明杭一臉的嚴肅，坐下來，看看大家，不說話。

方致遠不無關切：“怎麼了？”

明杭還是不說話。

“到底出什麼事了？”陸澤西問道。

“你這沒回北京，又把我們幾個給出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峻看著明杭，“你爸又你去相親了？”

“明杭，別怪我沒提醒你，相親這事你不能答應，我和海莉就是相親認識的，結果呢？”老說道。

明杭搖搖頭：“不是相親，是我爸他病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

明杭深呼一口氣：“淋癌，晚期。”

“確診了嗎？”陸澤西問道。

明杭點點頭。

“哥幾個，這可是救急救命的事，趕拿錢吧。”陸澤西看看另外幾個人。

老出爲難的神。

“我不是來問你們借錢的！”明杭說道，“我……我想留下來。”

大家正愣神，明杭繼續說道：“你們幾個門路比我廣，幫我留意留意，我想回冇城，找個工作。”

“行，回頭你把簡歷發給我們，工作的事沒問題，”陸澤西拍拍脯，“給我們了。”

方致遠安明杭：“現在醫學發達，癌癥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不信你問老陸，他是學醫的。”

陸澤西點點頭：“是啊，你別犯愁了，事已經出了，你在這著急上火也沒用。你的想法沒錯，你爸現在病了，是該留下來，寬寬他的心。”

“對，留下來，我們幾個又能經常聚在一塊了。”峻笑看著明杭。

老給明杭倒了杯檸檬水：“話都被他們幾個說完了，我和他們想的一樣。”

幾個人又沉默了下來，好半天，陸澤西才找到新的話題：“哎，明杭，讓老給你講講那個網紅的事吧，他現在和一個網紅同居了，這事特別好玩。”

“對對對，還有海莉，給老的電腦洗了個澡，老那10個G的作片，全都沒了。”峻大笑。

“幹嘛說我的事啊？”老看看大家，“方致遠，他丈母孃馬上要過來給他帶孩子了，一出家庭狗劇即將上演！還有老陸，老陸被林子萱著去見父母，搞不好又要結婚了！至於峻，你又不敢回家了吧，你媽和你老婆又掐起來了吧？”

短暫的沉默後，方致遠先笑了起來，剩下幾個也全都笑開了。

“蛋的生活。”峻笑道。

“哎，你們還記得嗎，高二那年暑假，我們去水庫游泳，差點沒淹死。”陸澤西說道

。

“記得啊。”方致遠說。

“早知道三十幾歲是這樣的，還不如當時就被淹死了呢。”陸澤西笑了笑。

冇城南北被冇江切兩半，北爲新城，南爲老城。

老城的市民廣場上，穿著旗袍的王秀芬在練模特步。年近60歲，材還可圈可點的，昂著下，走在隊伍最前面。一眼就看到了神有些憔悴的兒，兒披散著長卷發，黑針織衫下面是灰藍牛仔，正朝走來。

“小靜，你怎麼來了？”王秀芬似乎有些不高興。

“媽，我有事找你。”

王秀芳扭頭和模特隊的其他人打了招呼，不不願拎了包，跟在兒後。

周寧靜放慢了腳步：“媽，你就不能先把你這高跟鞋給換了嗎？也不怕崴了腳。”

“你懂什麼。”王秀芳撇，“說吧，到底什麼事。”

沒等周寧靜開口，王秀芳似乎想起了什麼：“學區房的事吧？實話跟你說吧，我沒錢。”

“我就沒打算問你要錢，媽，你能不能講點理，上大學後，我問你要過一分錢嗎？”

“他們呢，他們總得出錢吧！”

“誰們？”

“你那公公婆婆，方致遠他爹媽！”

“你存心的是吧？你不知道他們的況啊？”

“不是我說你，什麼人什麼命，幹什麼事都得量力而行。我看你們這套房子就好，住住就得了。哦，買套學區房，周子就能考上清華北大了？”

“有你這麼當外婆的嗎？”

“孩子是不在我邊，要在我邊，我來帶，我什麼都不教，只管放手讓玩，這什麼，這就解放孩子的天！打你小時候就開始喊減負了，怎麼到了周子這一輩，還變本加厲了！孩子還沒開始上學呢，就先給畫個框！”

“這話可是你說的。”

“我說什麼了？”

“你說你要幫我帶孩子。”

“不是，我說了嗎？”

“你還說你要解放孩子的天。媽，這樣，我呢，過幾天就把孩子接回來……”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這個心！”

“不白幫我，我按月給你開工資。”

王秀芳止步，看向周寧靜：“你把我想什麼人了！”

“你也好，我婆婆也好，你們倆誰都沒義務給我看孩子，你放心，我沒虧待過，更不會虧待你。”

“你這唱得是哪一齣啊？要把孩子送到他們那的是你，現在要把孩子接回來給我帶的也是你。”

“孩子早晚都得回來，不如早點回來，儘快適應。”

“我得照顧你爸！”

“我爸那病是還有點後癥，但生活自理沒問題。我都想好了，往後週一到週五，你就住我們那，週末再回城南……”周寧靜看了看錶，“喲，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去哪兒啊？”

“你不一直嫌你的頭髮燙得太老氣了嗎，我約了我的髮型師，讓他給你設計一個。”

“現在可不行，我還得回家呢，買的菜還在我包裡。”

“放心，我給爸外賣了。”

“算我沒白疼你。”

“喲，你疼過我啊，我怎麼不記得？”周寧靜挽起王秀芳的手臂。

王秀芳拍了一下週寧靜的手背：“白眼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