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兩人各自找了座位后，倒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甚至連目都很往這邊掃過來。

汽車接連又停了兩次，上來幾個流里流氣的年輕人，為首的一個耳朵上扎滿亮閃閃的耳釘，連鼻子也都釘著環。

張小龍第一次看到有人往自己上打這麼多釘子，尤其是鼻子上，在他記憶里，只見過耕地的黃牛鼻子上才套個環呢，心想這城里人真奇怪，這麼扎自己也不覺得疼。

那幾個人一搖三晃地朝著后面找座位，為首的鼻環哥突然看到張小龍旁邊的孩兒，立刻眼前一亮，湊過去拍了拍張小龍的肩膀：“你坐別的座位去。”

張小龍有些疑，還以為他跟這孩兒認識，但轉頭看到兒正皺著眉頭向他示意，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我就喜歡坐這兒。”張小龍抬頭掃了對方一眼。

“喲嗬，跟我們鼻哥耍橫啊？”之前上來那幾個年輕人，轟隆一下子都站了起來。

旁邊那個年輕孩兒也微微張地向張小龍，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鼻哥眼里閃過一得意：“兄弟你是從鄉下來的吧？在這青市里，沒幾個人不知道我鼻哥的，有什麼麻煩你盡管找我，怎麼樣，跟我那幾個哥們兒坐那邊兒去吧？”

“不坐。”這次張小龍連看都沒有看他，直接了當地回答。

“臥槽，還給你臉了是吧？”另外幾個人說話間都要擁著過來。

“你們干什麼？他是我弟弟，”年輕孩兒突然開口說話，聲音清脆聽，卻帶著幾分怒氣，“我愿意跟我弟弟坐在一起，你們憑什麼讓他換？”

聽孩兒這麼說，鼻哥一揮手，示意那幾個人都坐下，向著呵呵一笑：“原來是的弟弟啊，誤會誤會。”

手從懷里出一張百元紅票來，在張小龍面前晃了晃：“弟弟，我跟你姐姐有事兒要商量，咱換個位子吧？”

“我跟你沒事商量！”年輕孩兒更加憤怒了。

“嘿嘿，，我可沒跟你說，我是跟咱弟弟說話呢，”鼻哥把紅票拍在張小龍的手上，“怎麼樣弟弟，換個座兒，這錢就是你的了，進城就遇到好事兒了吧？”

汽車上的人都朝這邊過來，但卻沒有人說話，那鼻哥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又帶著這麼多人，誰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至于張小龍，大家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本不是那孩兒的弟弟。

雖然孩兒戴著大大的墨鏡，看不出兩人的長相是不是相同，但看張小龍那一土氣的裝束，就知道他肯定是個剛剛從鄉下來的小子，跟孩兒本就不是一路人。

“換個座就給這麼多錢？”張小龍做了個驚訝的表。

“那是，所以說你一進城就遇見我，那真是遇著了貴人了，拿著錢走人吧。”鼻哥一邊說，一邊還得意地朝著里面那位揚了下眉，貌似是在示威一般。

孩兒的確被氣到了，不是這個鼻哥，連著對張小龍之前的一點兒好也沒有了，一百塊錢就被收買的男人，實在是讓鄙視的資格都沒有，虧自己剛剛還以為他有多質樸。

“這錢我不能要，”張小龍突然說道，又把錢塞給了鼻哥，“你說的對，我就是個農民，第一次來城里，可我們農民講的是出一分力，掙一分錢，換座就是一的事，哪能收你這麼多錢。”

“看不出來你的風格還高尚的啊？”鼻哥笑著，還以為張小龍是突然開竅了。

真要是張小龍收了他這一百塊，回頭下了車，他肯定還要派人盯上，好好送對方一頓暴炒拳頭吃。

“算不上高尚，我們農民都這樣。”張小龍憨厚地笑了笑。

一邊兒的年輕更是哭笑不得，心想這個傻小子可真夠“質樸”的，開始以為他只是貪錢，原來他不是貪錢，本是腦子缺弦兒。

旁邊兒的看客卻都以為張小龍是服了，這也難怪，一個鄉下來的傻小子，頭一回進城，哪兒敢惹這些地流氓，只不過旁邊兒那孩兒就要點委屈了。

但等了一分鐘，卻又不見張小龍有靜，鼻哥耐不住子了：“小子，你怎麼還不地方？”

張小龍一臉茫然：“為啥要挪？”

“你不是說出一分力，掙一分錢，挪個座就是一的事兒，不好意思找我要錢，現在就一吧？”鼻哥覺到有點兒不對勁兒，兩眼圓瞪，帶著威脅的意思。

“可我一分錢都沒收你的，為啥要給你一？”張小龍平靜地反問。

鼻哥的臉皮抖了抖，終于明白對方是在耍他了：“小兄弟是嫌錢是吧？我再給你加兩張。”

張小龍的眼神兒連偏都沒有偏一下，鏗鏘有力地說道：“我們農民還有一樣，該出的力一分不會，不該掙的錢也一分不會。”

“說得好，有點子農民的骨氣！”過道對面，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站了起來，看他的著十分樸素，面龐也有些滄桑，但是聲音洪亮，給人以十分有底氣的覺，指著鼻哥那幾個人道，“這小伙子不想換，你也別強人所難了吧。”

“你又算是哪蔥？特麼管閑事，老子出錢換個座，礙著你家祖墳是吧？”鼻哥就郁悶了，怎麼今天盡冒出這些傻帽兒來，一把將那中年人推到座位上，扭頭手去揪張小龍的耳朵，“再問你一句，換不……啊呀……”

這話還沒問完，鼻哥就大起來，他出去的手不但沒有抓到張小龍的耳朵，反而像是被一只大鐵鉗子夾住一樣，手骨頭都快斷的了覺。

“不換！”張小龍輕輕一推，鼻哥捂著一只手登登登地退了好幾步才站穩當。

靠窗那年輕孩兒，眼里閃過一抹異彩，沒想到張小龍這個“傻”小子，好像還有些手的樣子。

“兄弟們，給這小子松松骨！”鼻哥的臉上就掛不住了，連一個鄉下來的土小子都弄不了，以后他還怎麼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