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一個太

出了避難站後，兩人一路向西。

說是向西，其實安息一點概念也沒有，地表上展目四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漫漫黃土上跑著幾隻乾枯的風滾草，嚴重風化的巖石是唯一的地貌景觀，遠的空氣因為高溫而發生扭曲，可以看見沙塵暴和天空都連在了一起。走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安息明顯到力下降得厲害，腳底開始發疼，口鼻全是灰塵的味道，散落下來的髮黏在額頭上，背包得他肩膀酸痛。

安息不但走累了，沒吃晚飯的肚子還開始咕咕，緒逐漸低落。他之前暢想著出來後是怎樣酷炫的冒險征途，結果卻只有無盡的跋涉，整個人都悶悶的。他抬頭看著步伐頻率都不曾改變的廢土——隔著面聊不上什麼天，而且他也實在是累得懶得說話。

廢土注意到他力不支，說：「還有不到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天黑之前得趕到落腳點。」

安息強打起神，問：「落腳點是什麼樣的？是另外一個避難站嗎？」

廢土不無諷刺地笑了：「怎麼可能，你覺得避難站真的會開放給人『避難』？」

安息想了想，訕訕地不吭聲了。

他又埋著頭跟著廢土走了一陣子，呼吸逐漸沉重起來，廢土回頭看了他幾次，提醒道：「你別老盯著地，看前面，不容易累。」

安息癟著——太已經來到了他們正前方，金紅的餘暉照得他本睜不開眼，他蹭到廢土高大的影後面躲著，試圖踩他的影子，洗腦自己只是在玩一個遊戲，而不是遙遙無期地行軍。

期間他又停下來喝了好幾次水，廢土看著想說些什麼，但最終放棄開口，不做聲地把自己的水又分了他一些，接過他的背包掛在肩上，滿面憂心忡忡。

安息趕打包票：「我只是一時不適應！我可以走的。」

廢土說：「那好吧，快到了。」

太快接近地平線的時候，廢土終於說到了。安息茫然地左右四，想像中的安全屋沒有出現，面前除了一座石頭小山什麼也沒有。他看著廢土，廢土指著坡頂。

安息睜大眼睛，驚恐地搖了搖頭。

廢土面無表地點了點頭。

安息哭無淚，但也沒有辦法，不不願地趴在角度十分陡峭的崖邊向上蹬。廢土指出了一條十分的路，雖然安息完全不覺得那是什麼路——不過有幾個釘進去方便抓踩的鐵圈而已。他先上，廢土跟在下面，被安息踩的的小石子砸中他頭頂，廢土眼睛都沒眨。

才爬了一小半，安息就不彈了，抓在原地。廢土抬頭看他，只見他膝蓋微微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安息，別往下看，」廢土想了想，又補充道：「別哭。」

安息滿臉是水，卻不是因為哭了，而是汗水流過他眼睛，扎得他睜不開眼。

廢土又說：「挨個試著放鬆一下手腳，另外一隻手抓了。」

安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了胳膊，又轉了轉手腕，深吸一口氣，接著往上爬。

廢土覺得這輩子沒過這麼多心，念道：「不要爬太快，慢慢來，我在下面呢。」

安息心裡慪氣——就是因為你在下面，怕砸到你，力才大呢。

中途又休息了兩次，安息終於艱難地到頂了，眼看著平地就在眼前，安息的胳膊已經酸到完全不聽使喚，嚷嚷著要罷工，死活把自己撐不上去。

廢土在底下說：「踩著我的肩膀。」

安息照做了，忽然到腳下一推力，整個人向前撲去，然後又費勁往裡滾了半圈。

廢土也接著爬了上來，看著地上的安息，沒說什麼，就由他躺著，自己走進山查看。裡有一個石頭爐子，一張石臺桌子，和一個由各式布料層層摞起構鋪子的石床。安息東倒西歪地跟進來，環視一圈——這裡跟自己期待了一路的休息站相差太遠了，但他累得夠嗆，實在連抱怨的話都說不出口。

他看看廢土——對方更面癱。

安息打開石桌上的鐵盒，好奇道。：「這是什麼，一排氣流彈？」

廢土點了點頭，說：「不過我們武還夠，不需要拿。」

安息問：「這是誰放在這的，給咱們的嗎？」

廢土解釋：「是上一個在這休息過的人留下的。如果你來到休息站，這裡又放著你恰好需要的東西，就可以拿走，但是你得留下另一個有用的補給，食，水，輻過濾芯，藥品，什麼都行，但必須得一換一。」

安息吃驚道：「沒人拿了不放嗎？這也沒人能看見。」

廢土說：「有，但……這種人多半都死了，能在廢土活下來的人，多半都過別人的恩惠，到自己的時候，總得想想自己當初是怎麼活下來的。」

安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挨著石床坐下了。他放空地看著廢土把背包打開，武擺好，拿出食和水。廢土正準備拆吃的，看了看安息花貓一樣的臉，轉而掏出了自己的飲用水，沾一塊紗布給他手臉。

安息洗了個臉，頓時覺得人神了一點，周圍的空氣似乎也不再那麼燥熱，廢土招呼他到山口來，挨著他坐下。

兩人坐在石山的頂部，腳支在懸崖外，肩膀挨在一起，一邊看日落，一邊啃乾糧。

太還太刺眼，安息每次不小心直視它都搞得自己頭暈眼花，看別的地方都重影。他乾脆兩口吞了食，拍拍手爬到廢土上——廢土雙叉開，讓安息窩在懷裡，下磕著安息的頭頂，雙臂將他環住。

紅日終於來到了天際的邊緣，穿一切的芒被層層雲團和煙塵過濾，散出無數耀眼金。整座天空和整片大地都被染上，好像是褪去的跡，又好像的臉龐。周圍能見的幾里範圍一個別的活都沒有，彷彿這壯的場景是專門為他們上演的。

安息癡癡地說：「比電影還好看。」

廢土笑了，腔的震著他的背傳過來，安息回過頭抬起臉，和他接了個吻。

這是兩人時隔良久後的第一個吻，安息已經饞了很久，親著親著就了，主去纏廢土的舌頭，反手勾著他的脖子。

他了，想趴過正對著他，但被廢土按住了。廢土就著這個姿勢解開他的子，一手緩緩將他的拿出來，從部擼到頂，另只手進他服裡玩他的頭。

安息爽得腰不住扭，仰著脖子把頭搭在廢土肩膀上，雙手攀上他結實的大。這種幕天席地的實在是太人恥了，安息臊得不行，不一會兒就被玩出了水。

廢土握著他到極點的左右擺了擺，說：「這個小傢伙今天也是第一次見太。」

安息無意拖延，很快就廢土了，過之後他的還擺在外面，服開出白皙的，坦然對著天地。

此時，太已經變了一個猩紅的圓盤，在搖曳的大氣中緩緩下沉，它每消失一寸，週遭的溫度就下降一度，安息還沉浸在高的餘韻中，瞇著眼睛欣賞這一切。

直到太的頂端完全消，藍紫的天空出點點星，月亮出現在天的另一端。

安息目瞪口呆：「出來這一趟，能看見這個景也算值了。」

廢土翹了翹角：「我早就想讓你看一次日落了，今天運氣不錯，還看見了星星，是因為知道有第一次出門的小朋友，所以特地留下的晴天。」

安息有些害地笑了，張著著天：「好多星星啊，真好看，我第一次見。」

廢土說：「一般來說是看不到的，今天運氣好，沙塵。」想了想他又補充道：「不過其實只要是天氣還行的時候，都能看見幾顆星星，反正臭氧也已經很薄了。」

安息想，他的朋友們，還沒有一個人見過星星。

天逐漸暗了下來，廢土帶安息回到山裡，將口封了一半，自己靠著口的石壁坐著。他膝蓋上放了個掌大的小本子，手裡握著一鉛筆頭寫著什麼。

安息趴在石床上就著月看他，看了一會兒睏意上湧，打著哈欠問他在寫什麼。

廢土沒抬頭，皺著眉寫寫停停，說：「是接下來的計劃，隨便寫寫，想好了再給你說。」

安息「哦」了一聲，躺平盯著低矮的頂發呆，恍如隔世——他剎時間覺得已經離家三月，但其實今天早上才在避難站醒來。

廢土終於寫完了，把紙筆收好，走過來躺在他邊。安息問：「真的不做嗎？」

廢土把他背過去從後面抱著他，說：「不做，就這麼抱著，睡吧。」

安息覺得這樣抱著也幸福極了，小鹿撞了一會兒，又問：「那可以接吻嗎？」

廢土就著他下轉過來吻他，不是那種充滿慾和侵略的吻，反而是纏綿的，溫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吻。安息被親得舒服極了，沒一會兒就睡去。

夜裡，他又昏昏沉沉地醒了，覺得上有點涼，下意識去夠廢土的懷抱，廢土手臂攬著他，又迷迷糊糊地接了個吻，他再次昏睡過去。

安息再次醒來時，口已經洩不白金的刺眼日，他神志不清地坐起來，廢土不在。

山這麼小，一眼就能看完。

隨即他發現，廢土的遠行背包和牆邊的武也消失了。

他走到石桌邊，那裡有一封留給他的信，就是廢土昨天晚上就著月寫的那一封。

安息看著牆角自己的遠行小包孤零零地擺在那，雙一，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