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計劃B

廢土把兩人的資全都拿出來攤開一地，清點一遍，再清點一遍。

安息忍不住開口：「你再怎麼數也就是這些東西了。」

廢土本來蹲在地上，聞言抬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本來就沒打算帶足夠兩個人旅行的食和水源，這一來又浪費了兩天的雙人份，心疼得說不出話。

武到還很充足，廢土黑著臉把剩餘的東西分一大一小兩份，把輕的一份推給安息，說：「打包，背上。」

安息驚奇道：「現在就出發嗎？天要黑了。」

廢土點頭：「嗯，明天有龍捲風，白天走不了，待在這裡也不安全。」

安息「哦」了一聲，悶頭悶腦地把東西胡往包裡塞，廢土在旁邊看著，渾不舒服，但忍著沒說話。

他眼下緒有點複雜，一方面疼被浪費的資源，惱火安息沒有按照計劃聽話回家，又有點慶幸自己竟然腦子一折回來了，不然……

安息在那收拾包，後腦勺被他盯著看，心裡也十分彆扭——他固然抑制不住地開心廢土回來了、再一次拯救自己於絕境之中，可他也沒忘自己被他拋棄後哭了兩天的心。

居然想丟掉自己……

安息背上包，看著廢土三下五除二地清理雜，想起一件事，問：「你來找我之前，有沒有看見其他人？」

廢土「嗯？」了一聲，不明所以。

安息說：「我……我之前準備下山來著，結果看見山底下來了一群人……不，不是人，他們好像……是輻人。」

廢土聞言一頓，扭頭問：「什麼時候，有多人？」

安息答：「就在你上來之前的……半個小時還是一個小時吧，有四五個……他們怎麼不怕太啊？」

廢土低著頭沉一會兒，說：「那是高級變異人。」

安息睜大眼睛看著他，用眼神催他快解釋，廢土只得簡短道：「高級變異種，不清楚發機率和條件是什麼，就好像有些人被變異生抓咬後能痊癒，有些會變異，而有些人會直接衰敗一樣……」他不需要就此多做解釋，安息的媽媽就是直接衰敗的典型，「你知道的，大部分變異人都是跟殭差不多，小規模群居，無組織，智力低下，只知道奔著水源或源覓食。」

「但是有極小一部分變異人進化，不，進化這個詞也不準確，就說突變吧，有極小一部分變異人突變了高級種，不但智力與人類相當，記憶完好，也十分適應廢土環境，對輻和日照都有相當高的抗，修復能力也很強大。」

安息驚呆了：「那他們不是……無敵了嗎？」

廢土冷笑了一下：「是啊，好在這類特種數量十分稀，也不能繁衍，他們不像低等種那樣無節制地殺人類，大部分都聚集在舊城裡，偶爾出去掠奪足夠一段時間所需的資源。」

「不過嘛……」廢土說：「高等變異人的修復能力不是沒有期限的，當修復停滯衰變開始時，就算最微小的傷口也會讓他們失致死。」

「就像敗癥……」安息喃喃道。

廢土說：「差不多吧，這個衰變什麼時候來，誰也說不準，有的幾天，也有的……幾十年都沒停止修復，好了，快點上路，天要黑了。」

安息點點頭，跟在他們後面，問：「你之前怎麼不告訴我這些啊？」

廢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因為以前你不需要知道這些。」

安息也凝視著他，不料廢土補道：「只需要做一個開開心心的二傻子就行。」

安息登時怒了：「你說誰傻！」

廢土不理他，戴上防風面罩，涼涼丟下一句話：「一騙就跟著走，你不傻誰傻。」

安息還想反駁，可口一經打開，無數沙子灌進了他的裡。安息趕背過一邊咳嗽一邊吐沙子，悲憤不已地帶上面罩。

這次安息先行下山，廢土給他腰上綁了一繩子連著自己，往下爬時順便把他在石頭裡的匕首也一併走了。雖然風沙大了很多，但安息莫名一點兒也不害怕了，順順利利地到了山底。

短短的一個多小時裡，眼前的地貌已經大變樣，流的黃沙將地表景觀一併覆蓋，西斜的太也愈發模糊，天昏地暗的。到了山腳下廢土也沒有解開繩子，怕一不留神安息就跟丟被沙子埋了。

兩人可虧了是背著風走，一腳深一腳淺的，一路無話，安息走著就開始累，但又開闢了盯著腳下腦補的新技能，開始想各式各樣不著邊際的事。

之前廢土清點資的時候，雖然吃的不夠，但也沒再問他要不要回家，只是愁眉苦臉地說計劃得更改了。原本廢土打算直接去找幫他保管存款的人，如今天時錯過、地利不再，只能先繞道去一個補給點賺錢。

安息不想，那他以後的計劃有沒有一併更改呢？他預計要買下的那艘循環艇裡，會不會有自己的位置。

如果他們真能走到那裡，自己就能看看海是什麼樣了。

如果廢土不收留他，他到時候又該何去何從，安息想，他以後不能再這麼沒用了，得要更強壯，也不能總是哭。

兩人走到天完全漆黑，安息已經累得不行，可是廢土腳步愈發加快了，於是他也識相地不敢喊停。

正打算一鼓作氣咬牙堅持下去的時候，安息忽然撞上廢土的背，鼻樑磕得眼冒金星，廢土卻反手將他攬在後，貓下腰，掏出槍。

安息也張起來，可是周圍的環境又暗能見度又低，他什麼也看不見。

然後他聽見了——踩在砂石上的咯吱聲。

廢土看樣子已經判斷出了聲響的來源，卻沒有立刻開槍，安息見識過他百發百中的槍法，心裡疑，猜他是不願太快弄出靜暴自己，於是大氣不敢出。

兩人輕手輕腳地躲到一個已經被沙子埋到屋頂的棄屋後頭，趴在屋頂上戴上夜視鏡，紅外線傳上赫然顯出麻麻一大片橘點，朝著同一個方向緩緩聚集。

人類的溫在顯示上會紅，只有變異生溫較低，是橘的。

安息嚇得不輕，但廢土似乎不為所，指著橘點圍攏的方向點了點，示意那就是他們的目的地。

安息無聲地問：那怎麼辦。

廢土做了一個手勢——等。

兩人不聲地趴著，眼看橘點的包圍圈越越小，遠忽然亮一閃，第一發槍聲響起。一時間，槍聲、人的喊聲和怪的嘶鳴聲混雜一團，火一閃一閃的，安息悄聲問：「打起來了，咱們不過去幫忙嗎？」

廢土搖了搖頭：「太多了，幫不了，看來今天這個休息站人不，不然也吸引不來這麼多變異怪。」

安息問：「那咱們怎麼辦，就這麼等？」

廢土說：「打得差不多了再過去湊個熱鬧，撿便宜，也不能讓變異怪把休息站全佔了，不然晚上住哪。」

安息被他大言不慚的無恥計劃震驚了。

廢土果然如他所說，等到槍聲漸熄才鑽出來撿，風沙依舊很大，變異巨鼠和變異野狗的橫七豎八鋪了一地，轉瞬就蒙上一層土黃。廢土趕上趟，幫忙殺了最後幾隻還在室橫衝直撞、嘶著想啄瞎人眼的變異烏，又給地上還搐的怪補了幾刀，才牽牽繩子示意躲在門口的安息進屋。

安息迅速環視了一番這個休息站——比上一個更像一般意義上的房子，空間大了不，看樣子還有地下室。屋站了七八個男人，各個高大健壯，風塵僕僕，對於新加進來的廢土與安息隻字不過問，像是很自然地就接了他們的到來。

他們將剛才不幸被咬死的幾個旅人上的件全了出來，擺在一邊——也沒人去拿，然後把抬到了能夠隔絕氣味的地下室通過特殊通道掩埋理。回來後，大家十分和平地瓜分了資——沒有什麼太值錢的，大家興致缺缺。

零星幾個傷員全都自覺去了樓下，健康的人清掃完後把被撞凹的鐵板幾下敲回原樣，上鎖關，再把通向地下室的井蓋也卡死，全程鮮有人流，好像大家都已經千百次地重複過這樣的場景，而一場不可謂不驚心魄的圍殲就這樣過去了。

一切妥善後，有幾個人率先摘下了呼吸面，找了個角落自行歇下，其中一個年輕人朝廢土問：「你剛從外面來，還有沒有？」

廢土也摘下面：「沒了，方圓五公里的全引過來了。」

其他人雖然沒有加談話，但都在聽，廢土這樣說後他們明顯鬆了一口氣。

安息也摘下了面——他長髮全汗在臉上，只得用手背了，然後將頭繩解下來重綁。

他綁好頭髮，抬頭一看，全屋子的人都盯著他。

安息：「？」

之前搭話的那年輕人目瞪口呆：「，人！」

安息一愣，旁邊的廢土臉登時黑了。

安息解釋道：「啊？不是，我是男的。」

大家聽他聲音就知道他是男孩兒，但仍是狐疑地看了他好幾眼，安息有點不自在地蹭到廢土邊，小聲嘀咕：「我是不是真的很矮？」

廢土有些無語地看了他一眼，遞給他水和吃的，說：「上那邊去，省著點吃。」

安息挨著牆角坐下——雖然了，但連續四天乾糧還是有點不了。

他們吃東西時，有些人已經合睡下了，安息嚼蠟般地吞掉食，也順著牆躺下。

廢土挨著他睡在靠外的地方，把他夾在眾人和牆壁間，寬闊的背衝著他。安息看了看還綁著兩人的繩子，攥在手裡，閉眼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