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S.O.S

安息虛後昏迷了一小段時間，又被烈日炙烤著醒來——他睜開眼，日頭已經移到了頭頂，紫外線毫無阻攔地舐著他在外的皮。

安息這才想起他的防輻斗篷落在避難小屋裡了，如今他們已經跑出了幾里地遠，而那小屋也早已被夷為平地。

巨蜥依舊斷斷續續地嘶鳴著，只不過比起之前毀天滅地的氣勢，如今只像個冤魂不散的惡鬼，要不是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做，要不是他們所有彈藥都幾乎告罄，安息真想上去補它幾槍它閉。

安息俯到廢土頭頂看他——廢土雙眼閉污紫，臉因失過多而極度蒼白，安息連忙從行李裡掏出止繃帶纏在他口——他已經完全失去意識，連被推來挪去都不知道痛。

安息又覺得想哭了，廢土流了太多，很快就會吸引來別的變異生，而番城集市還遠在幾十公里之外。但是很快，安息鎮定下來，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又緩緩吐出，自言自語道：「不能哭，不能哭，要爭氣。」

安息找不到固定廢土斷的東西，靈機一將步槍拆零件，兩中空的槍管作為夾板，再用繃帶綁。

廢土似有所，嚨裡發出了一聲，安息連忙扭頭去看他——廢土眼睛睜開一條，了。

安息趴到他耳邊，廢土氣若游地說：「包裡，探測儀。」

安息不明所以，只道他想看看周圍有沒有暗中埋伏的其他變異怪，連忙將那個生地形探測儀掏出來給他，廢土手指好幾次都不上按鍵，安息趕幫他按了一下。

廢土費力地舉著探測儀看了半天，兩手指推開屏幕上的畫面，說：「東邊，一公里，山。」

安息神一凜，明白了，手腳飛快地把資塞進包裡——他撿回來幾把輕的空槍，剩下的全拋在腳邊。他站起來之後瞬間又摔了下去，後知後覺自己腳腕應該是崴了，不知道是否傷了骨頭。

安息努力摒棄這個念頭，出一針神劑。

廢土按住他的手——這種神劑如同毒品，短時間能人失去飢和痛覺，神大振，但癮極高，且藥效過後的二十四小時會極度衰弱。

安息將廢土的手推開，點了點頭。

廢土不再阻止，說：「那給我也來一針。」

安息登時反駁：「不行！你再打這個就死了！」

廢土說：「你不給我打，我們倆走不到山，都得死。」

安息雙手抖，點了點頭，拆出針頭吸那的藥劑，出空氣，著廢土胳膊將針尖推了進去。

藥劑通過靜脈管瞬間侵廢土四肢百骸，一強悍而非自然的神力衝擊著他的大腦，大量多胺被釋放，一時間，他前上的疼痛都大幅度減弱了，神志也清明了一些。

隨後，安息又給自己扎了一針。

安息覺得心跳驟然加快，知道自己現在新陳代謝和能都被臨時拔高了，忙扶著廢土站起來，把他胳膊掛在自己脖子上，再把兩人的包都掛在自己肩上，被彎了腰。

安息從沒覺得這世界這麼大，大得令人絕，他倆雖然注了神劑，但行依舊蹣跚遲緩。廢土大部分時間閉眼低垂著頭被他帶著走，偶爾睜眼看看指北針已確定他們的方位。

這平時只需要十分鐘的路程，兩人走了近半個小時。毒辣的日頭曬得安息耳朵、後脖和手臂焦灼無比，但他無躲藏。

所幸這個山就在地平線上，雖然蔽不夠，但很深，出口也能簡單偽裝一下。兩人進之後，終於不再太侵蝕，安息連忙下廢土的外套——止繃帶上的藥似乎發揮了作用，上面只浸出一點。

安息把繃帶拆下來，出廢土不忍目的前——污、抓痕和碎布全都黏在一起，安息小心翼翼地把爛掉的服剪開剝離，廢土即使被藥安著，仍痛得悶呼一聲。

安息上「噓——噓——」地安他，憋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廢土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說：「你離遠點，眼淚……別，掉我上，痛。」

安息連忙用手背臉，但滿臉水不斷，哽咽道：「我要，我要給你消毒了嗚……」

廢土又是好笑又是痛：「你剛，不是猛的嘛，消個毒，哭什麼。」

安息咬著，將醫用消毒倒在繃帶上，手不住抖。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下定決定舉起胳膊。

「等，等下。」廢土忽然打斷他：「給我個，給我個東西咬著。」

安息點點頭，把剩下的半卷繃帶遞給他，廢土翻了半個白眼：「便宜點的。」

安息邊哭邊笑，說：「都什麼時候了，還財迷。」隨手把他自己的外套角塞給他。

廢土將料折了折用牙咬住，點了點頭。

安息也點了點頭，浸滿消毒的止繃帶輕輕挨上廢土模糊的口，他痛得眼球上翻，腹部的繃了起來，令人頭皮發麻的痛吼被堵在他嚨裡，安息只覺得自己也了極其嚴重的傷害。

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小心的作清理了傷口周圍，安息赫然發現那些抓傷的邊緣已經發黑卷邊了，一些輻毒素紫黑的放網發散出細細的枝幹，大量細胞化為水從傷口裡湧出來。安息不忍再看，重新纏上止繃帶，廢土也鬆開了裡的角，口無力地起伏著。

「你別這個臉，」廢土說：「我過好幾次，變異傷，都沒衰變，運氣，運氣還行。」

他不安還好，話一出口，安息又嗚嗚哭了起來，低著頭找抗輻劑和消炎藥給他吃。

他一邊哭，一邊又去查看廢土的斷，廢土道：「這個，固定得不錯，暫時……別去。」

安息點點頭，問：「還有哪裡痛？」

廢土沒力氣了，閉上眼搖了搖頭，安息連忙抓著他手臂說：「你別睡！睜開眼睛，你別睡！」

廢土皺著眉頭，意志力和支的能在無形中角力，他緩緩張開眼睛，看著安息，忽然說：「我是真的不喜歡你。」

安息知道他是在回應自己之前說的話，流著淚搖頭道：「沒關係。」

廢土勾了勾角，出一個疲憊卻的笑容：「還是這麼好騙。」他說：「就是死到臨頭想氣氣你。」

安息尖起來，捂著他的：「不準說！不準說！」

廢土又閉了閉眼，這次終於堅持不了，昏睡了過去。

「廢土？廢土？米奧？喵喵？」安息不管怎麼喊他，都再也得不到回應，他渾冰冷，恐懼得無以復加。

「怎麼辦，怎麼辦，不要哭，快想……」安息如同被關進烤箱的沒頭變異蒼蠅，又是驚惶又是絕，他把兩人行李包裡的所有東西全部倒出來——能夠用上的急救醫藥已經都用上了，他此時當真束手無措。

這時，他忽然看見兩個深綠的煙筒——那是廢土最初留給他，他給自己避難站發信號的求救SOS彈。雖然信號的格式是自己避難站獨有的，但此時此景，他無論如何得試一下。

安息跑出口，毫無遮蔽地衝到烈日下，對著天空發了第一枚信號彈——猩紅的火直衝天空，炸開形一個避難站特有的標誌，在正午日頭下並不是很明顯。

安息又鑽回山裡，默默祈禱有人能看見。

等了漫長的一個小時，安息的耳邊還是只有大地辟啪燃燒的聲音，以及廢土逐漸微弱的呼吸。他把自己拉上來，發現右腳腳腕腫大了一圈，完全無法彎曲，這環境下沒有任何能冰敷的東西，安息所幸不再去管它。

又過了一個小時，安息已經逐漸絕——廢土開始有些喝不進去水了，自己腳腕的痛也越來越無法忽視，他被曬傷的皮開始不正常地泛紅，而且表面滾燙，著石壁也涼不下來。

安息單蹦出外——再次發了一枚信號彈。

第三個小時過去了，傾斜的爬進了口，安息靠牆坐著，廢土的頭搭在他肩上，他的頭又搭在廢土肩上。安息想去牽他的手，卻發現他手上全是之前能量槍炸的劃傷，已經凝固了。安息心疼極了，握著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大上。

廢土現在睡著了還會痛嗎，安息忍不住想，自己也好想睡。

他睫了兩下，正要閉上眼睛卻被一陣響驚醒，安息茫然地看著通向口的走道上出現了一個、兩個、三個影。

安息腦子發木地想：如果是什麼輻人的話，還不如之前給二號他們吃，虧了。

那幾個「人」走了進來，安息先是看到一雙軍靴，再看到他們滿嚴的防輻服，鬆了一口氣。

為首的人蹲下來查看兩人，安息連忙懇請道：「請幫幫我們！」

那人面後的眼睛毫無波瀾，仔細打量了廢土一番，又轉過去看了看他後的幾人，眾人皆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安息瞬間張起來，為首的人轉回來，手拍了一下安息肩膀，說：「對不住了，你們傷得過重，我們帶不走。」

「什麼！」安息驚道：「可是！可是我們會死的！」

那人偏了偏頭：「我們最終都是會死的。」

安息張著不可置信——他只知道等不到救兵絕，卻不知希之後的失更加令人無法承。

那人已站起來，眾人紛紛回，只有一個依舊看著他們。

那人忽然開口道：「等等！我想起你們是誰了！」

他摘下頭盔，一頭灰白的短髮出來：「之前在休息站見過你，還以為你是孩兒來著。」

安息頗為茫然地看了他一會兒，想起來了：「你是那個！哦哦哦！」

那是安息離開避難站的第一天夜裡遇到過的熱心青年。

可青年臉立馬糾結了起來——他看著昏迷的廢土，說：「他上味太重，也完全沒有行能力，帶著太危險了，要實在……我可以幫你，帶你走。」

安息乾地「哦」了一聲，靠回到牆上說：「謝謝，不用了。」

青年抿著，又反反覆覆去看他的隊友，領頭人催到：「走了。」

白髮青年垂著頭，只得重新戴好頭盔跟上他們。

他的後，安息忽然睜開眼睛，裡面滿是靈的澤，出聲喊道：「等等！」

眾人回過頭來，安息說：「你們是賞金獵人對吧！我有錢的話就可以發佈任務對不對？」

領頭人猜到他要說什麼，問：「你有錢？」

安息搖了搖頭，指著廢土：「他有錢，我們是要去番城集市的，路上遇到了……他在番城集市存了一大筆錢，護送我們到了那裡，我就可以支付給你們。」

眾人將信將疑，安息咬咬牙，說：「真的，他以前是什麼莉莉賞金旅團的……」

白髮青年不忍直視地補充道：「雅威利！」

安息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雅威利旅團的，真的，我們準備拿了錢去虛提的。」

聽到「虛提」三個字後眾人倏地靜了，領頭人去看白髮青年，他點點頭：「是真的……我說雅威利的部分。」想了想，他又補充道：「這位是米奧萊特。」

領頭可疑地停頓了一下，反問：「『那個』米奧萊特？」

安息一頭霧水。

青年點頭：「對，雅威利賞金旅團的米奧萊特。」

領頭詫異道：「他怎麼在這，他不是死了嗎？」

安息冷不防地大喊：「你們再聊一會兒他就真的要死了！」

青年看他一臉悲憤，助攻道：「我絕對相信他有錢付我們，這樣吧，我……我那一份報酬我不領了，分給你們。」

下一個瞬間，他接收到安息必殺技「激涕零的小羊眼」，一陣暈眩。

幾名賞金獵人彼此對看了一眼，達了共識，頭領比了個手勢，說：「這個數，如何。」

安息對錢完全沒概念，連忙點頭答應。

頭領手一揮，指著兩人說：「你們去抬他，抓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