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塔陳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用一張黑床單胡包裹住的胖男人，男人四仰八叉地躺在那裡，臉發青，雙眼木無生機地看著天空，口急促起伏著，床單散開，出一大片白花花的，下面顯然沒穿服。 南劭只看了一眼，就認出是那個總是喜歡笑嘻嘻跟張易打招呼的塔陳。

這個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過一樣。 他暗忖，然後便看到了那兩條在外面模糊的胖，顯是廢了，心中咯噔一下，扭頭就走。

塔陳是變異者，雖然只是速度，但因為變異，各方面覺都會隨著加強，哪怕再絕，仍然知到有人來了又走開，然而他的眼珠都沒一下，更不要說是求救。

在回去的路上，南劭已經將整件事反反復復想了幾遍，最後還是決定告訴張易。 按他的意思，當然是不救，因為塔陳上的傷一看就是人為的槍傷，救了他，不止是白養一個人的問題，還有可能得罪傷他的人。 以他們現在的境，實為不明智的決定。 但是這個人是張易的朋友，如果張易要救，他也不會反對，因為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他也會遇到相同的選擇。

“在哪裡，帶我去！”果然，當張易聽到是塔陳時，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打算救人。

“出口的垃圾堆那裡。”南劭回答，目落向張易懷中仍睡得香的張睿。 不等他開口，張易已抱著小孩起，走向李慕然的窩棚。

他們剛靠近，還沒喊人，李慕然從裡面鑽了出來，“什麼事？”

“幫我看一下，我們去救人。”張易說。

李慕然沒有多問，小心地接過張睿，見小孩像要醒轉，忙輕輕地搖晃起來，一副很練的樣子，顯然以前做過。

“我下面有兩個妹妹，還有一個弟弟。”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彎下腰抱著又回了自己的窩棚。 當真是一句都沒過問他們救人的事，因為心中清楚，能夠活到現在，又有個小孩要養，他們總是不會自找拖累的，如果要救，那也肯定是不得不救那種。

“帶上傢伙。”兒子有人照看，張易放下心，回頭對南劭說。

南劭愣了下，沒明白去救人帶什麼傢伙，就看到張易已回窩棚拿起了那把砍刀，又把鶴鎬順手給他帶了出來。 他不得不接過來，心裡卻滿是疑問，只是看到張易繃的臉，終於還是忍住沒問出口。 不過當他們走到垃圾堆時，他心中的納悶終於有了答案。

不過他離開這會兒功夫，垃圾堆前就聚了幾個瘦骨嶙峋的男人，他們圍著塔陳，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眼中流著狼一樣的芒。

“餵，你們幹什麼？他是我們先看到的！”見到兩人抄著傢伙過來，其中一個男人不滿地嚷嚷了起來，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也許他們對南劭還不悉，但卻認識張易，知道他雖然瘸，殺起喪來的狠厲卻不輸給任何人。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手中的武，上面還沾著喪的，如果不小心被磕著著了，可不是好玩的。

“他是我朋友。​​”張易的回答很簡單。

那幾個人對一眼，哪怕眼中有著疑慮和不甘，還是退開了，不過仍站在遠觀著。 張易沒管他們，走到塔陳面前蹲下，先是揭開床單查看了眼他上，發現除了雙外，其它地方並沒傷，但是垂在間的傢伙什以及髮上沾著乾涸的白濁，還有人的，一團糊塗，顯然是被人從床上拖下來的。

“小陳……小陳……”他重又將床單給蓋上，才拍了拍那張對外界一切彷彿已經失去知的臉。

悉的聲音讓塔陳的眼珠終於了下，然後慢慢定在正低著頭眼神平靜看著他的臉上，認出是張易，他眨了下眼，而後就彷佛了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媽媽一樣，哇地一聲，號啕痛哭起來。

看他氣神還不錯，張易放下心來，也沒安又或者詢問發生了什麼事，而是示意南劭跟他一起將人抬回去。 而那些察看況的人見到此景，知道張易沒說謊，只能悻悻地散了。

一路上，塔陳哭嚎聲響亮，引來了不人的圍觀，以南劭在末世裡鍛煉出來的臉皮仍有些不住，微微地發起熱來，只不過因為搬運重加上太大天氣熱的雙重影響，本來就大汗淋漓，也沒人看出來，倒是張易神一如既往的平靜，分毫不影響。

直到回到窩棚，連張睿都被那淒慘的聲音給嚎醒了，牽著李慕然的手，著眼睛鑽出的窩棚，迷迷糊糊地喊了聲爸爸，張易才出聲輕喝​​：“夠了。”

塔陳剛要揚起的嚎聲嘎然而止，讓耳朵已經習慣了他所製造出的噪音的人們有片刻的不適，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哭嗝，眼淚汪汪地看向張易：“張隊，我的廢了……張隊，我要死了，嗚哇……”說著說著，又嚎開了。

張易看他眼淚鼻涕糊了一臉，腦海中不由浮起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景，二十出頭的胖小伙兒，渾上下戴著金晃晃的鏈條和戒指，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肚子一一的，像個彌勒佛似的，偏偏滿肚子的壞水，又又溜，讓人恨不得給他把上的油膘刮下兩層才舒服。 等到悉後，才知道也不過是一個大男孩的脾氣，怕死，好沒膽，但重義氣。 後來自己獄，只有他四奔走，想要將自己撈出來，還不時幫著照應老母。

“胖叔叔。”終於認出了瘦下去好大一圈的塔陳，掙李慕然的手，走過去蹲下，小聲地喊。

“嗝……”塔陳還躺在地上，雖然哭得傷心，但是耳朵還是很靈的，聽到這一聲喊，被嚇了一跳，努力眨了眨眼，將裡面的淚水乾淨，終於看清了那張關切的小臉。 “小乖乖你沒死……”

在場的人除了張睿外，其他人的角都不由了下，一是為小乖乖這個很詭異的稱呼，再就是為這句聽上去不像好話的話。 有這樣問人的嗎？

張睿偏了偏小腦袋，不明白死是什麼意思，但仍乖乖地回答：“胖叔叔，我爸爸回來啦，去……”他想咬手指，看了眼張易，又忍住了，然後抬起小手很認真地指了一個很遠的方向，“去那邊看病病。有好多好多怪，爸爸背，打怪，坐車車……”小傢伙嘰哩骨碌了半天，才想起問：“胖叔叔，你為什麼哭呀？”

塔陳順著小手指的方向看了眼，努力地想那邊是哪邊，結果沒想出那個方向有什麼大醫院，就猜著小傢伙是指的，肯定連小傢伙自己都弄不清是哪邊。 但他也算聽明白了張易家裡發生了些什麼事，正後悔以前怕張易傷心，所以沒問過小孩和是否還在，就聽到小傢伙後面的問話，一下子悲從中來，眼淚奪眶而出，“小乖乖，胖叔叔要死了……胖叔叔要死了，嗚嗚……”

“胖叔叔為什麼要死呀？”張睿又聽到了這個死字，見塔陳這樣傷心，忍不住問了出來，同時出小手幫塔陳抹眼淚，“胖叔叔不哭，不哭… …”

看著被小手抹得更加慘不忍睹的胖臉，張易終於看不下去了，彎腰將抱了起來，遞給李慕然：“聽話，跟姐姐去一邊玩兒，等會兒再來看胖叔叔。”

“可是，爸爸，胖叔叔哭得好傷心。”張睿一向很聽張易的話，但是又很喜歡塔陳，有些不捨，小臉上滿是糾結。

“沒關係，爸爸在呢。”張易神溫和，安地了兒子的頭，然後示意李慕然帶離開。 胖塔陳被單下的形，實在不宜讓人和小孩看到。

等兩人進了李慕然的帳篷，張易才在塔陳的旁邊席地坐下，沒好氣地罵：“瞧你這齣息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