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離去

張易花了些時間，製做了一個模型。

模型像一個巨大的沙盤，上面以泥土木材以及變異植的材料模擬出了山川林海，一個個如同火柴盒大小的倖存者基地，還有更小的倖存者聚居群落。每個地方都標註了名字，有希基地的，還有已經不存在了的汝洲基地。

各個基地裡都立著幾個簡易的火柴人，而在荒野，則佈滿了麻麻的火柴喪，泥做的變異，以及各種變異植的枝葉。

「，我們來玩一個巨人的遊戲，好不好？」當一切都完之後，張易把張睿找了來，說。

聽到有遊戲玩，張睿當然很開心，只不過當他聽到角分配之後，就苦了小臉。

因為張易是巨人，而他當火柴人。

當張易出一手指，輕輕一，便將汝洲基地變了廢墟。張睿看得目瞪口呆，在張易的手指向希基地的時候，他終於反應了過來，趕手抱住爸爸的手臂，不準他繼續。

「爸爸耍賴，不可以這樣！」小傢伙覺得自己的智商到了侮辱。

「爸爸沒耍賴，是耍賴。現在是火柴人，你就算不想爸爸毀掉希基地，也應該用火柴人來抱爸爸的手。」張易笑得有些勉強，輕輕說。

張睿看了眼擱在希基地裡的火柴人，再看看自家爸爸的手指，頓時一臉的糾結。他就算再笨，也知道火柴人一到爸爸的手指，肯定會被碎，還抱什麼。

「南瓜爸爸，爸爸欺負人。」最後，他將目轉向旁邊看熱鬧的南劭，求助。

但張易沒讓南劭說話，而是跟張睿說：「，你記不記得，在帝都基地的時候，看到過的一從天上落下來的手指。」

怎麼可能不記得，太嚇人了，他還以為是金箍棒呢。張睿懵懂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爸爸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那就是巨人的手指。」張易一字一字說得非常緩慢，怕小孩理解不了。「你宋霆伯伯的基地就在汝洲。那手指下來的時候，就像爸爸剛才那樣，一下子把整個汝洲基地都碾碎了，死了很多很多人。」

這事張睿是不知道的，也沒人會跟一個小孩說。但張易現在卻不得不說，還給他提供了一個十分直觀的畫面。

當然，火柴盒一樣的基地毀滅對於小孩是不會有太大衝擊的。但當張易將一火柴寫上爸爸，一寫上南瓜爸爸，以及其他張睿悉的人的名字之後，手指再下去，將希基地包括所有人都了碎塊，小孩就不可能沒有覺了。

「那我們大家快離開這裡，躲起來吧。」張睿有點開始著急了，明顯有了代。

「藏到哪裡去？這裡？還是這裡……」張易每點一個地方，手指就會輕易將那的東西碎裂，無論是山，還是樹，甚至是喪，變異。

張睿驚愕地看著爸爸用一手指將整個沙盤都毀滅掉了，一下子有點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結結地問：「那……那要怎麼辦啊？」

張易在等他這句話，終於等到了，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開始是怎麼阻止爸爸的？」

張睿腦子都被他爸爸搞糊塗了，此時還花點時間想了想，才想起：「這樣。」他手抱住了張易的手臂，幾乎吊在上面。「可我是火柴人啊，火柴人怎麼能抱住你？」

「當火柴人變跟我一樣的巨人後，就可以。」張易給出答案。「想不想變巨人，把另一個巨人打敗，把爸爸和你的叔叔阿姨，還有小夥伴都救出去？」

「想。」張睿毫不猶豫地點頭。每個小孩都有為英雄的夢想，他也不例外。

「但要去到另外一個地方才能變巨人，只有一個人，沒有爸爸，沒有小夥伴在邊。」張易又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裡，小傢伙臉上開始浮起猶豫的神，眼看著就要反悔。

「如果不願意去也沒關係，等那手指再下來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就趕跑，不管你的胖叔叔，裴遠哥哥他們了……他們跑不快，你南瓜爸爸和嘟嘟都帶不了太多人，慕然姨姨也帶不了幾個，只能讓他們被手指……」張易哪裡會等他說出反悔的話，又加了一把火。

「我去。爸爸，我要去！」張睿沒等張易描述完，已經連聲答應，「那你們要等著我，等我變巨人回來救你們。」

「好。」張易將兒子抱住，仰頭向屋頂，眼睛酸難當。「爸爸等你回來，大家都等你回來。」

南劭走過去，默默地將一大一小抱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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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送陣就建造在病鬼的院子裡，沒打算瞞過秦宣，畢竟哪怕有遮天石，但傳送時引起的空間波卻是無論如何也瞞不了的。

之所以選擇這裡，就近方便是一個原因，另外就是病鬼篤定只要不是自己離開，秦宣就不會有大作。畢竟只要還不想利落地弄死他，秦宣就不能像之前捻死汝洲基地一樣再捻一次希基地。但要是設在希基地之外，以秦宣之能不可能不知道他和希基地的關係，那時候希基地說不定會為洩憤之所。

送行的人算不上多，但也不。除了原小隊的所有人以外，還有喬勇，石朋三，徐婧，然後宋硯宋霆兩兄弟，滕晉，沈遲等人，再有就是一群小孩。

原本這事是不準備讓太多人知道的，尤其是這些小孩。誰知道出門時正好遇到在外面玩的吳子然，吳子然問他們去哪兒，張睿說去病鬼叔叔的世界，吳子然又問能不能帶一起去，答案當然是不能。於是小姑娘就哭了。

哭歸哭，還沒忘將其他小夥伴招集起來給張睿送行，於是最後院子裡又了一群高高矮矮的小腦袋。

當然，之所以同意他們在場，不過是因為心疼張睿。也許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至小傢伙在另一個世界回憶起來的時候，沒那麼孤單。

而一同前往送行的塔陳也早已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跟吳子然一大一小彷彿在爭誰哭得更傷心一樣，那畫面十分稽，可是卻沒人想笑。

倒是張易由始至終臉上都帶著淡淡的微笑，抱著張睿，走向傳送陣的腳步堅定無比。

「你們別哭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張睿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兩個人，然後又看看其他人，最後抱著他的張易臉，說：「爸爸，你別擔心，我很厲害的。等我回來救你們！」

張易心如刀割，卻還要強笑著點頭：「好，爸爸等你。」一路走過來，他好幾次都想反悔，然而阻止了他這種念頭的不是病鬼的強大，也不是別的任何外界因素，而是他想為兒子抓住那一線希。不僅僅是為了自由，還為了那充滿無儘可能的未來。

「爸爸再見！」

「南瓜爸爸再見！」

「胖叔叔再見！」

「慕然阿姨再見！」

……

在張睿一連串的道別聲中，在部分抑的哭泣聲中，在大人小孩不停地叮囑聲當中，病鬼將元石放到傳送陣的節點上，手指掐了個訣，就見一道銀灰的芒如同水銀般順著傳送陣上的符紋流，當整座傳送陣都發出芒的時候，一道柱衝天而起，將位於其中的張睿籠罩。

眾人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當親眼看到時，還是忍不住震驚了。

直到張睿的影變淡，葛阿伊突然想起什麼，飛快地從脖子上掏下個牌子，衝過去手遞給張睿，裡還著急地大喊：「拿著！拿著……」

張睿不由手來接。

就在兩個小孩手指相的時候，一道柱衝天而起，瞬間將張睿籠罩，連帶的也波及了葛阿伊。

病鬼臉微變，想要出手已來不及。

銀灰柱升起不超過一秒種，便又消斂無蹤，而隨之一同消失的還有張睿，以及葛阿伊，連帶地上的傳送陣也沒了痕跡。

眾人大吃一驚，紛紛追問病鬼葛阿伊是怎麼回事？傳送陣不是只能傳送一人嗎？加一個葛阿伊會不會有問題？會不會傳送失敗？兩個小傢伙有沒有生命危險？嘟嘟都急得吱吱急，圍著病鬼團團轉。

病鬼的臉首次變得十分難看，誰的問題也沒回答，手指飛快掐算著。過了好半晌，才停下來，神並沒有緩和，反而出一古怪。

「兩個娃娃都活著，也送離了這片廢土。」他說。

眾人都鬆了口氣，只有張易仍盯著他，問：「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說的？」

病鬼瞅他一眼，頓了下，才回答：「偏離了我預定的傳送範圍，以後的路會艱難百倍。」他原本是想直接將張睿傳送到神域，那樣就免去了從低等位面飛昇的各種麻煩，而且對於還是一張白紙來說的張睿，能直接在神域修煉，無論是對基的墊定，還是修煉的速度，都是在別的界面無法相比的。當然，最重要的是，修煉需要的資源，人脈，他在神域還有一些，在其他界面，卻是無能為力。畢竟他踏神域的時間是以萬年計的，就算重走他走過的路，也早已是人非。

他一切都計畫得好好的，誰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意外，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另外，還有一點他瞞了下來，以免張易更為焦慮難安，那就是這個傳送陣只有傳送一人的能力，多一人，哪怕只是個孩子，它仍然負荷不起，變得不穩定，甚至撕裂，不僅無法抵達預定的傳送範圍，還會讓正傳送中的人十分危險。一個不好，可能兩人都完蛋。所以剛剛他推算的結果並不是像他說的那麼輕鬆。

兩個小孩確實都活著，但卻是一雙魂，這意味著有一個已經被空間裂隙撕碎，本該是死了的，卻不知為何魂還留著，寄附在另一個人上。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況，就是以他見識之廣也想不出原因。不過他能猜到毀掉的應該是葛阿伊，而不是。因為一直在練五禽戲，的堅實韌程度遠遠超過了葛阿伊。

然而哪怕是這樣，如果被張易知道，恐怕還是會擔心得要死，所以他選擇地保留了部分真相。

「活著就好。」得到答案，張易終於也鬆了口氣，喃喃說。至於修煉或者拯救地球什麼的，他其實從來就沒有將這個寄在自己兒子上，他只是希兒子能夠離開這個牢籠，哪怕外面再艱難，但至還有希。

事實上，一起來送行的也沒幾個人真的就將希放在了一個六歲多點的娃娃上，於他們來說，好奇，還有擔憂其實更多一些。

所以，活著就好，活著才能有無盡的可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