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輕巧地向側面開，對著鏡頭微笑著講解道：「現在，我將和我的同伴一起向大家示範一些基礎的防衛作。——要知道，在野外會遇到許多兇猛的大型野，而棕熊是最普遍的一種。」

威爾撲了個空，他笨拙地轉了個，甩著四肢，如同一隻離岸的巨大的章魚一般，向傑森跌跌撞撞地衝了過去。

傑森退後幾步，雙手微張，兩微弓：「棕熊是雜食，裝死和逃跑都是糟糕的選擇，正確的方法，是儘量保持靜止，避免與它目接，然後一點一點後退。」

威爾以一種奇怪的舞步，搖搖擺擺卻又十分堅定地撲向他。

傑森當然不能再保持靜止，只得又一次跳開：「好吧，當棕熊向你發攻擊時，最大的可能是你侵犯了它的領地，所以不要反抗，蹲在地上小目標，用你的背包護住你的頭部和頸部，當它以為它已經『戰勝』你之後，就會離……」

威爾憤怒地嘶吼一聲，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講解。

……沒錯，號稱能夠征服自然的主持人狼狽地蹲在地上，被自己的攝影師胖揍一頓，可不是什麼好看的畫面。

傑森恍然大悟，不由暗暗佩服威爾的職業神。他連忙調整策略，在威爾再次衝上來時，一把勾住他脖子，以一種十分花哨的方式跳上他的後背，用膝蓋頂在威爾的脊椎上，彷彿騎牛一樣騎著他的同事：「但如果是別的什麼猛，那麼在搏鬥時，避開它的尖牙和利爪是十分重要的。——就像這樣箍住他的脖子，迫他的脊椎，只要一會兒，它就會因為供不足而昏厥。——當然，這是十分危險的方式。即使是我，也只有到萬不得已時，才會去嘗試招惹它們。」說著又了手臂，示意威爾配合著「暈倒」。

然而威爾卻不打算如此，他低吼著四抓，在傑森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紅痕，又拚命扭頭想去咬他。

傑森鬆開手跳到地上，向攝影機解釋：「當然，如果你手邊有工的話，用武攻擊它的薄弱部位，比如眼睛和，都是不錯的辦法。——就像這樣。」他隨便比劃了幾個唬人的招式，「現在讓我們謝我的同事做出的彩演繹，回到剛才……」

威爾狂吼一聲，再一次不依不饒地向他衝過來。

傑森匆忙躲開：「嘿，威爾，我覺得已經夠了！」

威爾嚎著向他呲了呲牙。

傑森終於開始意識到，事似乎有點不大對頭。

威爾再再再一次撲了過來。

威爾被踢飛了。

傑森的攝影師，布萊恩‧蓋勒衝上來，利落地跪在一灘泥的威爾上，一手仍穩穩地托著攝影機，另一手在他的頸脈上按了一會兒，沉穩地吩咐道：「拿你的登山繩來，我懷疑他患了狂犬癥。」

傑森半信半疑地解下繩索，幫著布萊恩把威爾捆好：「我記得我們出發前打過疫苗。」

布萊恩在威爾的上繞了三道繩子，又在他腦後打了一個非常結實的繩結：「心跳過速，溫過高，大量出汗，有攻擊傾向。——如果他不是得了狂犬癥，就一定是你得神魂顛倒。」

威爾很快清醒了過來。很明顯，他對自己到的待遇非常不滿。大個子在套索中海豹一樣扭來扭去，牙齒把裡的登山繩咬得咯吱咯吱直響。

傑森撿起威爾扔下的收音械背在上，從背包中掏出墨鏡戴好，和布萊恩一起扶威爾起來，半推半拉地帶他走回臨時營地。

對於復活節來說，眼下天氣熱得有些不尋常。今天早上，他們的另一位組員亨特就因為中暑而不得不留在了營地歇息。雖然傑森認為，亨特那可以與北極熊媲的脂肪層是他頻繁中暑的主要原因，但不可否認，今年的氣候確實有點兒怪。

但再怪也怪不過和布萊恩結伴同行。

從外型上看，布萊恩無疑是個帥氣拔的男人。無論傑森在什麼樣的地形上跳躍穿行，他都不用擔心布萊恩會掉隊，或者掉什麼彩鏡頭。但是當布萊恩放下攝影機時，他整個人就沉鬱得好像是教堂的喪鐘，彷彿每分每秒都在為什麼東西哀悼似的。你永遠也無法想像，他會跟任何鮮亮的彩或是搭上邊。

實際上，傑森以為，布萊恩這輩子都會和微笑保持一英里①的距離。

傑森非常不習慣這樣肅穆的氛圍，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嘗試著搭訕：「漂亮的繩結。」

布萊恩看他一眼，禮貌而冷淡地回敬：「漂亮的一踢。」

傑森訕笑著撓撓頭，然後突然想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不由有些張：「他清醒之後，會不會控告我故意傷害？——確實，那一腳我沒控制好力道，但是……」他迷地檢查了一下威爾的口，後者則以噴著口水的怒吼作為回答，「我以為我踢斷了他的肋骨。」

布萊恩聳聳肩：「很顯然你沒有。」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不必擔心，我已經將全程拍了下來，你可以以此為證據，證明你只是在正當防衛。」

傑森恍然大悟：「這就是你一直沒有手的原因？」

「顯然不是。」布萊恩搖頭，直白地告訴他，「因為他沒有攻擊我。」

兩人因此而陷了尷尬的沉默。傑森只得裝作突然對威爾咬繩子的聲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好像那靜比莫扎特還令人著迷。他不由暗暗慶幸，這裡距離營地只有十分鐘的路程。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臨時營地中靜謐無聲，火辣的令所有東西都蒸騰出一層厚重的熱氣。傑森著亨特的名字鑽進帳篷：「嘿亨特，今天覺怎麼樣？聽著，咱們有沒有帶狂犬……？哦天哪，布萊恩！先別管威爾了，你得進來看看這個！」

布萊恩將威爾按在地上，跟著他鑽進帳篷。

帳篷裡的儀全被砸得慘不忍睹，各種各樣的外殼和芯片散落在地上，連他們的睡袋和都被翻出來，扯掌大的碎片，極其瀟灑地覆蓋在帳篷的每一個角落。

傑森四下看了一圈，然後從一座小山樣的新鮮垃圾下面刨出了亨特。

大個子鬆弛，眼窩深陷，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充滿死氣的灰藍。傑森手在亨特頸上按了一會，又聽了聽他的心跳，低聲道：「他死了。」

他按了一下亨特的隨機，一個的聲給出了更確切的答案：

「所有人，亨特‧康納利，死亡。死亡時間，2036年4月2日上午10點34分42秒。死亡直接原因，心臟驟停。10點35分，已聯繫當地警方。10點45分，通話失敗。請協助聯繫當地警方。」

傑森問：「亨特死亡前，是否有其他人闖營地？」

聲重複：「請協助聯繫當地警方。」

傑森用自己的隨機撥打報警電話，卻只能聽到一陣輕的沙沙聲。

布萊恩鑽出帳篷，又很快鑽回來，告訴傑森：「威爾咬斷繩子跑了。」

「咬斷了繩子？」傑森難以置信地重複，「登山繩？」

布萊恩聳聳肩：「很顯然，他已經移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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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冷笑話，Smile（微笑）裡面包含mile（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