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不要恐慌

施瓦恩在主控制臺上掃瞄了總裁先生的芯片，獲得聯大樓總控制系統的許可，三分鐘後，一個溫和的聲向他們開口問好：「歡迎臨NFK電視臺，我是電視臺專業網及通訊網總管理者A，樂意為你們效勞。請問，你們希查詢什麼容？」

五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突然拿不定主意要問什麼。

就好像千辛萬苦鬥敗了噴火惡龍，進了惡龍守護的藏寶，反而對著滿地金幣和珍寶不知道什麼最值錢、要拿哪一樣好了。

施瓦恩清清嗓子，以程序員的思維方式第一個發問：「定義專業網覆蓋範圍及權限。」

「權限以A到E排序，A最高，E最低：娛樂A，文學C，學B，歷史C，育B，宗教C，軍事E，政治B，生活A……」

漢斯打斷：「查詢全網，關鍵字，喪。」

「稍等。」A停頓一下，「搜索得到相關電影289部，電視劇93部，小說11357部，條例3部。」

「播放條例。」

A開始朗讀：「關於貫徹《貫徹《國家安全條例》辦法》之辦法之補充條例之附二，預防非常規疫疾之試行辦法。」

麗薩皺眉：「不會有什麼有用的容的，下一部。」

「紐約市末日生存指南。2025年廢除。當局鄭重警告市民，不得再以條例中容為由擾公共治安、妨礙他人人財產安全，違者將按當地法律予以嚴懲。」

「下一部！」

「德克薩斯州喪生存手冊，民間編纂，已闢謠。當局建議市民不要輕信謠言，遵守當地法規，按照2030年頒布的《國家危急安全條例》進行自救。」

「播放《國家危急安全條例》。」

「國家危急安全條例。第一條，不要恐慌。」

「第二條，鎖家門，不要和陌生人接。」

「第三條，聯絡當地警方，等待救援。」

沉默。

麗薩忍不住問：「接下來呢？」

「沒有了。」A說，「這就是全部的容了。」

麗薩不由提高聲音：「沒有了？！沒有庇護所位置，沒有急聯絡電話，沒有建議裝備和逃生路線，什麼——都沒有？！」

「沒有。」A鄭重確認，循循善，「最簡單的條例就是最實用的條例，一部優秀的條例，應該讓全部公民都能夠毫無障礙地遵照執行，完全不打折扣。」

「但是——什，麼，都，沒，有？！」有些歇斯底里。

「沒有，公民需要做的就是保持鎮靜，不要恐慌，將救助的工作全權給警方、軍方等專業人士。——而且，研究與模擬分析指出，危機來臨時各司其職、統一調配才是最佳狀態，懂得越多越容易偏離既定計劃。以個人意志擾整安排，只會令損失加劇。」

一片沉默。

A輕地安他們：「雖然僅憑一人之力拯救世界的國式英雄已經行不通了，但社會仍舊依靠全公民推，每個人都十分重要，請不必灰心。——也許，我可以為你們放首古典音樂放鬆一下？」

「那麼，」傑森問，「警方和軍方現在在哪？」

A頓了頓：「我不知道。——我知道他們理論上應該出現的地方，但是我不知道他們實際上在哪裡。——實際上，我也不知道他們理論上的確切位置，我的軍事權限不夠。」

「收集最近十天的新聞資料。」布萊恩開口，「告訴我們因混而中斷的視頻所佔的比例。」

「稍等。」A停頓了五分鐘。

「最近十日，電視臺收到新聞視頻3472條，其中因混而中斷的視頻條目3472條，佔總比例的100%。」

又是一段死寂般的沉默。

A問：「古典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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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恐慌」是《銀河系漫遊指南》的名言，印在「指南」這本書的封面，據說可以令使用者到些許安。（實際上本沒啥用）

還是布萊恩先反應了過來：「取所有與軍方、警方有關的新聞視頻，按混程度與評估所得的破壞程度逐條播放。並連接公共網絡，搜索各論壇熱門言論。」

「請稍等。」A說。

視頻播放。

畫面展開，呈現出一片藍天白雲的好景象，六架戰鬥機排戰隊在天空中飛速掠過，畫面一角的記者神采飛揚：「現在我們是在哈爾伯特空軍基地的外圍，本月末，這群小夥子們將為我們奉上一場無以倫比的彩演出……什麼？」

一片耀眼的火便在遠炸開，記者回頭查看，示意攝像跟上，邊往炸點跑邊飛速地解釋：「似乎是剛剛列隊飛過的一架戰機發生了問題，戰機是『不死鳥』的最新型號，對飛行員的素質要求非常高，也許是因為過高的加速度……」

被三個軍人攔在外圍：「士，前方危險，請不要再靠近。」

記者涉無果，只能站在三個大兵前一米的地方沒話找話：「哈爾伯特空軍基地是國家空軍特種作戰司令部，主要負責近距離空中支援和火力支援，滲撤離補給等等，只要你所能想到的在空中完的作，這些小夥子們都能漂亮地完。」轉頭向已經撲滅的大火，「好吧，我剛才沒有看到彈出的座椅，希那位飛行員能夠沒事。」

然後開始介紹國家如何培養飛行員，一位優秀到足以駕馭「不死鳥」的飛行員又要滿足什麼樣的特質，末了隨口讚歎：「多謝現代科技，使我們能夠更好的駕馭我們的，更好地改變世界。」

基地的喧嘩聲突然增大，記者又回頭查看，詢問守住的大兵：「發生了什麼事？那位飛行員怎麼樣？」

大兵手擋住：「士……」他突然臉慘白，按住心臟緩緩跪倒。

「天！快醫生！」記者嚇壞了。

他的兩個同伴急忙沖上去施行急救，幫助他躺在地上，指揮隨機測量他的心跳，並立即聯繫基地醫生。

大兵被按住手腳，不時搐，臉上的汗水越來越多，臉也越來越難看。

記者不住看表，眼中的擔憂越來越濃：「眾所周知，我們公共救助系統會在六十秒做出反應，一百二十秒完急救助。可是現在已經五分鐘過去了，醫生還沒到場……不單這位中士的況不容樂觀，我想……基地部的況大概也不容樂觀。」

「嗷！」大兵突然嘶吼一聲，甩開他的同伴，呲著牙衝他們衝過來。

他的同伴著他的名字，再次沖上去按住他。

然而大兵的力量和速度突然變得十分驚人，他蠻橫地甩開桎梏，抓住其中一位兵士的手臂，一口咬下去。

那名兵士慘不已，拚命甩開他後開槍打傷了他的膝蓋和手臂，又迅速拉起記者，往一個方向飛奔：「請關閉攝像機，請跟我來！」

攝像中斷。

攝像開啟。

一個上士軍銜的士兵蹲在門邊，皺眉道：「況不妙，待在這兒，我要去一趟控制中心。——嗨，關掉攝像機，不然我就毀了它！」

攝像中斷。

攝像開啟。

記者再次出鏡，帶著滿臉的污和淚痕泣不聲：「我是特派記者莎拉‧雷曼，在哈爾伯特空軍基地的地下掩向你報導最新消息。基地……基地的人都瘋狂了，他們突然開始拋棄武，自相殘殺，贏的人把輸的人吃掉，……真的是吃掉，只留下難以嚼碎的大骨。那些幸運的、僅被咬了一口的士兵也很快陷瘋狂，理智尚存的人越來越，整個攝製組只剩下我一個人。」

「凱威爾上士功到達了主控制室，關閉了基地出口，格式化了所有戰機、武的控制系統，並……並犧牲自己，炸燬了控制室，避免了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警惕地張一圈：「但是，整個基地似乎已經沒有正常人了，變異人在外面遊和殺戮，並開始搜尋基地的每一個角落。據警報，他們已經發現了地下掩。——由於太風暴的關係，我們……我，沒有辦法聯繫外界，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死。」

記者又哭了幾聲，而後胡乾眼淚，表慢慢變得堅毅：「我是NFK特派記者莎拉‧雷曼，我的職責是向大眾報導最快最真實的消息。在我生命的前二十五年裡，我只關心我的薪水、外表和地位，但在最後的時刻，我想做一個真正的記者。」

仔細地綁好頭髮，拿起攝像機：「我將把攝像機帶到離地面儘量近的地方，以保證太風暴一過，這段視頻就能在第一時間傳回電視臺總部。如果有人看到這段視頻，記住我說的話：不要試圖營救我們，不要試圖打開基地，立即炸燬這裡！國家設立的急避難掩，就在國各軍事基地的正下方。如果事態嚴重，請盡快聯絡軍方，進掩。——但也要同樣小心軍方，注意他們的神狀態。」

深吸一口氣，最後向著攝像機笑了一下。雖然滿臉淚痕，臉髒得不樣子，但似乎比原先更加彩照人：牙齒雪白，皮潔，湛藍的眼睛裡彷彿蘊著馬爾代夫的溫暖海水。

攝像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