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賊

彷彿聽到了戰鬥號角，四人立即分頭行，掩蓋痕跡、收拾材、藏匿車輛，不到五分鐘，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十分鐘後，直升機在約定的地點緩緩降落。安吉拉打開機艙門，一邊幫四人傳遞材一邊解釋：「十分抱歉飛來麻煩你們，但我和漢斯誰也說服不了誰，——實際上，誰都不同意我的看法，他們都覺得是我……太神經質了。可是我堅持，如果我的猜測不幸正確的話，我們以後只會越來越難發現它的蹤跡。」

「它？」施瓦恩興起來，「你指的是什麼？外星人？純能量？還是什麼神學方面的末日預言？——拜託，別這麼看著我，我只是想知道漢斯關於『神經質』的底線！」他舉手投降，又在麗薩的瞪視下做了個給上鎖的作，而後靠在座位上，用眼神催促安吉拉揭曉謎底。

「那麼，『它』指的究竟是什麼？」傑森追問。

安吉拉飛速看了他們一眼，不自在地笑笑：「我覺得，我最好先把你們騙到現場再解釋。——那個，因為之前爭執所導致的不愉快，漢斯很可能不太贊同我請你們過去。」

他們很快發現，如果漢斯這樣的反應做「不太贊同」的話，那麼共和黨對於民主黨的態度就應該是合作與友好了。

「一千公里！」漢斯拋下忙碌的同伴們，絕地咕噥一聲，擰著安吉拉的胳膊把拉進食堂，低聲咆哮，「是我剛才沒有說清楚，還是你低估了我的行力，士？我們很忙，傑森他們也很忙，而你卻在A可以支持視頻通話的前提下，載著他們飛越將近一千公里的距離，只為了當著他們的面再重複一遍你那荒唐的、可笑的、沒有任何據的猜測？我真是夠你的神經質了！士！——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你有多高，只要你再試圖給我們添麻煩，我都會把你按在膝蓋上，然後狠狠打你的屁！」

「長，這聽起來絕對是個了不起的主意！」傑森吹了聲悠長的口哨，笑嘻嘻地打岔，「但既然我們已經在這兒了，為什麼不先讓我們的子軍再解釋一下那瘋狂的點子，然後再決定怎麼懲罰？——不過，請務必面點兒，咱們可得給孩子們作出個好榜樣。」

漢斯悻悻地瞪了安吉拉一眼，鬆開手退後一步：「隨便，如果你們不介意浪費時間的話。」

傑森聳聳肩：「我們總得知道為什麼來。」

施瓦恩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安吉拉眨著漉漉的藍眼睛向傑森道謝，又倔強地衝著漢斯揚起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向四人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我想，你們得先看看這間冷庫。」

對於許多學生來說，一座大學城裡最必不可的不是教學樓或者宿舍區，而是始終慷慨地為他們提供低價午餐的學生食堂。

由於面積廣闊，這座大學城一共修建了三所食堂、五間小型冷庫和一座倉庫，來滿足所有飢腸轆轆的年輕人們的需要。——這也正是漢斯把這兒列搶劫名單的原因，「贏面比較大。」他如此解釋。

安吉拉將大家領到其中一間冷庫的門外，示意他們注意已經爛團電線和碎塊的門鎖系統：「門鐘停止在4月1日中午的12點34分。起初，我們以為這是被喪無意間破壞的。」

「而事實正是如此。」漢斯沉著臉接口。

「它只是偽裝這樣。」安吉拉堅持道，「雖然它偽裝得很高明，但還是留下了線索。——看，這裡有三電線的切口十分平，而且角度基本相同。這說明，門鎖很有可能是先被鋒利的刀劈開，再被用力砸碎的。」

漢斯發出一聲響亮的咳嗽，聽起來好像是「胡說」，「也有可能是持刀的人類與喪搏鬥的結果，士。」他用假模假樣的紳士語調提醒。

安吉拉假裝沒聽見，抓住門把手，在傑森的幫助下用力拉開冷庫大門。

就在隔熱門開啟的一剎那，一濃郁的酸臭味撲面而來，幾隻蒼蠅也迅速撲向門口，用惱人的嗡嗡聲宣告它們的領地所有權。

麗薩趕皺著眉後退幾步。

安吉拉走進冷庫：「製冷系統已經徹底損壞，食全部變質，這裡沒什麼值得我們帶回去的，所以一切都還維持原樣。——你們有沒有看出來點兒什麼？」

大家一齊看向麗薩，後者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捂著鼻子進來轉了一圈：「這本不用我說，——類都不見了。有可能是冷庫溫度升高之後，凍融化流出的水吸引了在附近覓食的喪，他們衝進來把類消滅一空。——看，這裡還有沾著水的幾個腳印。」

漢斯立即大聲贊同：「沒錯！就是這樣！」

「或許可以這麼解釋，但門外太乾淨了，不是嗎？我們都知道，喪憑本能行，他們聞到腥味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拚命撞擊冷庫大門，而不是拉開它。——並且，我們在其他的四個冷庫裡也發現了類似的事。」

安吉拉點開自己的隨機，將影像傳輸給施瓦恩：「請播放，謝謝。」

賈維德將四個監控錄像文件同時投影在牆上。據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四個視頻都發生在4月2日的下午。

畫面上，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食堂員工制服的年輕人指揮著運輸機，分別將四個冷庫的一小部分類提出，裝載在運輸機上運出大門。

安吉拉熱切地著大家。

「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漢斯聳聳肩，「喪發初期，一個在大學食堂工作的年輕人覺到事有些不對頭，所以決定走一些食以供他逃跑時食用。但他害怕被人發現，所以就在每個地方都拿了一些，但竊的技明顯還不太高明。——如果這座冷庫的監視能用的話，也許我們還能看見他在這裡空手而歸。」

「但他只拿了！生！其他的一些食用更方便、甚至可以生吃的食，——比如青菜、香腸、黃油等等——他連看都沒看過！這太不正常了！」安吉拉激地反駁，「只吃類，而且食量非常大！難道這些都沒有讓你聯想到什麼嗎？」

「讓我想想，」漢斯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有了，三到五個計劃一起離開城市的食主義者，他們經過協商後，決定委派其中一個小夥子準備食。你覺得怎麼樣？——別跟我說不可能，你們比我這個老頭子清楚得多，大學裡什麼奇怪的社團都有。和人類外型差不多的高智商喪？」他發出一聲響亮的嘲笑，「士，我們的確遇到過懂得設陷阱的壞坯，但偽裝人類的樣子竊食？哈！」

安吉拉嘆一口氣，期待地向傑森。

傑森憾地搖搖頭：「如果只有這兩點證據的話，士，我想我也不能站在你這邊。」

安吉拉沉默一會：「我還有一個……不算證據的證據。」

看著大家：「雖然你們很使用微生類保健藥品，但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市面上保持力、增強力的保健藥這麼多，但提高智力的藥卻遲遲沒有問世？——當然不是因為技問題。都是作用在腦部，那些小東西們只要稍稍挪一下屁，世界就大不一樣了。」

「其實在七年前，微生保健藥品剛剛問世時，政府部門就聯合科研機構和幾大藥品公司，就這個問題展開了相當深的討論。」

注視著自己的掌心：「想像一下，當智慧也可以用金錢換取時，世界會變什麼樣？——到那時，天賦必定了一個大笑話，人類將以金錢和社會地位作為分水嶺，人為地進化出新的亞種——不可踰越的，窮者越窮、富者越富的各類亞種。現在的社會結構將不復存在，高智商的富有階層奴役窮人，把他們看低等生，甚至展開毫無意義的殺戮，……就像人類和黑猩猩那樣。」

「所以，基於倫理和道德、宗教層面的考慮，政府通過法案，嚴任何形式的科研機構研發智力方面的保健藥品。」

安吉拉苦笑一聲：「但是，金錢總是能買到一切。在這次喪發的四五個月之前，黑市上已經開始流通能夠增強記憶力的藥。——我猜，大概是某個實驗室打了個邊球，以提高力的名義推出，藉以斂財。——只要足夠小心，在當局聽到風聲之前，他們就已經在熱帶海岸人生了。」

施瓦恩好奇地看著：「你好像知道很多幕？」

安吉拉侷促地抓抓頭髮：「談不上幕。我有一個……認識的人，在P藥業的實驗室工作，我們泡酒吧時聊到過一些。」

「我也聽說過黑市的事。據說那種新藥價格很高，而且副作用非常大。不過，總會有人願意冒險，其中也許就有這位闖者。」布萊恩終於願意開口發表看法。

安吉拉激地看他一眼。

傑森也跟著猶豫地點點頭：「也許，我們的總裁先生也是其中之一。——不過很顯然，漢斯的推測更有可能發生。」

「我倒是覺得安吉拉更有道理。」麗薩突然道。

將視頻重放一遍，然後定格、放大：「看到這個標誌了嗎？他拿走的都是有機農場出品的、真空包裝的新鮮類。」

「這說明，他是個注重品位的食主義者？」漢斯諷刺道。

「說明他起碼不是個固執的傢伙。」麗薩隨口回敬他，「我想，我可能弄明白了一件事，——為什麼喪一定要吃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