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長這話一說出來，除了吳翠蓮其他人都笑了，這混子不想出去也就算了，竟然拿他家的狗說事。

“吳翠蓮！你這婆娘，讓我這一通好找，怎麼跑這兒來了？”說話的男人四十出頭，正是吳翠蓮的男人鄭國雲，得，人自己回來了。

“國雲啊，你回來啦？哎喲，你個死人，嚇死我了……”

既然人家都自己回來了，也就沒高長什麼事了，鄭國雲和吳翠蓮夫妻雙雙把家還，他們這三合院裡的人也都各自散了，這太眼看著越來越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把人給曬壞，還是躲屋子裡頭穩妥些。

不去曬太，就能死很多人，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從此就能活下去了，藍的讓大自然變得無比兇悍，從前那種安逸的生活已經徹底離結束了。

關了窗戶拉下窗簾，高長和大黃躲進了房間裡，高長從小睡著的這個房間是沒有窗戶的，從前覺得不太氣，現在剛好，房門一關，整個房間馬上陷黑暗。

“這可真邪門。”大黃搖著尾跳到床上，在高長邊蜷起了。

“以後只有更邪門的，反正你小心點。”高長盤起開始修行，災難已經降臨，躲是躲不過去的，有實力抗爭才能活得久。

“被太曬到會怎麼樣？”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高長上輩子也沒把藍的危害索清楚，他每天都躲在暗的房間裡，等到夜晚才和社區裡的人出去尋找一點食，接最多的，也就是一些狂暴的貓狗，而且絕大部分時候，他們能跑就跑，很會主迎戰，以當時那些人的水準，也確實不是那些的對手。

但是況比高長意料中的還有差一些，當天下午村裡就起來了。有一戶人家的孩子不知道怎麼的曬了太，小孩子抵抗力又很弱，很快就狂躁起來，把家裡人都咬傷了，跑出來砸鄰居的門。

很多人就都被驚了，這時候大家雖然說要要躲起來，可實際上大多數人對於這種藍的並不怎麼到多麼恐懼。村裡有人出來幫忙，合力用繩子把那個孩子捆了起來。

出來活難免會曬到太，大概是有些人被曬到的時候並沒有立刻就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大家都有些掉以輕心。一個小時以後，災難升級了，又相繼有幾個人開始發狂，院子裡發生，一些警戒心差一點的人，很快就被拉進這一場災難當中。

高長收了功躺在床上聽著外頭的一陣陣哀嚎和咆哮，其中還摻雜這一些家禽的聲，看來也開始遭殃了，高長沒想到這個問題，這些人自己躲在屋子裡，卻照常把家禽放了出去。他也知道，就算是提了醒也不會有多好的效果，沒有真正經歷過，人們就不能會深刻地會到那些藍的有多可怕。

“高長！高長！快開一下門啊！”外頭有人在拍門，是個年輕人的聲音，高長認識，他鄭縱文，今年正讀高二，是個長相白淨的小夥子，績好人品也好，是他們村的驕傲。

“高長！快開門讓我進去！開門啊！求求你了！”鄭縱文使勁拍著高長家的門，呼喊的聲音越來越悽惶，很快，就傳來了一聲高的哀嚎，然後就再沒了聲息。

“砰！砰砰！”有怪開始重撞擊他們家的門板，那些東西的力量很大，反復撞擊幾次之後，高長家的門框就有點移位了。

“怎麼辦？”大黃抬頭看向高長。

“把門堵上。”這種農村的木門很難抵抗那些怪的攻擊，現在院子裡已經這樣了，看來狂化的人有不，高長只希他們的生命快一點被消耗殆盡，結束這一場。

桌子、凳子，床，櫃子，高房間裡的那些傢俱全都被搬了出來，高長和大黃把前門後門都堵得死死的，一整個下午，砰砰地砸門聲不時響起，高長和大黃也沒再回房間，就坐在廳裡，死死盯著自家的兩扇門。

等到傍晚時分，院子裡才漸漸安靜下來了，太落山，整個村莊也陷了死寂，許久，才有人從各個角落裡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看著一院子，有低聲啜泣的，也有默然流淚的。

高長拉了一下燈繩，電燈沒亮，停電了，比他上輩子在城市裡的時候還要早。他和大黃又一點一點地把堵在門口的雜搬開，畢竟是村裡的一份子，這個時候得出去幫忙幹點活，挖坑埋什麼的，外頭濃重的腥味，他在屋子裡都聞到了，雖然最初狂暴的人和好像還不會吃，但是腥味依然能刺激和吸引它們。

門打開了，高長和大黃邁過門檻走了出去，然後又掏出口袋裡的掛鎖，把大門從外面鎖起來，從此以後他們屋裡無論白天晚上都是黑的一片，萬一有人或者其他活進去了就麻煩了。

院子裡的形慘不忍睹，很難想像人類發狂了以後竟然能腥到這種程度，鮮橫流就不說了，連都沒幾副是完整的，胳膊是胳膊，腦瓜子是腦瓜子，一樣一樣地散落著。

的也有不，不過這些鴨剛剛狂化的時候殺傷力並不高，年人抓住它們的脖子一擰就完事了，角落裡還有一隻豬，大概是曬了太以後就從豬圈裡沖出來了，好在它們村養狗的就他一戶，養貓的沒有。

高長剛走出院子兩步，迎面就有一隻拳頭揮過來：“你他的！剛剛為什麼不開門？縱文在外面喊你沒聽到嗎？”

“開門了我還能活著站在這裡嗎？”高長畢竟修行了這麼久，側就把這一拳避過去了。

“不要臉的東西！村裡的人都死了你一個人還能獨活嗎？你他媽的怎麼不早點死！像你這樣的混混活著有什麼用？我家縱文的命比你值錢一百倍！”

失去兒子的中年男人歇斯底里地發洩，他一次又一次地撲過去要打高長，與其說是剛剛失去兒子悲痛難當，倒不如說他看準了高長在這個村裡沒有親族，打罵起來毫無力。

“既然他的命那麼值錢，怎麼你自己不去救？難道說你的命更值錢？”高長毫不客氣地揭對方的傷疤，在自己兒子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時候，這個男人沒勇氣站出來，等兒子死了，又悔恨難當，拿不相干的人出氣，真他姥姥的跟個娘們一樣。

“老子當時要不是被那幾個東西攔著，還能指你麼？你個見死不救的東西！”那人聲俱厲地指責高長。

“我看你好像也沒什麼傷麼？”高長冷笑道，真拼了命救兒子的話，這會兒還能有力氣揮拳揍他？

“你他娘的！今天要不卸了你！老子就不姓鄭！”那男人惱怒，左右看了看，拿起一把鋤頭就要過來鋤高長的腦袋，看來是真起了殺心，在這滿院子的鮮面前，殺人好像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難以下手了。

高長也不跟他扯皮，抬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順手奪了鋤頭，哐當一聲丟在院子裡。

“你們這是鬧什麼呢，還嫌死的人不夠多啊？”村長鄭國邦難得很有魄力地吼了一嗓子。

“村長，你來說句公道話，縱文死之前拼命拍高長家的門啊，這畜生死活就是不開！咱們好歹是一個村子的吧，當年他過世的時候我也沒幫忙，縱文還幫著折過銀錢呢！可這畜生他今天見死不救啊！”

一個一米八的高壯漢子，就這麼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訴，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今天死了親人的，更是發出了強烈的共鳴。“國邦啊，高長確實狠，那會兒我也看到縱文拍他家的門了，拍了好久，他就是不開。”

“這畜生就是養不的白眼狼啊，村長，咱不能讓他在村裡再住著，這世道眼看著就要，他哪天要是在咱們後頭捅上一刀，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一聽到有人幫腔，鄭國超就更不依不饒了。

“這屋子是我們家祖輩傳下來的，要趕我走？笑話！有本事你倒是趕趕看啊！”高長恨不得把這傢伙的打爛了，沒本事的傢伙，會耍皮子，心也黑得很。

“國超啊，這事真怨不得高長，那時候大家都嚇傻了，他不開門我們也不能強求。”村長的腦子倒是還沒壞，但是他向來是習慣了當和事老的，這回也不例外。“可是話分兩面說，理雖然是這麼個理，就當時那況，高長啊，在門外喊你開門的可是鄉親啊，你怎麼就能得下這個心呢？”

明明高長占理，這村長還非得要說他兩句，擺明瞭是要順鄭國超的氣，畢竟人死為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死了親戚的人也開始做大了，彷彿自家死了誰，都是別人家欠他的一樣。世道太平的時候大家還能多拿出點同心包容了，以後的日子可沒從前那麼好過了，不管是死了爹娘還是死了兒子，都沒人陪你矯，要麼咬咬牙繼續活下去，要麼乾脆陪著他們一塊兒死。

高家幾代都是單傳，不像其他人家，在這個村子雷連著的，說起來都有淵源。在平日裡這點差別也並不怎麼能顯出來，畢竟高長是個男人，很在村子裡跟人家長里短地，想吃虧也沒機會，這會兒就看出差距來了。

“切，兩面說？往後我高長這大門一關，誰來了也別想讓我開門，哪個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當他是柿子好拿呢？誰敢一個試試？

“村長你看，這就是個畜生啊！今天你們誰也別攔著，就讓我一鋤頭鋤了他，咱村以後也落個乾淨。”那個剛剛死了兒子的鄭國超，揮著鋤頭又過來了，看氣勢，比剛剛又狠了幾分。

這回高長還沒來得及出手，大黃就先撲過去了，它這兩年張得又高又壯，重都快趕上高長的了，這一跳一撲，就顯得格外兇猛。那男人被在鮮淋漓的地面上，大黃的兩隻前爪就按在他的左右肩膀，鋒利的爪子離他的脖子只有那麼一點點距離。

“高長你敢縱狗傷人！”這人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底氣明顯就不足了。

大黃咧開，出又尖又長的牙齒，從嚨深發出一串咕嚕嚕的低沉聲響，一點都不像是家養的狗，倒像是山上下來的野一般。剛剛還張牙舞爪裝瘋賣傻的男人頓時就焉了，著脖子閉著眼，一副等死的孬樣。

大黃俯下子，張口咬住鄭國超手裡依舊握著的鋤頭柄上，一甩頭，砰砰兩聲響，鋤頭已然是斷了兩截，砸在旁邊的牆壁上。

村裡剛剛還有幾個緒失控想鬧事的人頓時就安靜了，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著的人還想繼續活著，誰也不想拿自己去試大黃的狗牙。

高長也微微瞇了眼，沒想到這只笨狗竟然還有這本事，看來自己之前是小瞧它了，不過趁著這個機會，他得先給自己正正名，不然到時候一傳十傳百，他就莫名其妙惡了。

“剛剛可是你出手傷人在先，今天就算是讓大黃把你咬死了，我也是正當防衛，派出所來人了我也不怕，正好，咱到時候辨辨是非，看看到底是你故意殺人罪大還是我見死不救罪大？”

一時間院子裡沒人說話，向來最會當老好人的村長這會兒也沒詞了，整個三合院一片沉默。

“高長啊，不生氣了啊，你國超叔剛剛沒了兒子，心裡正難呢，你別跟他計較。”說話的是高長隔壁的阿善嬸，這人平時話多的，是非也多，但是心還是的，高剛過世那幾年，也沒往高長家端飯端菜的，這幾年高長漸漸大了，為了避嫌，往來才漸漸了。

高長輕輕哼了聲，算是給阿善嬸面子了，別人對他的好他也記得，村子裡的人也不十分壞，就今天這個發瘋的鄭國超，前陣子還讓自己到他地裡去摘番茄了呢。

鄉下人種的瓜果多了常常會吃不完，拿到鎮上也賣不了多錢，很多時候就爛進土裡，還不如分給沒種的鄉親，這送來送去的，關係就近了。投桃報李的事高長自然也會做，鄭國超給他番茄，他以後沒飯吃的時候，自己也可以給他點米給他點鹽，但是他不能要求自己為他兒子送命，高長那時候要是開了門，幾個發狂的人一起湧進來，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還真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