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年後，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高長拖著一頭黃牛正往山下走，這頭牛起碼有六七百斤，饒是高長現在素質還不錯，拖著它在山上行走也十分吃力，他一邊使勁一邊埋怨後頭的大黃。

“我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化形？”

“哪有那麼快，我才剛開智不到十二年。”大黃也很辛苦，在這頭牛後邊一會兒用肩膀推一會兒用腦袋頂。

“十二年還短？”高長用腳使勁蹬臺階。

“從來沒聽說過有誰十二年就能化形的，最快的那個都用了整整三十年。”和記憶中那些犬神們比起來，大黃覺得自己的修行進度已經不算慢了。

“是不是你說它被個宮裡的娘娘救了一命，然後跟著進宮當人家的寵，最後還搶了皇帝老婆的那位？”高長有時候真的鬧不太明白這些犬族的腦子是怎麼長的，一輩子隻準結一次婚，不能離婚就算了，老婆死了還不準續弦。看著古董的吧，可有時候又開放得令人咋舌，大黃跟他說起那位仁兄的時候，高長就有些接無能。

“沒錯，就是他。”

“那你真不能跟他比。”高長拖著這頭牛又走了一段路，停下來坐在路邊的石頭上歇歇氣，順便給大黃上課。

“為啥？”大黃爬到那頭牛上氣。

“宮裡的日子不好過，那宮裡鬥得可厲害，他整天都忙著幫他心上人出謀劃策了，哪裡還有時間修行？哪像你，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說你還有啥煩惱？”

“你怎麼知道他沒時間？時間就像是海綿裡的水，就出來了。”大黃前幾天百無聊賴的時候，翻看高長初中時候的一本作文選，看了小半天，就學了這麼一句。

“那你怎麼不？”

“我的海綿早就幹了。”每天花七八個鐘頭修行，傳承裡從來沒哪個像他這麼勤快的。

“限你三年之化形，從前老子幫你幹的活，一樣一樣給我補上。”就因為大黃遲遲不能化形，所以現在他們家的活大多都是高長在幹，大黃這傢伙就知道甩著尾跟在後頭，還其名曰保護，高長現在也算是武藝高強了，上要刀有刀要槍有槍，還要什麼保鏢？他最需要的是苦力！苦力！

一人一狗費盡千辛萬苦才終於把這頭黃牛從山坡上弄了下來，擺在他們前面的，是一條蜿蜒的公路。從這個地方走回他們村子，一般人也就只要一個鐘頭左右，但是高長今天拖著這麼一頭大黃牛，要能趕在天亮之前回村子就不錯了。

如果他不能把這個大傢伙在藍出現之前弄回自己院子，那這一整個晚上就都白忙活了。一頭死牛放在野外一整天，別說老鼠之類的東西，是一群螞蟻，都能生生把它肯。當然，高長也可以選擇卸兩條牛或者割一大塊回去，其它的就只好放棄，但是他不甘心，吃了將近一個月的素食，高長現在一塊都不想丟掉。

現在距離藍第一次出現的那天，已經差不多有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裡，昆蟲漸漸不再一枝獨秀，山上的種也稍微富了一些，只是依舊危險。村裡的人們也慢慢索出了一些求生之道，就像是高長腳下的這條公路，雖然道路兩旁都已經被藤蔓淹沒，但是好待中間還有一條路可供他行走，雖然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因為踩到毒蛇之類的東西而殞命。

這附近的山頭上，從前有一個牛場，專門養黃牛，藍剛出現的時候，大部分黃牛都死了，但是僥倖活下來的幾頭，這兩年繁得也快，生了不小牛犢，這兩年山上的牛犢越來越多，已經為除了野豬以外的另一大猛。牛這種食草被藍曬過之後依舊不吃，但是它們現在比從前易怒，攻擊也不可小覷。

高長這兩年修為進不，加上善用武，基本上可以在野外來去自如，只要不是漫天蟲雨，基本上還沒遇見他不能對付的東西。上次打回去的山羊吃完也有一陣子了，高長就帶著大黃又上了一趟山，喵仔就不帶了，對那傢伙來說，簡直滿山都是吃的，每次出來都流連忘返，死活不肯回去。

他們原本是打算弄幾隻兔子回去的，沒想到竟然被他們遇上這頭大黃牛，高長和大黃說什麼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麼大一塊跑了，費了不功夫才終於把它給宰了。可兩人貪心不足，卻一時忘了這個地方離他們的村子遠，這麼大一頭牛要弄回去著實是很不容易。

高長正拖著牛一步一步往他們村子的方向挪，後邊約約傳來了汽車的聲音，他連忙把黃牛藏進路邊的草叢裡，自己和大黃也跟著躲了進去。如今還能弄到汽油柴油有車開的人，通常都是有配槍的。高長雖然修為不低，但是距離銅牆鐵壁刀槍不還差得遠，縱使姿敏捷，也不一定每次都能做到毫髮無損，所以能躲就躲。

等車子開得近了，高長借著昏黃的車燈，看清了這輛車的樣子，連忙從路邊蹦了出來，頓時兩個黑的槍口就向他指了過來。

“別開槍，是我。”高長揮手就給了大黃腦袋一下，大黃這才不清不願地“汪汪”了兩聲，這丫明明是犬族，卻非要覺得學狗丟人。可這整片地方，大夥兒都知道就高長一個人養狗，所以他兩聲，別人就都知道這是高長和他家的大黃了，在一招在黑的晚上尤其好用。

“呦，高長啊，你怎麼在這兒？”說話的年輕男人正是當初那個揚言要吃狗的那位，他手下的一把步槍現在還在高長家裡隔著呢。

老實說，這人長得真好看，材修長結實，氣度也是不凡，長年累月穿著一雙黑的皮靴和黑的工裝，怎麼看怎麼酷。雖說是匪，可聽說鎮上和這附近的各個村子，對他傾心的姑娘不在數。

唯一中不足的，就是名字取得不太好，什麼不好，偏偏白寶，小白小白可不就是說人傻嗎，寶裡寶氣也是用來罵人傻的。對於這個名字，白寶曾經跟高長說過一次，他從前就因為在學校裡總被同學笑，後來才會輟學混了社會。可見取名真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名字取得好不好，是要影響一個人的一生的。

要說這白寶也算是能幹的了，高長第一次見他那會兒，他們幫派裡還有一個老大，地位比他高，後來那個老大在一場中死了，白寶就順理章地上了位，了現在他們鎮上唯一一個幫派裡的頭頭。

藍剛出來的第一個春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蟲子太多，種什麼它們吃什麼，人也跟著肚子。白寶他們那些人就想到村子里弄吃的，附近的幾個村子都被他們敲詐得差不多了，後來就去了高長他們所在的村子，當時凹裡和上坎兩個院子派出代表跟白寶那邊的人進行了一次談話，高長也在。

村裡這些人都知道這次的糧食是他們同意不同意都得要給的，與其做無謂的反抗，倒還不如儘量為自己爭取點利益。於是就有人提出讓鎮上這些人用食鹽跟他們換，鎮上好幾家雜貨店呢，還有兩家超市，白寶他們來了以後，也用各種手段占了不東西，這會兒拿點鹽出來也是可以的，畢竟高長他們村兩個院子都挖了壕，要攻下來也不十分容易，於是就答應了。

這樣一來二去，白寶他們後來就漸漸走上了販鹽的路子，反正他們有車又有槍，去海邊倒騰點東西也不算太難，弄回來的食鹽就高價賣給鎮上的居民和附近的村子，走一趟就夠他們吃上許久。

“嘿，讓我們搭個順風車唄。”高長和白寶還算是，白寶他們從高長這裡買過不蛇。

“好說，上來吧。”白寶很大方，平時也都好說話，除了那些被他搶過的村子和店鋪，一般很有人會討厭這樣一個年輕人。

“還有個大傢伙。”高長轉到草叢裡去拖那頭牛，借著車燈，車上的幾個年輕人看清他手里拉著的是條牛，頓時眼睛都亮了，爭先恐後地跳下車去幫忙。

“你從那兒打的？我們兄弟幾個上山好幾趟了，牛影子都沒見到一個。”白寶也興致地圍過來看這頭黃牛，如今山上的蟲子雖然了一些，但是毒蛇依舊很多，這些人不像高長一樣有修為在，竟然敢在大半夜地到山上去逛，也算是要吃不要命了。

“就在上邊那個山坡上。”高長也沒想到自己今天晚上運氣能有這麼好。

“真行，沒看到槍眼啊，用刀砍的？”

“嘿，你們幫我拖回去，給條後當車費，怎麼樣？”高長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而且他也沒奢能在這群狼前邊晃了一圈過後，還能把這頭牛完整無缺地帶回去。

“到這裡。”白寶用手槍在牛上邊畫了一條曲線，半扇牛屁都被他圈進去了。

“。”

高長點頭，這些人就七手八腳地把黃牛搬到車子上，這車子並不是什麼大車，因為柴油貴，他們跑海邊運的主要是食鹽和乾貨海鮮，要不了太大的車子，像這種載重兩噸左右的小卡車就剛剛好。

這頭牛一搬上去，車眼看著就塌了，原本還待在車上的幾個人連忙跳了下來，沒辦法，為了保住胎，車上除了司機就再沒敢坐人，車子在前邊開，人就跟在後邊跑，他們老大白寶本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