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流亡》第9章 醫院
商都市第七人民醫院。
夜已經很深了,住院部走廊上全是臨時加的病床,床邊的折疊凳上坐著滿臉疲倦的患者家屬。
儀的滴答聲連一片,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報警提示聲,值班的醫護人員來回跑,把病忽然惡化的患者送去搶救室或者重癥監護區。
雖然商都作為新興城市,擴建過程中很注意醫療資源,醫院的數量遠遠超過其他人口過千萬的城市,但這種傷者人數逾千的突發事件,還是嚴重考驗了這座城市公共急救中心的資源調配與運轉。
七院隻接手了兩百名襲擊事件的害者,但是許多當時癥狀比較輕的人,陸續出現了惡化況。
手室的燈一直亮到現在。
“……害者的況都能在醫院系統裡查到,為什麼還要跑一趟?”
“基地的命令,不要多問。”
兩個特別執行隊的人,站在住院部大樓下方的花壇旁邊,在影裡悄悄裝了一個小儀。
“這是幹什麼的?”
“你不要問,還問!”
“劉哥,你也不知道吧。”
“……”
年紀比較大的隊員扭頭就給自己同伴一個栗,後者也不惱,只是小聲嘀咕,“還有兩家醫院要跑,劉哥你快一點啊,我還想跟袁隊去抓嫌犯呢。”
“好了,我們撤。”
他們有紅外熱像儀,如果不是四周沒人,剛才是不敢談論任務的。
即使這樣,也不過寥寥講了兩句,沒頭沒尾的,一般人聽到也不懂。
花壇位於燈照不到的死角,就算在白天也是相當蔽的角落,何況是沒有月亮的夜晚,醫院裡沒有流浪貓狗,這裡安靜得不像話。
風吹過,樹葉一陣晃。
突然,一個影子在黑暗裡顯現出來。
西裝革履,頭髮梳得油水,看起來非常像功人士,只是打扮得太過刻意了。
換句話說,不是什麼真正有錢有份的人,最多是個辦公室白領,或者必須穿西裝上班的人。
西裝男抬頭看了一眼住院部,然後繞著花壇走了兩圈,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個手機大小的奇怪儀。
“那是什麼?”
問話的聲音也是忽然冒出的,教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樹下了。
“……嗯,好像是查找干擾源的東西。”西裝男頭也不抬地說。。
儀沒有顯示屏幕,沒有讀數指針,是個方方正正的鐵盒子。
教師不安地問︰“你確定?”
“這怎麼確定?我又沒法把它拆開,只能靠猜。”西裝男沒好氣地說,“他們在找幽靈,幽靈最大的特征不就是干擾信號傳輸,造監控設施故障與空白。”
教師被西裝男的態度激怒了。
“這就是你面對危險的想法?我們很有可能暴!”
“嘖,害怕的話,今晚不要出來啊!”西裝男的語氣輕蔑,表卻充滿了焦躁。
兩人看起來像是要打上一架的樣子,只是這裡不夠安全,只能強忍怒火。
為防止儀有錄音功能,教師率先轉,往另一個偏僻角落走去。
估著距離已經足夠遠之後,兩人同時停步,也不說話,就在黑暗裡憋著生悶氣。
這積蓄的怒氣,在等到陸笛現後,毫無保留地發出來。
“陸笛,你瘋了嗎?為什麼要去接方的人?”
“難道你想被抓進研究所嗎?”
“我們信任你,你就把事弄這樣?”
西裝男三連噴,教師連話都搶不上。
陸笛皺眉,面無表地盯著西裝男,後者一個激靈,閉上了。
氣氛凝滯。
“聽到了嗎?”陸笛指了指自己後住院部大樓。
“什麼?”
西裝男沒反應過來,教師的表微微一變。
“垂死者的哀嚎,他們的大腦在吶喊,你沒聽到嗎?”陸笛一手拎起了西裝男,後者驚慌地掙扎,影像水波一樣閃爍,卻始終無法離。
“陸、陸笛你冷靜。”西裝男結地說。
“恰好相反,我這麼做,是想讓你們冷靜。”
陸笛松開手,西裝男狼狽地落在地上,他的腳背穿了鵝卵石,影也有點模糊不清。
教師滿臉畏懼,言又止。
“我知道你們在背後怎麼議論我,你們討厭我,希我最好消失,但很不幸!現實是你們必須要忍我,並且活在我的影裡!”陸笛目鬱,他的怒火像是有實質的刀鋒,刺得在場兩人連連後退。
“有時候我懶得計較,也不想辯駁你們的虛偽,說什麼需要我,你們只會在危險的時候把我推出去!”
教師了,沒能發出聲音。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胡琴!你想說這就是我職責,我存在的本原因!”陸笛的聲音忽然由高到低,換含威脅的平穩語調,“所以你們也最好明白,不要事後對我指手畫腳。只有面對危險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可是你沒能讓大家避過危險。”
西裝男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在陸笛的目注視下飛速消失,他咬牙堅持著把話說完,“今天有多危險,你心裡不清楚?如果……我們就全完了!”
西裝男看似口沒遮攔,卻在涉及到某些部分時,及時閉,省略掉了關鍵句子
“總之,假如你在第一時間沖出去,解決掉兇手,後面的事都不會發生。”
“不可能的。”
教師忽然說話了。
用抖的手捂住臉︰“次聲波攻擊的那個儀,啟之後就不會停止,殺了摁下按鈕的人有什麼用?還得破壞儀,陸笛離之後,你讓他怎麼快速解決一個沒有生命的儀?”
“他可以控制兇手砸掉機。”西裝男堅持。
陸笛看著他,面無表地說︰“有人在我眼前倒下之後,我就控制著也倒下去,因為監控攝像能拍到這些,我看到了可怖的景象,並且到頭痛,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在我準備離的時候,聲波干擾彈到了,於是我意識到是次聲波,足以讓所有人死亡的致命攻擊。攻擊停止之後,我才聽到垂死的哀嚎……就像現在這樣。你這樣質問我,看來是見識過次聲波攻擊?你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並且做出正確決斷?”
西裝男︰“……”
這不廢話嗎?
誰會忽然到頭暈、惡心,四肢無力的時候馬上想到次聲波攻擊啊!
大家都是普通人,沒接過專門訓練,腦子裡沒這個概念,華夏更是從來沒有遭過次聲波武攻擊。
“抱歉,陸笛。”教師艱難地開口,“是我們想當然了。”
陸笛不說話,他在回憶。
回憶那個巨大而無形的怪,穿過大樓與牆壁,瞬間充斥了擁有十層樓的商場——次聲波武的威力,恐怖得讓人做噩夢。
陸笛的手指也有些抖,他輕輕籲了一口氣,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
“……可是後來,你不應該跟方的人接談。”西裝男從地上爬起來,指著那個裝了儀的花壇,焦躁不安地低吼,“以前他們是在商都幾千萬人口裡尋找‘幽靈’,現在呢,只需要在一千多個人裡面找了!你還能藏多久?我們還能藏多久?”
陸笛像看傻瓜一樣看他。
在西裝男再次發之前,陸笛慢悠悠地說︰“在我去追襲擊者,卻不小心在巷子裡跟那個家夥踫面時,就已經泄出去了,這個敵人注定要追著我們不放。既然如此,想辦法了解敵人的破綻,也是武裝自己的方式。”
“你說什麼?”教師與西裝男震驚地問。
陸笛的眼神裡著一憐憫,不知道是在憐憫同伴,還是憐憫自己。
“不明白嗎?昨天地鐵站裡,幽靈出現了,然後今天次聲波襲擊市區,幽靈又去追蹤嫌疑犯。你覺得他們認為幽靈是漫畫電影裡的蒙面義警,是站出來保護民眾的‘幽靈俠’的可能有多高?”
西裝男︰“……”
教師︰“……”
狗屁的幽靈俠,當然不可能,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們就是特殊一點的普通人,沒有四倍清,沒有超級速度,沒有發明家的智商,還不是富二代,拿頭去當蒙面義警啊!一線城市的打工人能有多空余時間,心裡沒數嗎?
陸笛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了,西裝男與教師還能不明白?
既然“幽靈”行俠仗義的可能很低,那麼兩次出事,“幽靈”都在現場的可能就很高了。
次聲波攻擊範圍的害者被全部送到了醫院,為了搜捕襲擊者尋找有用消息,商場附近一公裡的人員也是被篩查一遍之後再放回家的,這些全部有名有姓有據可查。
地鐵呢?商都地鐵不是掃碼進站,就是實名製地鐵充值卡,或者使用實名製帳號在售票機上臨時購買的單程票。
找出在那個時間段進地鐵閘口的人,對比今天救助、問詢的現場人員,重合的能有多?
教師打了個冷。
——不是實,還會發抖,純屬心理因素。
西裝男也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我估計是幾十個,運氣好沒準有一百多。”陸笛倒不張,畢竟張也沒用,他鎮定地分析,“還得謝當時是回家,從雙江北路地鐵站進的閘口,這可不比我們租住的小區,這裡人流量大,又是兩條地鐵的換乘站。進閘口的人未必就搭上了那趟出事的地鐵,地鐵五分鐘一趟,前一班後一班都有可能,也未必是那條出事的地鐵線。”
西裝男剛松一口氣,就聽教師憂心忡忡地說︰“可是他們能查監控攝像,對照監控攝像找人。”
“那就要看,他會不會被表象欺騙了。”陸笛神微妙。
被迫鬥智鬥勇,真是一點都不有趣。
晏龍指出陸笛不擔心暴真面目,可能就在商場害者裡面時,陸笛是真的心驚跳,也迅速想明白了這裡面的所有道理,就是剛才他說給兩個同伴聽的那些。
沉默對峙可不是互相瞪眼,還有試圖發現對方更多破綻、同時掩飾自己的鋒。
憾的是,陸笛並沒有更多收獲,他相信對方也是一樣。
“心存僥幸,或者等待最壞的結果吧。”陸笛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同伴,轉離開了。w,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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