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芻璣

此話一出，人人張，死亡這個詞距離孩子們太遙遠了，更何況是魂飛魄散。

“任何一個種年時，都是一生中最脆弱的階段，對於我們天宿人來說，尤其如此。”

“因為我們的靈魂是回的，任何一個靈魂的消逝，對於整個族群都是不可逆轉的損失。為了維持我們的種群數量，每個年天宿人，都會不惜任何代價保護雛態的生命。為雛態，你們也要時刻牢記，沒有任何事，比你們的生命還尊貴，永遠把自我保護放在第一順位，遇到危險，首要選擇就是逃離，千萬不可以魯莽逞強，記住了嗎？”直尚認真嚴肅地叮囑道。

在場每個學生心中瞬間充滿了使命，頭一次知道原來保護好自己也是這麼重要。

“那麼其他星球的人，沒有靈魂與回，他們的一生是什麼樣子呢？”

“這是個好問題，”直尚贊許道，“每個種都有他們獨特的繁衍方式，就以離我們最近的狼宿星人為例，”他調整了一下投影裝置，旁邊的空地上出現了狼宿星人的三維投影。

“狼宿人的崽是純態，相比於其他種的崽，以野形態出生的狼宿人生存能力更強，但擁有高等智慧的時間也略晚。狼宿人在年時期逐漸掌握變的技能，到年時期就可以練在兩種態中自由切換。他們的平均壽命是兩百到三百年，壯年期占了百分之九十七，只有短暫的衰老期，衰老期同崽期一樣，只能以態的形式存在，然後死亡。”

“狼宿人死亡後，其他族人會送他們的回歸大地。說來有趣，雖然他們是純食人種，但卻比任何一個民族都信仰大地，他們賴以生存的食以草為生，死後則要化為養分滋潤土壤作為回報。這是一個充滿了原始野的民族，熱自然，崇尚自由，現在是我們的降民。”

“什麼是降民？”

“就是在戰爭中落敗，主投降的民族，每年會定期進獻貢品，以示臣服。像這樣的民族，在這個星系中還有六個。”

同學們驚呼，“原來我們這麼強嗎？”

直尚微笑，“這個問題，等你們年後，有機會去其他星球行走，就會發現，我們與其他種之間的差異，並不只是繁衍方式不同那麼簡單。”

同學們聽得津津有味，“那還有其他的繁衍方式嗎？”

“還有像是，”直尚點了下遙控，全息投影中容又換了一個，“這是離我們比較遙遠的地球星人，他們是以這樣小嬰兒的形態出生的。”

一個地球人嬰兒的影像在半空中爬行，偶爾掙扎著站起來，跌倒，再站起來。

“哇，好可啊，”好多生已經忍不住出來。

“地球人的雛態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和生存能力，這就代表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掌握最多的知識，從最基礎的行走、進食、語言，到自我保護，這些都要通過學習才能掌握。”

“那豈不是很累？”

“是很累，但也會很有就，我們天宿人大概永遠都無法會那種長的快樂，也就是他們所謂的年。”

嬰兒終於在一次次跌倒中站穩，漸漸不依靠任何輔助的力量行走、奔跑、跳躍，模樣產生變化，開始發育，慢慢地演變類似天宿人雛態的模樣。

“現在大家看到的是地球人的年期，大約十五六歲左右，他們的人標準是統一規定的，這個界限通常是十八歲，偶爾也有不同。一旦超過規定年齡，就代表一個人已經年，並不在乎這個人的心態是否已經。”

“地球人到了年期，就可以合法配繁衍，絕大多數國家實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只是他們的夫妻制度可以隨時隨地地解除，並不像天宿的配偶關係這樣牢固。”

投影繼續放映，同學們飛速地流覽完地球人的一生，年、結合、繁衍、衰老，直至死亡，火化灰。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他們第一次知道茫茫宇宙中原來還有種以這樣一種形態生存，心中普遍到了震撼。

“地球人的壽命與我們相比很短暫，因為他們是有繁，所以每個人都有家庭，有家人，在地球語中，他們管這些人稱做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學生們也不自覺跟著低聲複述，這些完全陌生的詞彙，念起來卻是朗朗上口。

“天宿人沒有地球人那樣龐大的家族系，更加不存在緣關係，但我們也可以有家人，”他笑著看向瑤臺，“阿瑤就是我的家人，今後你們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家人。”

“但是我們沒有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直尚略一思忖，“你們有沒有人好奇，既然我們都是由靈魂轉化的，我們的名字從何而來？”

大家竟是第一次發現這個問題，對此全然不知。

“答案就在能量倉上。每個靈魂回歸後，我們都會按次序安置，每個倉室都有自己的姓氏，而人名也有一套固定的順序，我們將姓氏和人名組合起來，就是大家現在的名字。”

眾人恍悟，原來是這樣。

“所以……其實也只是我這麼想，那些跟我們在同一個能量倉沉睡、蘇醒，擁有相同姓氏的人，不也正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嗎？”

“啊，”很多人突然覺得心頭一亮，“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們也有這麼多家人，博士，我能去看一眼安置過我的能量倉嗎？”

“當然，”直尚微笑道，“大家不妨在我右手邊的面板上查詢自己的姓氏所在區，在對應的區間就可以尋找到自己的倉室。”

興的同學們立刻一擁而上地湧到查詢面板前，眼尖的淩霄早就在一片姓氏中找到了淩所在的區域。他照著指示牌一路尋過去，真正走起來，才發現大殿比想像中還要大上許多，沿途遇到的工作人員都是使用小型代步機移，可見這裡的占地之廣。

“淩、淩、淩……”他在一排排能量倉中尋找著，終於發現了姓氏為淩的倉室。

“這裡，就是我蘇醒的地方……”他把手放在封蓋頂，心裡湧起一親切的覺。

在能量倉的側面，麻麻地記錄著從這裡蘇醒的人名，淩霄的名字顯而易見地排在末尾，排在他前面的，都是淩氏的先輩。

“淩揚、淩瑯、淩道羲……原來這些就是我的前輩，也不知道他們還活著沒，”淩霄自言自語道。

此刻正在艙休眠的靈魂的名字格外醒目，淩霄不自便念了出來，“淩、小、路，你應該就是我的弟弟吧……”

他覺得需要舌尖與牙齒接兩次的這個詞語非常可，又清晰地念了一遍，“弟、弟，我也是有家人的人了。”

他小心翼翼地伏在封艙上，將耳朵了上去，闔上眼，仿佛真得能夠聽到裡面傳來的心跳聲，“你一定要快點醒來……”

周圍一切都靜了下來，只有沉穩的心跳聲有規律地響著，淩霄閉著眼睛，安詳地仿佛睡著了。這是天宿人永遠無法理解的，回歸母的安全，在這一刻卻清晰地傳達到淩霄腦海。

不知過了多久，淩霄緩緩睜開眼，一個複雜的文字出現在視野。視線對焦了好幾次，模糊的畫面才漸漸清晰起來，最終顯現出一個嬴字。

意識混沌的淩霄怔了怔，這個字看上去好眼啊，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他瞅了瞅自己倉頭的淩，又瞧了瞧隔壁的贏，一個警覺的後躍跳離了半米，接著餘就掃到了嬴風，也不知道對方是從什麼時候起站在那裡的，難不……？

一想到自己方才稚的舉，淩霄就恨不得舀一瓢淨化池裡的水澆過去，洗除對方的記憶。

“你、你怎麼在這裡？”淩霄站在自己的地盤前，理直氣壯地問。

嬴風給了他一個神經病的眼神，徑直走到隔壁倉，隔壁倉此刻同樣也有靈魂安睡，姓名牌上寫著嬴政。

淩霄腦筋使勁地轉了轉，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看那個字眼，原來隔壁就是贏風的母倉。淩霄看了看兩能量倉之間的間隔，連一米都不到，這跟同床也沒有什麼區別，在沉睡的這十幾二十年來，他跟嬴風一直是鄰里關係？

嬴風無視一旁橫眉豎目的淩霄，模仿他剛才的行為，抬起右手，靜靜停於倉頂。淩霄突然莫名地開始張，無意識咽了咽口水，他也能會到那種奇妙的覺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響，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

一個聲音打破了寂靜，“咦？你們兩個也在啊？”

恍若驚醒的淩霄扭頭一看，“你怎麼來了？”

來的人是屏宗，“我也在這個區。”他指著邊倉頭大大的屏字，跟淩霄他們只隔了條過道，“看來我們之前住得都近嘛。”

“是啊，”淩霄瞄了眼嬴風，他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紋未，“也不知道是按什麼原理劃分的。”

“應該是發音，你沒發現，淩、嬴，還有屏，這些發音都很相似嗎？”

淩霄仔細一品，確實如此，他立刻向自己的左手邊，“好像真的是這樣，我這邊是冥。”

“我隔壁的是……景，還有冰。”

兩個人發現了新的興趣點，挨個看了下去，跑到一個倉邊便報出一個姓氏，剛剛還安靜如許的館廳，瞬間充滿他們愉快的對喊。

“吵死了，”在淩霄跑完一圈回到原點後，正好聽到嬴風低聲說到。

淩霄剛想說關你什麼事，基地上空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急促尖銳的鳴笛，一聲連著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淩霄提起了警覺。

“先集合再說！”屏宗已經拔往控制中心跑了，淩霄跟在他後，跑到一半不放心地回頭瞅了一眼，發現嬴風竟然沒有跟上。

他心下遲疑，腳步也不自主放慢了，屏宗察覺出他的異常，“你怎麼了？”

淩霄握了握拳頭，“你先走，我馬上過去！”

“喂！”屏宗想住他，可淩霄早已調頭沖來時的方向狂奔，速度之快，只留給屏宗一個模糊的影子。

屏宗無法，只得任由他去，自己則以最快速度趕到主控區，順利地找到嵐晟，這才放下心來。

“發生什麼事了？”

嵐晟比他早到，多掌握了一些況，“天文預警，附近的一顆小行星發生意外解，預測可能會有隕石在這附近墜落。”

行星解是這裡常見的天文事件，屏宗觀察了一下周圍，雖然警報響個不停，但每個工作人員都在崗位上井然有序地工作，沒有一個人表現出慌。

能量倉管理面板早已被切換巨大的天文監控臺，複雜的數位與符號在投影屏上飛速地跳著，嵐晟等人對此一竅不通，只知道位於螢幕正中央的就是天宿星最重要的建築——靈魂燈塔。

負責安保的工作人員組織學生撤離到安全地帶，每個人都惴惴不安，七八舌地向大人發問。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裡要被隕石擊中了嗎？”

“我們會不會有危險？”

工作人員一邊安緒，一邊維護秩序，“不要擔心，這只是小事件，基地完全可以保障同學們的安全。”

屏宗掙扎著到人群最前面。

“我們還有一……不，兩個同學沒有歸隊。”

他的話引起了工作人員的注意，“他們在哪裡？”

“最後一次見到是在G3區。”

對方迅速通過呼將這一資訊傳遞給同伴，一番流後，他才關閉通訊儀，“放心吧，已經派遣員工前往該區域尋找了，一定不會讓任何一個學生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