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第13章
第13章 北斗
兩大高手要對決,瞬間引起了全班人的關注,之前練習的幾位也自覺地讓出了場地,一時間場上只剩下淩霄與嬴風二人。他們看似站得隨意,視線卻始終落在對方上,隨時都在準備伺機而。
每個人都在關注著這場比賽,但也有的人關注點跑偏,逐玥投向淩霄的眼神鶩,能得到嬴風全部的注意力是他多麼求的一件事,可有人卻輕而易舉地做到了,而這個人,偏偏在最危急的時刻替他徒手擋過刀。
“我敢打賭,淩霄是先出手的那一個,”邊人的說話聲傳到逐玥耳裡,他轉過頭,那是班上跟淩霄關係最好的嵐晟。
在嵐晟的另一側,屏宗會心一笑,“那你贏定了,他不管任何時候都是先出手的那一個,淩霄可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仿佛是為了證實他們的話,電火石之間,兩個人同時向對方發起了進攻,但只有觀察力最敏銳的人,才看得清淩霄在二人之間占了先手,主進攻一向是他的作戰特點。可嬴風超一流的反應能力也可見一斑,若非如此,怎會讓後手的自己表現出跟淩霄幾乎一致的出手速度。
這二人一瞬間就在場地中央纏鬥了十數個回合,作之快令旁人只捕捉到他們的殘影,淩霄的招式普遍華麗,左右出擊上下翻飛,讓人看得直呼過癮。
相比之下,嬴風的觀察和應對能力更為出,不管淩霄的出手速度有多快,招式有多複雜,都能在第一時間找出他的弱點進行攻擊,時常得淩霄一招未完,就被迫臨時改變路數,不過即便這樣淩霄也能銜接得如行雲流水,使旁觀者本察覺不出來。
二人從場地中央打到邊緣再打回去,整個訓練室都為了他們的格鬥場,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已經不是在進行普通的對戰練習了,出手三分勁道七分淩厲,本就是在實戰演習,若不是訓練室的建築材料都是特殊質地,這會兒怕是早已遭了秧。
淩霄在又一次衝擊中為了閃躲嬴風的攻勢,避開他躍到了牆上,這反而給了他借力的機會,他順勢在牆壁上踩了兩腳,借助反彈之力,箭一般地飛了回去。
這速度已經不是普通人能夠避開的,除了嬴風。
嬴風清晰地捕捉到淩霄反彈的路線,腦已自形了應對的方案,卻在那一瞬間一麻,手腳都不聽使喚。
只聽砰的一聲,伴隨一陣驚呼,嬴風踉蹌著後退了幾步,淩霄意外得手,也沒來得及分析緣由,只覺得這是最好的補刀機會,毫不留地對嬴風展開追擊。
嬴風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淩霄在視線裡只剩下一道又一道高速運留下的殘像,與此同時,他的口、後背、肩膀,都傳來劇痛,而他面對淩霄四面八方的攻勢,竟毫無還手之力。
場外的觀眾都看出了蹊蹺,他們起初以為淩霄反彈時那一拳打傷了嬴風,導致他半天無法蓄力組織進攻,可接下來,他連最基礎的防守都無法進行,這斷然不是他們所知的嬴風的水準。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淩霄毫沒有意識到這是嬴風的出了狀況,相反,完全佔據了上風的他打得野肆起,拳腳如雨點般招呼在對方各個部位,而嬴風依舊四肢發麻,全然一副挨打的勢頭任其宰割。
看客們終於意識到了不妙,再繼續這樣下去,嬴風一定會被淩霄打出問題,這其中最為張和擔憂的,莫過於逐玥。
“住手啊!”
一道尖劃過訓練室上空,一語驚醒了打到紅眼的淩霄,理智重回大腦,他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出對手的反常。
可當是時,他正高速地沖向嬴風準備給予對方最後一擊。淩霄清醒得太遲了,以這樣的速度和力度沖過去,毫無抵抗能力的嬴風必會到重創!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閃過,擋在淩霄和嬴風之間,生生地吃下了這一拳,饒是淩霄拼盡全力地收手,這一擊也打出了八的力道,那人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淩霄終於穩重了形,張地喊了一聲,“屏宗!”
幾乎是與他的呼喊聲同時響起的,嵐晟也高呼著屏宗的名字自場邊沖了過來,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怎麼樣?!”
屏宗調全部的防力擋下淩霄這一拳,仍覺雙臂發麻,這要是打在嬴風上,後果不堪設想。
面對嵐晟的一臉擔憂,淩霄的滿腹悔恨,屏宗慢慢地平定了下呼吸,活了活手臂,慶倖自己沒有大礙。
“我沒事,”他用下比量了一下後的人,“看看他怎麼樣。”
嬴風已經完全是在靠自尊心撐才沒有在眾人面前倒下去,幾乎是跟嵐晟同一時間沖過來的逐玥圍在他邊,張地問東問西,嬴風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吵得他愈發心煩躁。
他閉目默默站了半晌,失去的知覺終於一寸寸回復到他,直到他可以再度控制自己的四肢,才緩慢地睜開眼,不帶任何地瞄了淩霄一眼——這一眼竟看得淩霄整個人一僵,想問的話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在眾目睽睽之下,嬴風一步步走了出去,儘量保持穩定的腳步仍顯得有些虛浮,逐玥想上去扶他,卻被明確地拒絕了,他只能跟旁人一樣,目送嬴風獨自走出訓練室。
淩霄呆呆地著嬴風的影消失在門外許久,一回神,這才察覺到來自某個方向的充滿敵意的目。此時的逐玥,已經毫不掩飾他心中的恨意,哪怕是先前的救命之恩,也無法抵消這種仇恨的滋長。
淩霄不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在逐玥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他自覺理虧,不自在地別過了臉。一旁的嵐晟還在不放心地對屏宗噓寒問暖,他頓覺自己被排除在所有人之外了——有的人恨他,有的人無視他,有的人有了自己更關心的人,唯獨他還是一個人——想到這裡,淩霄起了一無名之火,伴隨而來的孤獨之猶生。
同樣充滿燥熱之火的人,此刻正躺在瑤醫生醫護室的檢查臺上,不遠的印表機正在兢兢業業地完著自己的工作。
瑤臺把列印好的檢查報告出來,從頭到尾迅速地流覽了一遍,“恭喜你,你已經進預覺醒期,很快就會迎來自己的第一次覺醒了,你的已經為二次發育做好了準備,各項指標都非常優秀。”
“優秀到了挨打不還手的程度?”嬴風覺得可笑。
“你剛才的反應屬於預覺醒的正常表現,也就是俗稱的假覺醒。每個雛態在產生預覺醒後的十天左右,就會正式進覺醒期,真正的覺醒期不會有這種四肢麻木的表現,你大可不必擔心。”
調出嬴風的檔案,“怎麼樣,選擇好另一半了嗎?”
“沒有,”嬴風回答得很迅速。
瑤臺點點頭,“沒有也沒關係,我可以給你注一種鎮定針劑,每個月注一次,覺醒期就不會給你帶來任何麻煩,直到你找到合適的伴為止。”
“對有損害嗎?”
“完全沒有,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注,覺醒後你只是會產生正常的生理反應,任何一個雛態都有足夠的理智來應對這些反應,只要避免劇烈的對抗,就像剛才那種,否則的話容易引起激素紊。哦對了,為了以防萬一,沒有注鎮定劑的覺醒期雛態是不允許參加野外實習的。”
“我打,”野外實習對每個學生的吸引力都很大,嬴風也不例外。
瑤臺也是個乾脆俐落的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準備好了針劑。嬴風看著把針頭刺自己的皮,將明的藥水勻速地推管,他的幾乎是立刻就冷卻下來了,方才的燥熱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記住,這種鎮定藥劑雖然可以抑制你的反應,但仍要注意不要與在覺醒期的人走得太近,不然的話,對方的激素分泌也很可能對你產生影響,間接導致藥效失效。”
“這種藥可以打多久?”
“只要你願意,可以無限打下去,雖然我們很盼你們早日人,但絕對不會強迫任何一個學生在沒有做好準備的況下進行人禮。學院裡年齡最大的一名學生今年已經雛態二十二年了,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件,我們仍然尊重他的選擇。”
“要是一直都找不到怎麼辦?”
“璧空是初等學府,最高的年級只有十二級,過了這個年齡,你可以繼續留校,也可以選擇以雛態的份升學,甚至是日後參加工作,這種例子往年也很常見。”
“但是只有在璧空,你才會到最安全的保護,以雛態份升學或工作的話,很多有危險的專業和工種都會到限制,理由我想你應該知道。”
“我明白了,”嬴風簡練地應道。
“還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到了覺醒期尋找配偶也是我們的本能之一,鎮定藥劑固然可以抑制住你的反應,但不會緩解你的心理需求。”
“什麼意思?”
“你已經進到預覺醒期了,難道沒有覺到一個人很孤獨,與另一個人共同分生命?”
嬴風靜靜地沉默了片刻,“沒有。”
“好吧,”瑤臺放棄,“有些人在發育上會比較遲鈍,不過慢慢地你就會有,而且這種想法會越來越迫切,直到迫使你去主尋找另一半。”
嬴風坐了起來,因疼痛微微扯的角沒有逃過瑤臺的眼睛。
“你其它地方的外傷用不用我幫你理一下?”
嬴風把手放在口,稍微用力即可到痛,以經驗判斷那裡必是淤青了,淩霄出手之重可想而知,糟糕的回憶令他又皺了皺眉。
“不必了,”嬴風謝絕了瑤臺的好意,向告別後離開了醫務室。
他回到宿舍的時候,門口多了一個不速之客。淩霄雖然和嬴風同一班級,宿舍卻一個在東,一個在南,中間隔著一道巨大的拐角,嬴風顯然不會認為他是恰巧路過。
淩霄似乎很不願出現在這裡,但另一種一定要來親自看一眼的願又制了這種不願,兩種矛盾的心讓他在這裡徘徊了半天,幾次三番抬腳走,卻又莫名地留了下來。
在看到嬴風安然無恙歸來的那一刻,一種名為擔憂的緒消失不見,一種名為放心的緒又瞬間填補進來。只可惜,這兩種來自潛意識深的,沒有一樣為他的主人察覺,瑤臺說有些人發育遲鈍,很不幸地淩霄也屬於這一類。
嬴風看到他,不屑地牽了牽角,“你來做什麼,我這裡可沒有香蕉味的能量麵包給你。”
淩霄眼神閃爍,“你沒事吧?”
“托你的福,死不了。”
他手去開門,卻被淩霄擋在了面前。
“幹什麼,”嬴風不耐煩地問。
“你打我吧,我不還手。”
“什麼?”
“我不想占你便宜。”
嬴風看著他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心覺得好笑,還真就笑了出來。
淩霄到了他的嘲諷,臉拉了下來,“你瞧不起我是嗎?”
“正常人在這種況下,說的難道不應該是對不起嗎?”
淩霄無聲地張了張,仿佛跟嬴風說對不起是這世界上最丟臉的事。
末了他一咬牙,“你還是打我吧。”
“呵,”嬴風恥笑了一聲,出聲趕人,“我要回宿舍了,麻煩你讓開。”
淩霄脖子一梗,就是不走。
嬴風這回實實在在地被他激怒了,他一把狠狠地揪過對方領,把他拉近自己。明明個頭沒他高,氣勢上卻制得一塌糊塗,在這樣咄咄人的氣場下,淩霄只覺不過氣來。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公分,鼻尖幾乎要到鼻尖,嬴風的聲音,就這樣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在淩霄臉上。
“你放心,這筆賬,遲早有一天我會跟你討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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