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轉

淩霄咻地站了起來，在枕鶴面前漸漸消失不見，等到他完全斷開了連接，枕鶴才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跑得還真快。”

“你不覺得你說得太直接了嗎？萬一嚇到小朋友怎麼辦，”一個人影自暗顯現，枕鶴好像一點都不介意這種登門造訪的模式，也不介意被人聽了之前的對話。

“跟你一比，我也是小朋友啊，”枕鶴還是躺在那兒，沒有半點要起迎接的意思。

“你在一個剛剛蘇醒的雛態面前說這種話，不臉紅嗎？”星樓笑著接道。

“你說我說得太直接，那請問我說的哪一個字不是真的？”枕鶴反問。

星樓想了想，“有一句話不是真的。”

“哪一句？”

星樓模仿著他的語氣，“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場戰鬥的理由，因為真正的理由已經被前人徹底地抹去了。”

“哦？”枕鶴起了好奇心，“你知道真相？”

星樓莞爾一笑，“相信我，你不會想知道的。”

“你這是在藐視一個報人員的求知。”

“有朝一日月影醒來，或許他會有興趣親口告訴你。”

月影的波形在牆上抖了兩下，似乎在附和他的話。

“好吧，”枕鶴聳聳肩，“那你這會兒來的目的是？不要告訴我，你一大清早登門是要收租的。”

“你恐怕已經是天宿最有錢的雛態了吧，哪裡還在乎這點租金，”星樓調侃他，“別忘了，我有全網的監視權，剛才看到通訊錄裡的某個好友出現在你這個座標，好奇所以來看一眼。”

“你是說淩霄？你認識他？”

“我校第一天，就是他帶我去宿舍的。”

“看來你們還蠻有緣……”枕鶴突然聲音一沉，“有人來了。”

星樓重新了黑暗，牆壁也恢復了原貌，枕鶴從他那張躺椅上站了起來，換上一副面，禮貌有加地迎接著第一次上門的客人。

“早上好，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

逐玥在這家空空如也的店打量了一周，問出了每一個人都會問的第一句話。

“你這裡都賣什麼？”

“如你所見，什麼都賣。”

“有什麼東西能讓不喜歡自己的人喜歡上自己嗎？”

“哈哈哈哈，”枕鶴再一次笑出了眼淚。

逐玥著一張臉，“很好笑嗎？”

“抱歉，”枕鶴拼命地把笑意憋回去，“這是我今天一大清早聽到第二好笑的笑話了。”

“我可不認為這有什麼好笑，如果你拿不出來，就說明你的店名是騙人的。”

“你說得很對，”枕鶴大方地指了指門外，“既然你功地難住了我，這塊招牌你可以卸走。”

“我要你的招牌做什麼，還是個虛擬的，”逐玥表示不稀罕。

“那，”枕鶴斟酌了一番，“你還有第二想要的東西嗎？我可以給你打半價。”

“要是你再拿不出來怎麼辦？”

“你不妨先說出來看看。”

第二想要的東西麼……逐玥第一想要的是嬴風，第二想要的是嬴風，第三想要的還是嬴風，如果非要找出一個不是他的願的話……

“我想知道一件事，為什麼自己會流？”

“哦？”

“雖然這聽上去不可思議，但這是我親眼所見。明明已經流到地上的，沒有重力作用沒有風，卻會自己流，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只有一個人的？”

“不，”逐玥噎了一下，“還有別人的。”

枕鶴略一沉，“你這個問題問得真是很巧，若是早些時候問，我也回答不上來。不過怎麼說呢，你很幸運。”

逐玥張地上前一步，“你知道答案？”

“就在前不久才剛剛知道的。”

“是為什麼？”

“這個報很貴，就算打半價也不便宜，你確定要買？”

逐玥想也不想地掏出磁卡丟給他，“你想刷多都行，如果不夠的話，我可以打欠條，以後分期付給你。”

枕鶴不客氣地接過來，“看來你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執著啊，也好，我就告訴你。天宿人的中有一種磁，契主的會對契子的產生吸引力。”

“所有人都是？”逐玥迫切追問。

“不，有兩個前提：一、至一方必須是雛態；二、只有在下才會發生。”

“也就是說，如果你看到了這種現象，意味著其中一方的前世，是另一方的契子，可以是前世，也可以是今生的，這是唯一的解釋。”

逐玥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

“為一名商人，我也是有職業守的，收了你的錢，就不會騙你。”

枕鶴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面前這位驚過度的小傢伙，他口中不停地自言自語，“怎麼可能，這不可能。不能讓他們知道，堅決不能。”

逐玥的形漸漸消失不見，看來是下線了，星樓則頂替他出現在了原。

“剛才那個人是誰？”問話的是月影。

“是我們學院的學弟，”枕鶴作為一個普通人，腦的信息量多得驚人，“逐玥，今年念十年級，是淩霄的同班同學。怎麼，你對他有興趣？”

“他上的疑點很多，”月影的波形顯得有點激，“我以前怎麼沒有注意到這個人。”

“你指的疑點是？”星樓問。

“我懷疑他是……不，我還需要更多的證據才行！”

***

淩霄從網上下來後就徑直沖到了醫護樓，昨天一起的兩名同學已經到了那裡，當他們看到淩霄出現時，都顯得十分慌張。

“是你通知淩霄的？”

“怎麼可能，我哪裡敢，”兩個人竊竊私語，又在淩霄走過來後不約而同地閉上了。

看著他們躲躲閃閃的眼神，淩霄心中最後一僥倖也不復存在，臉上蒙上一層霾。

“他們人呢？”他的聲音冷得出奇。

兩名同學互相推搡了半天，最後深知瞞不過，忐忑地指了指急救室。

淩霄往急救室的方向走去，腳步一步比一步沉重，然而他還是低估了自己的接能力，當他看到嵐晟渾是、奄奄一息地躺在裡面的時候，發出來的怒氣險些要將急救室的玻璃震碎。

兩名同學地跟在他後，生怕他一個衝做出過分的舉，可如今這樣臉鐵青、一不的淩霄更讓他們到害怕。

兩個人不安地換了一下眼神，他們也是剛剛得到通知匆匆趕到，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任何人來向他們解釋，嵐晟的重傷和對事實的未知，加深了他們心底的不安。

“我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一個人推了推另一個。

“哦，”另一個張地晃了一下，“我們剛剛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他們這個樣子被從……昨天那個房間裡推出來……”

淩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玻璃那一面的人，一句話也不說。

“你們的同學……他還好嗎？”一個聲音小心翼翼地響起。

看到這個人，兩名同學也是一愣，“博士，你怎麼來了？”

這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割斷了淩霄頭腦裡繃的弦，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直尚臉上已經狠狠地挨了一拳，他毫無防備地退後了三四步，連眼鏡都被打得變了形。

“淩霄你瘋了！”兩名同學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攔住淩霄，“他是直尚博士！是瑤醫生的契子！”

淩霄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眼底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恨意。

“為什麼要說謊？”

“淩霄，你在說什麼啊？”

“是啊淩霄，你是不是擔心過度了？”另一個同學也道。

直尚的表先是震驚，之後是錯愕，最後萬般悔恨地垂下了頭。

“對不起。”

兩名同學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道歉，頓時啞口無言。

“你實話告訴我，當初在人儀式上，你有沒有對瑤醫生出手？”

一段時間更久的掙扎，“有。”

“什麼？”旁邊的兩個人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博士你之前不是說你為瑤醫生自願獻上心頭嗎？”

“沒錯，自願為阿瑤的契子，是我最初的想法，這個想法到現在也沒有改變，”淩霄的質問將直尚引痛苦的回憶，“但是，在人儀式當天，當阿瑤要取我心頭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到害怕、恐懼，還有不安，那覺無比強烈，強烈到了難以控制的程度，我後悔了，我不想就這樣淪為別人的契子，於是，我還手了。”

同學們震驚了，他們難以想像那個一臉溫地訴說自己與瑤醫生是如何相的直尚博士，語言的背後竟然藏著如此殘酷的真相。

“我們當時的鬥爭很激烈，彼此就像殺紅眼的仇人，誰都不肯認輸。最後我沒有打贏，並不是出於而放水，而是確確實實不是的對手。”

“我敗了，阿瑤也因為我了很重的傷，仔細回想那一天，我們誰都不曾手下留。雖然日後我很平靜地接了自己契子的份，也依然很阿瑤，可這也無法泯滅那一天，我們像兩個喪失理智的瘋子一樣互相殘殺的事實。”

直尚摘下眼鏡，難過地抬起眼，“對不起，我之前那樣說，是希你們可以用輕鬆的心態面對人儀式，只是我沒有想到……”

“這件事不怪他，”一個冰冷的聲進來，“是我命令他這麼說的，他沒有反對的權利。”

“阿瑤……”直尚用埋怨的口氣道。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剛從搶救室裡出來的瑤臺上，把工作服下來往旁邊一丟，立刻有護工迎上來接住，兩個人快步往走廊的另一個方向走。

“另一個人醒了嗎？”

“剛剛醒，”護工立即向彙報。

“況怎麼樣？”

“已經沒有大礙，他的素質很優秀，恢復速度很快。”

“把裡面的那位轉到重癥監護室。”

護工遲疑了，“你的意思是……”

瑤臺的手在門把上停留了一下，“銬起來。”

屏宗的病房門被推開了，呼啦一下進去了一群人，病床上的人聽到聲音，掙扎著把眼睛睜開一條。

帶頭進來的人是瑤臺，邊跟著穿制服的護工，接著淩霄一臉擔憂地到了最前面，後面還跟著兩名表古怪的同學。

屏宗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看到了站在人群最外面本不應出現在這裡的直尚博士，就是沒有找到自己最念念不忘的人。

“淩霄，嵐晟呢？”他張地問。

“他在另一間病房休息，”淩霄撒了個謊，“你還好嗎？”

屏宗點點頭，又搖搖頭，“我只是擔心嵐晟，我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了，本來一切都很好，可突然我就覺不對勁了。之後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就約記得我還手了，腦子裡有一些我們在搏鬥的片段……嵐晟他真的沒事嗎？”

“他真的沒事，你放心吧，”淩霄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對方臉上。

屏宗松了口氣，“那就好，我當時真是瘋了才會對他出手，他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知道嵐晟沒事，屏宗整個人都放鬆了，話也多了起來，“以他那樣要強的格，要是被我打傷了，想必會很生氣，搞不好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想見我？”

屏宗笑笑，提起他心的人，眼神不自覺放得溫，“不過好在人儀式已經結束了，我們以後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屏宗，”淩霄忍無可忍地打斷滔滔不絕的他。

“怎麼了？”屏宗詫異地著一反常態的淩霄，言而又止可不是他的風格。

“屏宗，”淩霄不知道該如何告知他真相，每說出一個字對他都無比艱難，“你贏了。”

屏宗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你說什麼？”

“你贏了，”淩霄心複雜地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你現在已經是嵐晟的契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