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極

站在淩霄門外的人是嵐晟，距離淩霄最後一次見到他，已經過了整整一周的時間。

這一周裡，嵐晟被校方強制隔離，止任何探視，淩霄在瑤臺那裡磨了兩次，也未能見到他半面。

而淩霄之所以猜不到外面的人是他，也是有原因的，在此之前，嵐晟敲淩霄的門，不是用拍的，就是用踹的，從來不曾像現在禮貌而又疏離。

“我是來向你道別的，”嵐晟一臉平靜地說，淩霄怔愣地看著眼前人，除去瞳仁的一切都沒有改變，明明是那麼悉的面孔，卻又那麼陌生，連他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面對。

嵐晟接著說了下去，“校方說，像我這樣發育期喪偶的契子，必須到神疾控中心接治療，雖然我不知道會是多久，但想必短時間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他輕描淡寫吐出喪偶這兩個字，簡直像一記重磅的巨錘，狠狠地砸在淩霄心口上。

看到淩霄的表，嵐晟微微笑了笑，“你不要擔心我，既然我答應過屏宗要抱著想念他的心活下去，不管再怎麼困難我都會堅持的。我已經違背了一次一生與他在一起的承諾，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淩霄了，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離開之前，我想把這樣東西給你。”

嵐晟遞給他一個黑的盒子，淩霄打開一看，裡面裝著一把匕首。

“我的匕首已經被收回了，這是屏宗唯一的。”

淩霄頓時覺得手中的東西沉甸甸地幾乎要手，“這麼珍貴的東西，為什麼你不自己保管？”

“因為我要去的地方，是不允許攜帶任何武的，而我又不放心把它給別人，你是我唯一願意託付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妥善將它保管。”

他頓了頓，又道，“我把它給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是我害你一天之失去了兩個朋友……”

“你沒有，”淩霄飛快地打斷他，聲音略顯哽咽，“你還活著，屏宗也永遠在我心裡，我從來沒有失去過你們，過去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你能這樣想令我很意外，”嵐晟欣道，“曾經的我是多麼稚，但仍自詡比你，想不到一次人儀式，改變了我們兩個。能為你長道路上的兩道階梯，這大概是我和屏宗唯一能聊以藉的吧，這個匕首留給你，就是希你不會忘記我們。”

淩霄聽到階梯這樣的比喻，鼻子一酸，眼淚險些掉下來。

嵐晟握了下他的手，“淩霄，雖然你是我們三個人中最早蘇醒的，但一直以來你也是最沒心沒肺的那一個，不然也不會連我跟屏宗在一起三年都沒察覺。屏宗對你的關心甚至超過了對我的，我經常會假裝吃醋，可其實你也是我最不放心不下的人。一想到未來我們兩個人都不在你邊，你可能連自己什麼時候覺醒，什麼時候了都不知道，我就很為你擔憂。”

“嵐晟……”

“淩霄，答應我，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想起我，我就是你的前車之鑒，你一定不可以犯我犯下的錯誤，不要讓自己有任何一天活在悔恨裡。”

淩霄強忍著眼淚，點了點頭，“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只要你肯等我，就一定會重逢。就是不知道下次再見面的時候，你我會是什麼樣子，不過想來那個時候，你一定長得比我高了吧。”

淩霄的聲音在嚨深打轉，“我本來就比你高。”

嵐晟上前一步，給了他一個的擁抱，淩霄更是恨不得能把他留下來。

片刻後，環繞住自己的力量消失了，淩霄也只能依依不捨地放開手。

“保重，”他說。

“你也是。”

嵐晟轉過後，淩霄才注意到不遠佇立著兩名穿白制服的年男，同樣的制服他見過一次，他們自稱來自疾控中心，那個神而又令人充滿畏懼的地方。

以前淩霄並不是沒有聽說過，某某去了疾控中心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目送自己最好的朋友前往那裡。

淩霄這才知道為什麼校方會允許有過自殺前科的嵐晟獨自攜帶武上門，他眼睜睜看著嵐晟跟著那兩人離開，仿佛這一眼就是訣別。

嵐晟走後，淩霄經歷了一整天的消沉，周圍的人本來以為他已經從那起事件中走出來了，看到他這幅樣子，都為他到擔心。

為了開導淩霄，幾個關係好的同學湊在一起，私下裡出了個餿主意。

當天傍晚，就在淩霄再度準備出發赴約的時候，沒走出幾步就被隔壁一個霆雷的同學攔住，二話不說把他往自己宿舍裡推。

“淩霄，來來來。”

“做什麼，”淩霄奇怪地問，“我約了人訓練呢。”

“每天都訓練，你不累嗎？休息一天吧，”霆雷低聲音，神兮兮地說，“我搞到了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至於這麼的。

還沒等他問完，人已經被推進了宿舍，再一看，裡面已經有好幾個人了，大家都在一起，不曉得在看什麼。

“哎，淩霄，快來快來，”裡面的人一見淩霄到了，立馬招呼道，“這可是我們特地搞來為你解悶的。”

“明明是你自己私心想看吧，”另一人吐槽他。

“那你出去啊，說得好像你不想似的。”

淩霄看到他們這麼融洽的拌模式，不又想起了自己和嵐晟，鼻頭又是一酸。為了掩飾，他立刻低頭在自己的個人終端上點了幾下，“我得給嬴風發個消息，告訴他我不去了。”

“你們兩個真的在拍拖啊？”霆雷大呼小地喊了出來，“你之前說要嬴風做契子，不是鬧著玩啊？”

“說什麼呢，”淩霄手上作僵了一下，“我們只是相約一起訓練而已。”

“練啊練啊不就上了？而且契主會獲得契子的能力加，要是你真的收了他，哇塞，淩霄你豈不是要宇宙無敵了？”

淩霄見他越說越沒邊，趕找話題岔了開去，“你不是想讓我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嗎？到底是什麼東西，值得這樣神神的。”

霆雷立刻把上一個話題拋之腦後，得意地賣起了關子，“看了你就知道，絕對是來之不易的好東西。”

為了配合他這句話，立刻有人把房間裡的燈關了，取而代之亮起來的是牆壁上的投影，原來只是播放電影而已。

在這個立電影盛行的年代，平面電影已經不大人歡迎了，淩霄也開始好奇，到底是什麼過時的電影能讓這群人這麼興。

片子一開場淩霄就認出來那不是一部本土電影，製片公司的名字是他看不懂的文字，演員的模樣有點像是隔壁的狼宿星人，偏黑，耳朵略尖，第一句臺詞出來的時候淩霄就愣住了。

“沒有配音也沒有字幕，這怎麼看得懂？”

同學嫌棄地推了他一把，“要什麼配音字幕，接著看。”

淩霄只好耐著子看了下去，投影上的人又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然後就開始服。

淩霄：=口=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不需要配音也不需要字幕了，因為片中主角流的容實在太淺顯易懂，但流的方式對於他們這些知識為零的雛態們來說，又是如此深奧複雜。

從來沒過這種刺激的雛態們，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畫面，就連一開始興趣缺缺的淩霄，也不由自主地看了迷。

螢幕上兩個主角忘我地纏綿著，就在大家以為這就是影片高的時候，屋裡又來了一個人，彼此流了幾句話——這次淩霄沒有再抱怨聽不懂了——之後，新來的人也很快加了戰局。

這些孩子第一次食果就遇到如此火的場面，如何把持得住，一個個都看得口乾舌燥、面紅耳赤，到最後的六人大鬥，甚至有的狼宿人化態之後，有幾個同學已經看得是大汗淋漓。

“真過癮，”片子播完後，還有人著角意猶未盡地回味。

“這麼勁的電影，你是從哪搞的？”有同學好奇地問霆雷。

“你可不要說出去，我是在網上買的，足足花了小半個月的生活費，”由於先天條件的限定，天宿星完全沒有產業，諸如這類人電影都是從外星系走私來的，本高昂。

“未人區也能賣這個？”要知道網上的人區他們可是進不去的。

“商品街上有家名什麼都賣的店，私藏了不好貨，在那裡打工的店員聽說我是璧空學院的學生，還給我打了九折。”

淩霄：……我就知道。

如此看來枕鶴真的是一個璧空人人聞其名，卻鮮有人知其人的存在，而且絕大多數人見到他，都只會認為他是在店裡打工的雛態，又有誰能想到他是那裡的老闆。

討論完片子的來源，大家又開始興致地討論起片子的容。

“哎，片子裡那個樣子，你們有過嗎？”

“哪種？”

“就是，”同學不好意思說，象地比劃了下，其他人居然看懂了。

“沒有，”連著幾個人都搖了搖頭，“從來都沒有過。”

“我也是今天看了這個，才知道原來那裡也可以起來。”

“是啊，我們以後也會變那樣嗎？”

“應該會吧，現在沒有反應，大概是因為我們還沒有覺醒。”

“真的想快一點覺醒啊……”

“淩霄，你呢？”霆雷拍了走神的淩霄一掌。

“誒？什麼？”

“你有……那樣過嗎？就像片子裡那樣。”

淩霄一愣，“沒有啊，我跟你們一樣，又沒有覺醒，哪來的反應。”

“哎，”大家都覺得有些掃興。

有的人意猶未盡地想重溫，還有的人計畫再去枕鶴的店裡搞點新片，淩霄可不想再奉陪了，他隨便編了個理由，就離開了。其他人一開始打著開解淩霄的旗號聚眾看小電影，這會兒也沒心思管他了，只任由他去。

淩霄一個人回到了寢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晚上看了那樣的片子的緣故，他總覺得室溫比平時高了一些，一直在出汗。

重新調低了室供溫系統，淩霄了服，站到花灑下，比皮溫度略低的水流打在上，有說不出的涼爽。

上的燥熱在一點點消退，心理上的躁卻毫未減，淩霄越洗越覺得不對勁，低頭一看，沉睡了整整十年的某，竟神抖擻地抬起了頭，就像今晚電影裡演的那樣。

淩霄怔愣地盯著自己上的變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我……該不會是覺醒了吧？

***

“各項指標都很正常，恭喜你正式進覺醒期，確定不需要使用抑制劑嗎？”

“不用了，謝謝瑤醫生。”

瑤臺點點頭，開門送這位剛剛步覺醒期的同學離開，“只要記住我說過的覺醒期需要注意的幾點就沒有問題，還有，不可以參加後天學校組織的野外實習。”

“我知道了。”

這位同學走後，瑤臺才注意到門外還站著一個人。

“淩霄？你來有事嗎？”

淩霄的注意力全被方才瑤臺後半句話吸引去了，他對抑制劑的存在一無所知，只聽到進覺醒期就不可以參加野外實習，要知道每年例行的野外實習是他盼了很久的，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就放棄。

實習的時間只有三天，延緩一周再報……應該沒問題吧。

想到這裡，他迅速搖了搖頭，“不，我沒什麼事。”

瑤臺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有些狐疑，什麼事都沒有的人，會特地跑來醫護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