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孟錦淮說完話之後，這裏又重新安靜了下來。段珩夜和孟錦淮兩個人都知道，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並且背後所含的意義實在有些巨大，而現在……顯然不是一個談它的好時候。

上一世的段珩夜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宅男，一個喜歡非常喜歡看小說的宅男。段珩夜看小說基本沒有什麼挑剔的，他什麼類型的文章都看，那些書的品質良莠不齊，小說主人公的出以及人生經歷也都千奇百怪。

像孟錦淮這樣背景的，似乎在小說中並沒有什麼奇特之。但是等到現實認識這個人，當這個人的形象由單純紙上的二維的平面的形象變這樣一個三維立的、活生生的人之後。段珩夜方才知道——原著小說中那短短幾句的背景描寫，究竟有多麼多麼的殘忍和可怕。

作為一名元帥，一個戰爭的親歷，孟錦淮背後所負擔的重任以及力要比自己多的多。“一將功萬骨枯”這句話段珩夜早就已經聽過了很多次，但是現在他卻終於會到，其實這句話從來都不只是一段詩句這麼簡單。

對於段珩夜來說，現實裏更加殘忍的一點是——剛才那句詩中的“萬骨枯”並不只是一個虛無的代表和概念，而是現實中自己曾經親眼見過的人。

……

同樣可以想像的是，孟錦淮見慣了更多生離死別，這句話以及每一場勝利對他而言的意義也只會更大。

段珩夜依舊沒有從剛才的緒中走出來，畢竟這件事實在是太過沉重。但是有了孟錦淮的陪伴之後，他好像莫名的有了一些力量。在這個時候埋怨過往的工作，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段珩夜現在能做的，便是記下戰爭中每一個代價，接著用自己的能力去停止接下來的戰爭。

發現段珩夜的緒逐漸恢復過來之後，孟錦淮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好了，你這幾天不要多想。現在帝國的況特殊，你上的任務也很重，有空的話就多休息休息。”

“嗯。”段珩夜輕輕地吸了吸鼻子，然後暗自下定了決心。

在來參加這場戰爭之前，段珩夜對於自己未來的工作其實也是有規劃的——那便是繼續頂級機甲的研究，以及創造出更加完的新量產機甲。但是現在，有了這件事之後段珩夜卻覺得，自己似乎應該稍微改變下一階段的研究目標了。他要做的並不只是機甲攻擊力的提升，而是創造出更加人化的機甲，並且關注每一個機甲的駕駛者，讓戰爭的代價小再小。

當然孟錦淮並不知道段珩夜在想什麼，他只敏的到對方現在的緒好轉了不。現在戰爭剛剛開始，孟錦淮的工作也非常繁忙，他看過段珩夜之後便回到了自己辦公室中。而且孟錦淮離開之後段珩夜則再一次打開了腦，開始在自己的專業領域繼續進行研究。

段珩夜並不是一個輕易便會被現實所打倒的人。他想，既然事已經發生，那麼自己便必須利用起這一次的經驗教訓，讓屬於帝國的每一滴都不能白流。

……

住在星艦上後，因為晝夜的更替不能用眼看到的原因，時間的流速彷彿也變得逐漸不規律起來。

有的時候明明時間已經過去了好久，但段珩夜總覺得那只是短短的幾個小時而已。而有的時候，明明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可卻又過得格外漫長。

在最近這段時間裏，燁天帝國和黎生聯盟之間發了好幾場戰爭，這些戰爭的規模都不是很大，作為元帥的孟錦淮並沒有真正的出戰過。儘管這樣，現在整個星際依舊在關注著孟錦淮這邊的作。幾場小型戰役之後，黎生聯盟那邊終於按捺不住，想要直接來挑釁孟錦淮了。

此時距離孟錦淮裝配新式頂級機甲過去的時間並不長，雖然有傳言說他已經和頂級機甲配合已經非常默契。但是這個默契度究竟怎樣，目前星際中暫時無人可知。其實黎生聯盟之所以這麼快向燁天帝國發戰爭，也是估著覺得現在孟錦淮可能和機甲的配合還不是那麼的默契，想要趁虛而。

不過無論他們怎麼使用激將法，或者怎樣發猛烈的攻擊，孟錦淮這邊就沒有一點點出戰的樣子。而因為現在雙方都於試探的階段，所以兩邊的戰火燒的也並不是很旺。一時間，戰爭再次進了焦灼期。

在這段時間裏，段珩夜一直留在星艦之上。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段珩夜的生活也終於稍微規律了下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直到非常困倦的時候才去休息，而是依靠腦的定時裝置重新將自己的生鐘給倒了回來。

現在段珩夜大多數時間都在研究機甲維護知識，還有制定、整理未來研究方向和計畫。剩下的空閒時間則全部花在了醫療間，只要沒事便會去看于心闌。

雖然理智告訴段珩夜，于心闌了那麼重的傷，短時間恢復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一段時間過去，現在于心闌上的外傷已經全部恢復了，可是各種資料卻表明，醒來依舊遙遙無期。

好幾次段珩夜都按捺不住想要問醫生，但是他又怕結果不如自己的意，所以便一直沒有開過口。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段珩夜的錯覺，他總覺得現在於營養倉之中的于心闌臉一點點的變得更加蒼白了起來。營養倉裏面本來就裝著深藍的，而於這種之中，于心闌整個人看上去便更加脆弱了。

這與之前的形象相差實在是太大……當一個以往一直將笑容掛在臉上的人失去表，當一個永遠活力滿滿人忽然安靜下來。這種覺帶給周圍人的恐慌，是無法用語言來進行表達的。

這段時間過去之後，就連醫療間裏的醫生都已經知道段珩夜非常關心于心闌了。於是但凡是于心闌上的監控裝置檢測出什麼資料異常，軍部星艦上的醫生都會在第一時間將消息發到段珩夜的腦上。而段珩夜不管在忙什麼，收到消息之後，都會仔細的看一下這個資料，接著認認真真的回復和謝那名醫生。

雖然現在於戰爭之中，但或許段珩夜現在所在的星艦的確距離外界比較遠的緣故吧。於這個巨大星艦中的段珩夜其實並不能怎麼到戰爭的來臨，他的生活好像就是這樣的平靜，一如星艦裏面這安靜的空氣一般。

不過不管現在周圍的況是不是平靜依舊，段珩夜心中始終都記得此時正於戰爭之中。黎生聯盟以及其他四個國家正在虎視眈眈的盯著燁天帝國，並且伺機發新的戰爭。

果不其然，就在一天的下午，段珩夜的腦上閃起了暗紅的，接著屏上便跳出了一則戰報——剛才黎生聯盟再一次對燁天帝國發起了突然襲擊，這一次襲擊發生的位置並不是周圍的幾顆小型居住星球，而是直接沖著正在外出執行任務的一個小型艦隊來的。

這個小型艦隊負責的是補給任務，算是比較重要的一支隊伍。這一次的攻擊絕對是黎生聯盟方面蓄謀已久的，此時艦隊所的位置非常關鍵，要是真的能將這個艦隊拿下的話，不但能將手頭的資搶過來，並且還會對軍部現在的星艦駐地產生巨大的威脅。

雖然此時以段珩夜的許可權是可以查出這其中的更深的牽扯的，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也沒有力去查這麼深的東西。段珩夜只知道——這一回黎生聯盟決心想要將孟錦淮出來迎戰了。

這一次，他們的算盤沒有落空，孟錦淮並沒有像以前一樣佈局、指揮，而是自己駕駛著機甲從駐地之中飛了出去。

現在這場戰爭開始的消息還並沒有傳出去，但是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人，他們全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這場戰爭之上。

尤其是作為機甲設計者的段珩夜。

這場戰爭的規模雖然大，但是軍部來的人卻更多。除了孟錦淮帶走的人以外，駐地留下來的人更多。按理來說，他們現在應該在進行正常休息和值工作，但是這場戰爭卻牽著所有人的心。

在孟錦淮駕駛著機甲離開星艦之後，整個駐地的人都開始切的通過軍部的通報關注著這一場的戰局。實際上他們此時關注的並不只是一場戰爭的勝負那麼簡單，而是這一架新的星際頂級機甲的表現。

包括段珩夜在的許多人都知道，星際以及燁天帝國對這架名“南薇”的機甲懷有太多的期待。他們期待這一架新的機甲能夠扭轉戰局，接著打破、重塑這幾十年來的混星際，並且帶領燁天帝國走向榮的彼岸。

而現在，這一場戰爭正式開始之後，答案終於要揭曉了。

雖然一場戰爭的勝負並不能代表什麼，但是新機甲的實力如何，在這個時候終於可以徹徹底底的現出來了。正關注這件事的人幾乎都是作戰經驗富的軍．人，通過這一場戰爭，他們差不多就可以推斷出今後戰局的發展。

在收到孟錦淮出站的通知之後，段珩夜直接離開了自己居住的地方，接著乘坐小型懸浮通過那個快速通道到了之前參加會議的房間裏。

等到小懸浮降落的時候，前方會議室的燈也亮了起來。段珩夜看到，和上一次來開會時候熱熱鬧鬧的場景不同，現在整個通道以及會議室都只有他一個人在，看著分外冷清。

會議室是直接和通道相連的，當中間那道分隔艙門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打開之後，整個通道便與會議室相連，變了一個巨大而空的空間。這裏的地板、天花板以及桌子什麼的全部都是金屬質地的，乍一眼看去真的是格外的冰冷。段珩夜慢慢的向著桌子走了過去，他的腳步聲回在巨大的空間之，顯得格外的孤獨。

段珩夜並不是一個膽子多小的人，但他同樣也不是一個多麼大膽的人。現在當段珩夜獨自呆在這樣一個冰冷的金屬空間的時候，他也覺到一種窒息朝自己撲面而來。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件事的時候，等走進會議室之後，段珩夜停了一小下，便直接走到會議桌邊。現在只有部分人知道，其實在這個星艦上也有一臺來自軍部的超級腦。時段珩夜便要利用這架超級腦，遠端監控在不遠的宇宙之中進行的那場戰爭。

雖然段珩夜也可以憑藉超高的許可權收到即時戰報，但他顯然不滿足於此。除了簡單的戰局還有勝負以外，作為機甲設計者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新型機甲目前的運行狀態。這些東西的資料實在太大，是一般腦所無法負荷的，於是這架超級腦便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超級腦在星艦上的事，只有段珩夜和孟錦淮兩個人知道。其實現在整個星際上也只有極個別的幾個人使用過超級腦，剩下的人只是聽聞過這臺腦的名字，從來都不知道它的介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在一般人的想像中，這個超級腦除了運行速度快一點以外，應該和普通腦沒有什麼區別。不過作為一名經常使用它的人，段珩夜對這個超級腦的瞭解當然是比一般人要深的。

他知道，在一般功能中，超級腦和普通腦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但是在個別特殊功能上，兩者卻有很大的差別。比如說段珩夜之前常常使用的機甲模擬運算功能，還有他等會要使用的這個監控功能。

超級腦打開之後，段珩夜並沒有直接點擊屏，而是出手去在虛擬鍵盤上開始了快速輸。沒過多長時間，腦上面的這個介面便由正常的顯示，變了一條條複雜無比的資料條文。

這並不是什麼碼，而是系統進了機甲部運行系統的現。

與量產機甲不同，現在孟錦淮所駕駛的這個頂級機甲是沒有專門的監控系統的。並且為了保證安全，段珩夜未來也不會專門編寫這樣的系統出來。現在段珩夜其實是直接通過破解程式進了機甲的後臺，接著開始實施監控。聽著好像簡單，但是這樣的作只有作為本臺機甲設計者的段珩夜一個人能夠完。

段珩夜看到，現在機甲的資料運行非常流暢，顯然它現在並沒有加戰爭，而只是在進行飛行工作或者說於待機狀態。可以看得出來，這些資料編碼雖然長了一點，並且字母和數位的排列組合很是複雜，但是運行起來的速度確是均勻的。通過這個規律，段珩夜可以判斷出來，現在機甲並沒有遇到什麼突發狀況。

雖然知道加戰局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不過在看到這樣有規律的資料之後，段珩夜的心還是稍微放下了一點來。

將腦調整到這個介面之後，段珩夜的手從鍵盤上拿了下來，接著坐著子向著屏看去。現在機甲好像已經離了剛才的待機狀態，上面的資料開始逐漸變得混了起來。要是一般人看過去的話，一定會被這滿螢幕的數位及字母搞得暈頭轉向。不過作為機甲設計師的段珩夜最擅長的便是面對這樣的資料了。他並沒有被這些資料搞暈，而是一臉嚴肅的開始在這些複雜的程式和指令中仔細尋找規律。

現在屏上的資料運行的非常快，因為數位是由各字母組的緣故，原本段珩夜的臉上只有屏上的白芒照，到了現在各種各樣彩的也換著從他的臉上和眼睛上閃了過去。氣氛變得有些危險——那些就像是炸之前的提示燈一樣可怕。

表面上這只是一串一串沒有規則的資料，但是段珩夜閉上眼睛後，彷彿就能看到這些資料凝了一道一道的線條，接著延為平面，繼而組立的機甲在他眼前活。

通過這些表面上枯燥無味的數字，段珩夜能看到機甲現在運行的狀況——包括它的每一個配件，還有每一個微型武系統的狀態。

星際之前總有人說，段珩夜是一個頗有天分的人。其實在天分背後，他更多的是辛苦的學習。並不是每一個機甲設計者都有這樣快速的分析能力，段珩夜之所以可以做到這一點，不但因為他是這個機甲的設計者，更是因為年累月的練習以及研究。

眼前屏上的資料正在快速從段珩夜的眼前閃過，而過他眼眸之中不斷的影子，也同樣可以反出屏上五六的資料、代碼。

雖然段珩夜已經習慣了整日面對這樣複雜的資料，但是在某個瞬間之後，機甲部資料的運行速度卻變得更快了。儘管段珩夜有努力分辨快速運行的資料，但依舊被螢幕上的東西給晃得有些頭暈。

儘管這樣，他一點也不敢分神。因為就是此時這一片混，並且令人眼暈的資料告訴段珩夜，現在機甲“南薇”應該已經進了戰爭狀態。

就在一直盯著超級腦的同時，段珩夜放在一邊的自己的腦上也不斷有戰報出現。這其中有系統自向軍部每一個人發送的事實況，也有頂級許可權之下的詳細資料。將兩者結合到一起之後，段珩夜哪怕現在不打開視頻監控，也能夠通過這兩個東西判斷的出來，現在前方的戰況如何，以及孟錦淮現在駕駛的機甲狀態如何。

雖然在此之前機甲已經經過了一一的試飛，段珩夜對自己的設計也非常的有信心。但戰場畢竟是一個瞬息萬變的地方，稍不留神就會有新的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的問題出現。今天是新式機甲的第一次正式參戰，段珩夜又怎麼會不張呢。

現在坐在巨大會議桌後面的段珩夜雙手叉相握，接著的在桌面上。金屬質地的桌面的溫度很低，但是段珩夜的手卻要比桌子更加冰涼。現在資料反映出來的戰鬥況不錯，但是段珩夜的張緒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而消失。與此相反的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機甲運行的資料流程速變得更快，段珩夜的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起來。

在戰爭最激烈的時候，段珩夜甚至屏住了呼吸，他雙眼的盯在屏上面，看上去格外張。直到資料的刷新速度忽然變慢，段珩夜這才將一直憋著那口氣吐了出來。

……

這場戰爭的結果就像所有人預料的那樣，以燁天帝國的大獲全勝告終。同樣這次孟錦淮毫髮不損的回到了星艦，作為機甲維護師的段珩夜不用履行自己維護機甲的任務。不過他看到，在知道結局之後整個南諸星並沒有任何一個人為此而沾沾自喜。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這場戰爭背後的目的是在試探，目的是清楚新式機甲的實力。

不過作為機甲設計者的段珩夜倒是非常肯定，他們憑藉這一場戰爭暫時還無法新機甲的實力深淺。不過能夠將孟錦淮引出來參加第一場戰爭，對於黎生聯盟來說便是一個小小的勝利了。

這一場戰爭註定艱難，而今天只走了第一步而已。

當然以上這些只是參與了這場戰爭的人心裏的想法而已，當這場戰爭取得勝利的消息傳出之後，整個燁天帝國都因此而沸騰了起來。因為戰爭的緣故，最近整個帝國上下的氣氛已經萎靡了很久。

可以說這件事給被霾籠罩已久的燁天帝國打了一劑強心針，段珩夜當然也看到了大家的討論以及到了那些激的緒，但是他卻並不為此而開心。

隔了好幾天之後，段珩夜終於走到了星艦的邊緣地區。他站在星艦的外壁附近，然後過視窗看到了久違的落日。或許是現在星艦所的星球的地理條件比較特殊的緣故，又或許是星艦懸浮高度比較高的原因，這一場落日比以往段珩夜見過的都要壯觀。深紅的星球在段珩夜的眼前一點一點的沉到了地平線之下，而段珩夜的心也一點一點的隨之而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