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奧蘭公爵是親自駕駛穿梭艦回來的。穿著駕駛員制服的男人從駕駛艙裡跳出來，摘下頭盔丟給男僕，手在前一拍。銀閃閃的製服瞬間分解，收進了口的一枚徽章裡。

公爵在製服裡面只穿著隨意的白襯衫和西，挽起的袖子出健壯的手臂，步伐豪邁，金髮凌，如一頭返回領地的雄獅。

伊安敏銳地聽到站在後不遠的那些Omega們難以自制地了一口氣，呼吸急促。各種Omega信息素濃度比往常說增長了至三倍。

公爵夫人抱著小兒子，驕傲地迎接丈夫歸來。

「辛苦了，我的妻。」公爵的在妻子的額角蹭了一下，然後低頭看著襁褓中才出生不足兩天的嬰兒。

「他很漂亮。」公爵用兩手指輕輕了一下兒子的小手，「一個男Omega，很好。科爾曼家族的桂冠上又多了一枚瑰麗的寶珠。」

書房裡，公爵翻開科爾曼皇室的族譜，隨手在上面指了一個名字：「就這個吧。」

於是奧蘭公爵的第三個嫡出子有了他的名字：克里斯。

公爵夫人看著丈夫親筆在族譜上親手用沾水鋼筆寫下來了小兒子的名字，並且簽署了孩子的出生證明書。心滿意足，並不纏著丈夫撒敘舊，抱著兒子揚長而去。

「萊昂，」公爵喚住了庶長子，「你留下來。」

萊昂站在書房的壁爐邊，看著父親打發走了男僕，從壁櫥裡取出酒，倒了大半杯，然後一飲而盡。

「聽說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你沒惹事。」公爵瞥了一眼長子永遠帶著青紫的臉。

「那都不是我引起的，父親。」萊昂面無表，乾地說，「肯特家的幾個男孩總是針對我。每次都是他們來找我的茬兒。」

「我說的不是公爵夫人娘家的那幾個雜種。」公爵魯道，「我說的是神學課。聽說你一直都在給那個小神父找麻煩？」

萊昂嫌惡道：「他向你告狀了？」

「那麼，是真的？」公爵問。

男孩淡然道：「我只是在非常認真地同神父探討神學而已。我有些喜歡刨問底。這在某些蠢貨眼中，就覺得我是在挑釁神父。我想您如果去向神父求證，他也會給出和我一樣的回答的。」

「我不知道你會對神學產生這麼大的興趣。」公爵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你下學期是不可能回到花都公學的了。不過鄰星羅德島有一所不錯的神學院……」

「鄰星？」萊昂角輕輕了一下，「您已經迫不及待將我打發到別的領地去了嗎，父親？」

公爵驟然發咆哮：「但凡你能稍微像個人樣子，別像一條瘋狗一樣到惹是生非，我也用不著為你這個心了！」

萊昂面無表，深海般的藍眼裡卻明擺著不屑。

「瞧你這一副廢的樣子！」公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忽然將酒杯朝長子狠狠砸去。

萊昂腦袋一偏，水晶酒杯著他的耳朵，在後的壁爐大理石上摔得碎。

「如果你不想念書了，那麼也要給我老老實實混到十六歲，然後就給我滾去軍校！」公爵吼道，「你就和你爸爸一樣，永遠在鬧騰，永遠不滿足！ 」

「我很抱歉，父親。」萊昂生地說，「畢竟繼承了那個生我的男人的脈，想不像他都難。如果早知道有今天，當初你就不應該讓他懷孕。你就該把我像對你其他的私生子一樣，直接弄死在母胎之中。」

公爵大步朝萊昂走去，扇般的手掌高高揚起。

在這一刻，男孩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肩膀微微瑟。

「抱歉，大人。」一個溫潤平和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我無意打攪……」

奧蘭公爵站住，放下了手，重的息。

年輕神父站在門口，法袍雪白無暇，前掛著金的米字架，頭上戴著綴著一圈珍珠的潔白小巧的法冠。

伊安低垂著眼簾，假裝沒有看見書房裡劍拔弩張的局面，睫濃纖長。

「公爵大人，」他說，「我可否佔用您一點時間？」

屋的父子倆神各異地瞪著這個闖者。

奧蘭公爵深呼吸，對萊昂聲道：「你可以走了。」

男孩低著頭，一言不發地走出了書房。從伊安邊經過時，他的肩膀不客氣地撞了一下伊安的胳膊。

神父不聲地站著。

「請坐，米切爾神父。」公爵給自己倒酒，「我想你不喝酒。」

「是的，大人。」伊安走了過來，「我是戒律士。」

戒律士，是信徒中最嚴格遵守戒律的人群。

他們不飲酒，不致幻食，不參與任何世俗的娛樂活，不殺生，不武，不錢財，甚至不與人有口舌之爭奪。當然，他們也絕不做。

真正的一群枯燥乏味、如行走般的教徒。

但是偏偏當年輕神父走近了，帶來一極淡的、如修理過的草坪的幽香，又讓公爵不自覺地深吸了一口氣。

那是抑制劑都掩蓋不住的，正值青春的Omega的信息素氣息，又有著子獨有的淡雅和青，令人遐想翩翩。

公爵的表現太明顯。伊安猛地站住，後退了半步，板起了臉。

公爵得意笑了，出尖銳的犬齒，舌頭甚至挑釁地了一下。

Alpha標記Omega，便是用犬齒咬破Omega後頸的腺，注自己的信息素。犬齒是Alpha用來挑逗Omega時最常用的作，也是最直白的暗示。

「說罷，神父。」奧蘭公爵翹著長，展開健壯的雙臂，一人幾乎佔據了一整個三人座的沙發，慵懶地著年輕俊的小神父，「你想要我給你什麼？」

伊安平靜地說：「我已經從聖主那裡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了，大人。我這次是想和您商討一下有關令三公子的洗禮，以及即將來臨的聖路易節慶典的事。不過在這之前，我先要向您轉達來自夏利大主教的祝賀。」

「夏利。」公爵哼道，「是的，你是他的門生。當初聽到你要來的時候我還很驚訝。因為那個老東西居然還活著，而且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居然還只是個樞機主教。」

「夏利大主教對神和聖主的忠誠與熱，這麼些年來也從未改變。」伊安非常圓地將話題接了過來，喜怒不形於。

公爵的目越過水晶酒杯的金邊著坐在單人沙發上的年輕神父。

猩紅的沙發中，穿白袍、勝雪的青年就像一團落在室的。他那雙清澈而冷靜的雙眼憑地惹人厭惡。彷彿在他眼中，旁人不過是一腐朽卑賤的軀，墮落的靈魂無可遁。

「我很清楚夏利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公爵沉聲道，「你的師兄卡羅爾主教這些年來就像一條討吃的狗一樣圍著帕特農莊園打轉。眼看他的任期就要到了，滾蛋之際，夏利就把你給派了過來。他對我還真不了解，他應該把他門下最風萬種，最放浪的Omega送來的。我有諸多好。慢慢地剝去神父們象徵著慾的法袍，看著他們在我下哭泣，從抗拒到張開哀求我疼他們——這大概能排上前五。」

伊安深吸裡一口氣，閉了一下眼。

破案了。他終於知道萊昂那滿口沒遮攔的俗調話是從哪裡學來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一家人果真要整整齊齊。

而公爵不知道的是，年輕神父的臉皮已經在這大半個月的時間裡，被他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兒子給好好地鍛煉出來。

當初的伊安絕對會臉紅如燒憤怒地奪門而出，而如今的伊安已經能做到左耳進右耳出，全都當你在放屁了。

「我會把您的喜好轉達給夏利大主教的。」伊安面不改地說，「不過請大人您或許誤會了，大主教對您的心是真摯而純潔，經得起聖主的注視的。大主教當年曾有幸在您的父皇，亞當二世陛下邊擔任過祈祝者，追隨了他將近五年的時。大主教時常對我們這些弟子講述您父皇的英姿和英明的事蹟，讚他高尚的品格和無畏的王者神。」

公爵嗤笑：「那是因為這麼多年來，我的叔父都沒有餵飽夏利這張貪婪的吧。我想菲利克斯只要肯解開子，夏利那老貨會迫不及待地跪下來張開。」

伊安額角的青筋狠狠了一下，咬牙關。

「大主教對菲利克斯陛下的忠誠也是毋庸置疑的！」伊安嚴肅道，「卡羅爾主教或許表達上不當，讓您產生了誤會。我來到貴地，其目的就只是單純地擔任教區神父而已。大主教也絕對無意讓您陷某種尷尬的，甚至是危險的局面。」

「是嗎？」公爵又幾口喝乾了酒，「我只是個想在封地裡安詳養老的廢太子，米切爾神父。關於帝都的那一切，我早就忘了。而作為一家之主，我希能確保我的家人都平安。弗萊爾其實不錯的，我找不到比它更安全，生活條件又更好的星球了。」

「當然。」伊安說，「我們都無意打攪您的安寧生活。請您放心，並且放下對我的敵意，大人。」

「我們走著瞧吧。」公爵哼了哼。

伊安拽著的拳頭終於鬆開，掌心滿是汗。他又提了一下洗禮和節慶的事。公爵不耐煩地讓他和公爵夫人商量就是。

「我和分工明確。」公爵說，「莊園的事歸管，莊園外的事歸我。我們互不干涉。」

「還有，」伊安有些言又止，「有關令郎… …」

「萊昂？」公爵的反應有些大，聲道，「他又做了什麼？」

「不，不！」伊安立刻說，「萊昂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大人。非常有… …創造力，和力。我只是注意到他總是傷，並且沒有使用過治療艙。我不知道這是有人授意，還是他自己的選擇。畢竟這孩子正在生長發育中，這恐怕對他的會產生不好的影響。」

「是我的意思。」公爵冷漠道，「我夠了給他打架收拾爛攤子，止家裡的人讓他使用治療艙。既然他有本事打架，那麼他也有本事自己癒合。」

「這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些？」伊安謹慎地問，「畢竟就我觀察，大多數時候，都是別的男孩先對他發起挑釁的……」

「那麼他手前就要想 楚後果。」公爵面冷，口吻猶如主持人在談論社會新聞，「他會在一次次戰鬥中弄清楚自己的投和收穫，認清自己的實力，會在下一次去戰鬥時拿好分寸，不會一味地逞能好強。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長大的。但是，神父，我們科爾曼家族會出暴君，出野心家，出豺狼惡狗，但是我們絕對不會養出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