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加文在病房的日子一點也不愉快。

每天都有無數穿白大褂的軍方醫生對他進行各種檢查，期間他一直被反銬雙手，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這倒不是說軍方醫生能對他幹嘛——雖然第九艦隊號稱全Alpha組，連醫療和後勤都是清一雄，但軍紀嚴明不可小覷；誰敢背著大家私自對Omega下手，全軍上下肯定一起揍他丫的！

但問題在于，Alpha天裏就帶著對Omega的求和保護。一個氣息甜純淨還沒被標記過的Omega，就像會走路的催藥一樣讓全軍上下熱沸騰，每天找各種理由來軍醫圍觀的士兵簡直能繞紅土星排上三十圈。

幸虧他們把加文銬起來了，否則流事件一定會增加很多起。

那天例行驗完畢後，加文被軍醫中尉送回病房，路過長長的金屬走廊時看見窗外的天空，無數微渺的燈在天際閃爍，仿佛奔湧而來的星海。

“那是來參加祭禮的皇家艦隊。”

加文回過頭，中尉盯著腳下的地面，盡管表佯裝平靜，語氣卻不自覺洩出一點試圖親近的意思。

“……祭禮？”

“紅土星是聯盟西利亞統帥的戰死地，陛下和軍方將領每十年會來祭拜一次……當然是保的，對外隻說是國事訪問。你想要出去看看嗎？皇家艦隊可是很難得見的哦！”

加文站在夜晚的玻璃窗前，著天際迫近的星海，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種濃重的悲傷，仿佛黑暗的水一樣從心底蔓延而出。

“何必要這樣？隻是讓死者不得安息罷了。”

中尉一愣：“你說什麼？”

“沒什麼。”

加文低下頭，心不知爲何非常難過。

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緒從何而來，既不是因爲那位陌生元帥的死，也不是因爲皇帝的駕臨和祭拜；要細究的話，好像聽到聯盟兩個字，他就不由自主的到一陣沉重和悲傷。

仿佛有什麼東西永遠的失去了。

“對、對不起，我并不是有意……”中尉慌忙俯下：“你想喝點水嗎？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加文擡眼看著中尉，這個典型的帝國Alpha高接近八英尺，面部線條非常堅，乍看上去很有軍人風範，眼底本能的愫卻讓他滿破綻。

加文凝視著他，半晌突然微微一笑：

“不，請帶我去看看皇家艦隊……好嗎？”

亞倫站在塔樓控制臺前，無來由的一陣心悸。

這其實是很沒道理的，祭禮的一切需要都已經準備好了，皇家艦隊的護衛工作無懈可擊，實在沒什麼值得這位軍功彪炳的上將擔心。

他抓著咖啡杯怔愣了幾秒，轉頭問上校：“停機坪周圍清理幹淨了嗎？”

“半小時前讓人清理了第三遍。”

“信號對接呢？”

“已和皇家艦隊先頭艦取得聯系。”

“那個Omega？”

“……”上校莫名其妙道：“不是給醫療中隊照顧了嗎？”

亞倫剛想說什麼，一個副大驚失的匆匆跑來：“將軍！醫療三隊中尉有急況要求接見！”

“怎麼？”

“那個、那個Omega死了！”

亞倫手中的咖啡杯怦然落地，但實際上他更想做的是掄起杯子狠狠砸副臉上：“人呢？！”

“在、在外面！我要不要讓他進來？”

亞倫一把推開副，面鐵青的沖出指揮室。

因爲要迎接皇家艦隊，上將的大部分親衛軍都被調去了停機坪，其他人手則集中在醫療部隊外，指揮塔反而人跡寥寥。

Omega死亡的變故太過突然，亞倫沖出去的時候後隻有一個上校和一個副，三人跑到指揮室外，隻見走廊拐角那個軍醫中尉背對他們半跪著，地上約躺著那個年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亞倫大步上前，還沒走到中尉後就突然覺得不對。

“喂，你……”

話音未落，那中尉的突然被人當一掀，就像沉重的布袋一樣無力倒向一邊；接著加文如同離弦的箭，瞬間“砰！”的一聲將亞倫重重倒在地闆上！

哐當一聲巨響，年削瘦的手如同鐵鉗，死死卡著亞倫的脖頸喝道：“不準！”

那倆手下的冷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連掏槍的手都僵在半空。

亞倫和加文的臉相距不過一掌，這個距離他能從年眼底清晰的看見自己，包括頂在自己腦門上的激槍口。

“你……”他了：“你逃不出去的。”

加文的回答是幹脆利落給了他一槍托，當場打得他口鼻噴。

“我們不妨在逃亡的路上慢慢討論這個話題，現在給我站起來——你們兩個，退後，把槍扔過來！”

上校和副對視一眼，依言慢慢扔下手槍，抖道：“別沖……”

加文不置可否，一腳把手槍踢飛到遠，掐著亞倫的脖子把他慢慢提起來，像盾一樣擋在前，緩慢的向大門外退後。

“……你逃不出去的，門外全是我的親兵，你一出去就會被篩子……”亞倫語氣勉強鎮靜，聽起來有點怪異的發：“放下槍乖乖跟我們回帝國，你這個年齡的孩子會得到最好的照顧和待遇，沒有任何人會爲難你……爲什麼要在這裏枉送命呢？你隻是個Omega，真以爲能靠劫持我從這個星球上逃出去嗎？”

“您真是太心了，被Omega劫持的堂堂帝國上將閣下。”加文微笑著在亞倫耳邊，說：“皮子還是先留著檢討自己的懦弱和無能吧。”

“……你！”

“你什麼你，老實閉！”

亞倫還沒反應過來，加文屈膝一頂他屁，認真道：“快走，不然打你花！”

亞倫：“……！！”

亞倫上將被天雷當空劈中，瞬間被打得魂飛魄散。

2.

他們著倒退到走廊盡頭，加文揪著亞倫的頭發，把他左眼強到瞳孔對照儀上看了一眼，合金大門瞬間開。

“走！”加文拽著亞倫一個箭步沖出去，就在這時上校飛撲進指揮室，兩秒鍾按響了警報！

瞬間尖銳的蜂鳴響徹停機坪，就像冷水潑進滾油一般，塔樓外上千士兵全炸了起來！

“上將被劫持了！”

“狙擊手準備！空降小隊準備——！”

無數小型升降機飛速騰起，就像蜂群一樣將他們團團圍住，漫天遍地麻麻的炮口直接對準了他們兩人。這要是迎面挨上一炮那連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來，亞倫的汗瞬間從就鬢發流到了下：“別——別沖！”

“閉！”加文用槍口狠狠頂住他下，厲聲道：“讓他們給我準備飛船和油，你跟我一起走！”

“走去哪？！第九艦隊十萬大軍，你本逃不掉的！”

“那被抓之前我一定先廢了你！”

“你他媽到底是不是Omega！”亞倫的三觀簡直被顛覆了，怒吼道：“夠了！不給你點顔看看，你還真當老子是……”

——轟！

劇烈的震撼從天際傳來，瞬間搖撼了整片大地！

無數升降機從低空墜落，漫天都是金屬和炮火的大雨。亞倫被不知何飛來的炮管一撞，頓時飛到幾米以外，重重摔倒在地。

“這是怎麼回事？！”他捂著流的額頭爬起來，接著被加文一槍按回地面：“——呆著！不準！”

“你……”亞倫剛要破口大罵，突然看見遠的夜空，頓時完全僵了。

隻見天際不知何時出現一艘巨大的幽靈機甲，炮火劃過長空，準確擊中了皇家艦隊領頭艦！

這艘搭載了賽特·海因裏希皇帝的皇家旗艦完全炸，絢麗奪目的禮花在空中盛開，半邊夜幕如同白晝！

“皇、皇帝陛下……”

這一變故太過突然，所有人的震驚都沒過去，隻見機甲在空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

“賽特·海因裏希！”

“聯盟的叛徒，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高能粒子刀從機甲手中升起，轉眼向黑煙滾滾的皇家旗艦劈去！

這個時候第九艦隊的十萬兵馬都在地面上，而皇家艦隊已經被幽靈機甲沖散；高能粒子刀的威力不亞于星際核彈，如果一刀劈下，皇家旗艦包括皇帝在的所有人都會被炸泥！

亞倫失聲道：“陛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瞬間，整個天地都凝固了——

接著一團難以想象的雪，從黑煙滾滾的旗艦中發，瞬間從芒中出一隻巨大的合金手臂，“轟！”一聲驚天地的巨響，死死卡住了從天而降的刀！

“陛下！”

“是陛下！”

驚呼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隻見高空中黑煙散去，一臺形似巨龍的金機甲手持巨劍，一劍將幽靈機甲揮開了數百米！

——3S級黃金機甲狴犴！

帝國皇帝賽特·海因裏希的專屬戰甲！

“誰才是聯盟的叛徒者，你我心裏都一清二楚。”海因裏希的聲音威嚴低沉，大地和山巒都隨之微微震，“看來隻有將你們清除幹淨，才能還死者一個真正的安甯。”

他一振巨劍，天地間頓時刮過一陣猛烈的颶風：“亞倫上將——！”

亞倫霍然起：“是！”

亞倫再也顧不得抵在自己頭頂的槍口，瞬間用力將袖扣一扯，手肘下方竟然箍著一隻寬厚的赤金臂環，一道紅的能量迅速在臂環兩端首尾相連，發出巨大的能量——

加文突然意識到什麼，瞬間瞳孔。

明明沒有記憶，但看到臂環的同時，與生俱來的本能立刻就充斥了他的所有意識：這是S級高純機甲髓！

智能機甲的能源和靈魂！

這是……這就是他需要的東西！

臂環在芒中落，迅速變形、擴大，一層層合金戰甲瞬間包裹住在一起的亞倫和加文兩人。幾秒鍾後頂天立地的赤金機甲雄獅出現在平原之上，發出憤怒的狂吼！

賽特·海因裏希皇帝站在駕駛室，靜靜挪開目。

赤金獅鷲是帝國僅有的幾臺3S級機甲之一，拋卻亞倫本人強悍的作戰能力不談，獅鷲本的技含量就遠遠領先于銀河系平均水平幾個世紀，堪稱一座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無敵炮臺。

雖然逃亡軍的幽靈機甲確實很強，但獅鷲和狴犴聯手足以摧毀整顆星球，把逃亡軍轟星際間的飛灰更是不在話下。

早該如此了，他冷冷的想。

這幫五十年前靠出賣聯盟來向帝國茍且求生，如今又強拉聯盟的名義和帝國作對，甚至企圖打擾死者安甯的卑劣鼠輩；他們早該下地獄去，用骯髒的鮮和人頭向死者謝罪！

——皇帝陛下的設想很好，亞倫當然也是這麼想的。

問題在于理想很滿，現實很骨；亞倫上將早該知道自從登陸了紅土星之後，西利亞元帥大人的英靈就沒保佑他順心過哪怕一次。

“你怎麼在這裏？！”亞倫目瞪口呆問，“誰讓你進來的？！”

加文站在駕駛室，一臉無辜的聳了聳肩，接著手起槍落幹淨利索，一槍托把亞倫上將砸了個頭破流。

“獅鷲！獅鷲！”亞倫痛苦的捂著頭在地上翻滾：“你又被病毒染了嗎？不讓主人以外的人進駕駛艙這不是智能機甲守則第一條嗎？你又自己上網下載什麼七八糟的東西了吧？！”

“呃……”駕駛艙出無數條綠瑩瑩的神經帶，試探的繞著加文轉了幾圈，一個低沉的機械聲音甕聲甕氣說：“很抱歉，亞倫大人，侵者的神閥值比您高，我本很難抵這樣高端洋氣的侵方式……”

亞倫一口老卡在嚨：“別開玩笑了！一個Omega的神閥值比我高！還是回去看片吧你！”

“不我不認爲我的業餘好有什麼問題……”

“閉！把神經線接進來！”

加文提著槍，往駕駛室深走了幾步。和人們想象的不同，高級機甲部沒有手作臺，連按鍵和縱桿都很有，黑暗深懸浮著無數綠的帶狀神經——那是機甲真正的靈魂。

智能機甲用這種方式跟人通，神經帶接通縱者的大腦，後者用意念控制機甲進行戰鬥。

眼力和手速不再重要，縱者的神力直接決定戰鬥的勝負。

加文下意識擡手，向那綠的神經帶。

這才是你的世界，潛意識裏有個聲音告訴他。

這是你的疆域，你的領土，你與生俱來是君臨天下的王。

啪的一聲手槍落地，加文突然張開雙臂，無數機甲神經帶欣喜的撲上去將他團團包圍。

亞倫正準備和神經帶接駁，聽到靜愕然回頭，瞬間被那壯觀的景象完全驚呆！

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幻，年單薄的仿佛沉睡著一頭恐怖的神力之；它在無數神經帶的包裹下驟然驚醒，發出了愜意而暢快的怒吼！

在這難以想象的神力沖擊下，銀河如瀑布般從天而降，將整個世界都淹沒進一片輝燦爛的星海；這幻景是如此波瀾壯闊，以至于亞倫連發出聲音都來不及，就被直接拖進了對方的意念世界中。

他本無法保持意識清醒，恍惚隻覺得自己置于一片浩瀚的宇宙，千億群星熠熠生，在遙遠的太空中溫注視著他。

“西利亞……大人……”

他下意識呢喃了一句，努力手想抓住記憶中的影，但那景象如鏡花水月一般，剛一及就紛紛碎裂。

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很快墜了黑暗的深淵。

“我不能臣服于你，”獅鷲的聲音從宇宙深響起，說：“你很強，甚至比亞倫還……但我不承認你是主人。”

加文靜靜站在星海之中，半晌後冷冷道：“誰稀罕要你承認？”

獅鷲：“……”

“你有點誤會了吧，其實我不是那種把機甲當戰友的人，在我眼裏你隻是機械罷了。”

加文擡起手，高能粒子流瞬間在手臂上方聚合：

“你不需要承認，隻要聽命就行——別跟我玩人機深那一套，這一仗輸了我肯定先搞死你。”

獅鷲：“……”

獅鷲隻覺得自己遇上了流氓，瞬間有無數頭草泥馬在心頭奔騰而過。

紅土星球平原之上，幽靈戰甲和黃金狴犴遙遙對峙，氣氛張得一即發；幾秒鍾後，機甲獅鷲肩上的能炮嘀嘀一響，接著——

——轟！

高能粒子炮劃過長弧，浪漫的飛到艦隊陣前，瞬間將皇帝炸飛了兩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