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事實證明加文的決定無比正確。

帝國皇家軍校，未來帝方英的搖籃，位於白鷺星荒蕪區和無人區的邊緣，擁有遼闊空曠的機甲訓練場和越野作戰區，周邊地區遍布旅館，供學生在漫長的拉練中途休憩之用。

更妙的是帝校科技所招收有特殊天資的Omega學生，而鑑於他們與眾不同的生理條件，附近旅館都為他們準備了專門的閉房間。

這種房間的好是：封閉隔音，完全阻斷荷爾蒙氣味滲，還可以外雙面鎖死。一旦拉練中途有Omega學生進發期，就會立刻被送來這裡進行封鎖。

當然這種況比較見，Omega學生大多是學院派，能夠隨同拉練的都是機甲技師，基本麟角。

加文搜遍機甲，好不容易找出幾張不知何年何月丟在角落裡的小額鈔票，在一家破舊的小旅館要了一間閉房。

據獅鷲的介紹，從戰火中起家的帝國很注重軍方建設，凡跟軍方沾上關係的基礎設施都不會馬虎。這個旅館從側面證實了這一點：雖然房間狹小簡陋，但閉確實是一等一的，牆門底都用了結實的化工材料來阻止Omega信息素揮發。

加文坐在黑暗中，終於覺得安全點了。從著陸白鷺星後他就有種很不舒服的覺，像是被全了站在大庭廣眾下，隨便讓人來看。

“這裡離軍校本部有二十公里遠，離研究所只有八公里，抑製劑應該被封存在某個違藥品實驗室。我的系統裡保存有亞倫上將的指紋和瞳孔信息，駭進研究所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每一步都必須仔細計劃。”

獅鷲化作小型腦，投放出帝校的三維立地圖，加文端詳了一會兒，覺得佈局十分悉，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

“軍校是帝國最重要的建築之一，據說是聯盟某座低級軍校改建的……這裡是研究所，佔地五千平方米的雙子星大樓。”

加文腦海中彷彿亮一閃而過，約有無數記憶碎片從深海底部翻騰而上，但他剛想凝神捕捉時，那些碎片又都沉寂不見了。

他呆了好一陣才在獅鷲的催促聲中回過神來，跟機甲討論了一會兒明天的行步驟，草草衝了個澡上床睡覺。不知道是不是被以往在這個房間住過的Omega的氣息所影響，這一夜他睡得非常安心，凌晨時分甚至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站在廣闊無垠的薄荷田裡，周圍是蔥鬱新鮮的綠，風中飄來清涼甜的薄荷氣息，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在後著：“加文！加文！”

他茫然回頭，一個穿碎花的小姑娘撲上來，夢中看不清的面容，只聽快活的問：“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陪我玩？”

“……”

“你在躲著我嗎？你生氣了嗎？”

“……”

小姑娘歪過頭，彷彿要開始大哭，接著一雙手從後把抱了起來，“艾德娜小姐！您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跟我回去，議長他們一直在找您…… ”

加文抬起頭，約從來人上覺到一強烈的憎惡和敵意。他退後了半步，眼睜睜看著來人將小姑娘抱走，逆的影很快消失在了夢境深。

微風拂過薄荷田，被烏雲遮蔽，風中夾雜著寒冷的氣息，大雨就快要來了。加文瑟著蹲在田壟下，不知為何心中充滿了悲傷和驚懼，彷彿整個世界最終只剩下了自己。

他就這麼一個人，孤零零等待著暴風雨的到來。

“加文，加文！”

“醒醒！”

“快醒醒，加文！”

加文猛一睜眼，瞬間從黑暗中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全上下冷汗：“怎麼了？”

獅鷲不知道在哪門子風，變了一塊扁平泥在加文脖頸後，加文一坐起它就撲通一聲掉在枕頭上：“嗷！快跑！保護協會的人追來了，樓下有靜！”

加文迅速到地板上一聽，果然有低沉紛的腳步往樓上跑來。他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在抓起獅鷲的瞬間，五維合金心隨意，變了一把三十公分左右的短柄軍刀，嘩啦一聲重重敲碎了玻璃窗。

“在那！”“在樓上！”

樓下竟然也聚滿了保護協會的憲警，加文單手抓住窗櫺，反轉翻出窗戶，立刻敏的發現追兵中有Alpha，當即心中一。

他沒跟人接過，只能從信息素氣息中勉強分辨ABO三種別，無法仔細分清哪些Alpha是已結合過的，哪些Alpha尚未結合。

他只知道前者不會被不屬於自己伴的Omega荷爾蒙所影響，個戰鬥力出類拔萃，一旦形合圍之勢就很難突破；後者在衝的影響下自控能力極差，很容易狂暴化，哪怕平時是溫和禮貌有教養的正常人，發起來也會變得為了結合而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不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是難以應付的巨大麻煩。

閃念間加文的翻出窗戶，如同靈敏的山貓一般攀上房檐，金軍刀翻腕一刺，狠狠進屋瓦之間的隙，以此借力躍上了房頂。

“在樓上！他跑了！”

底下立刻有人朝著他的方向追趕而來，同時不停往空中放槍，幾次得他無法躍下房頂。所幸這片旅館區的房屋都是相連的​​，夜中他順著積滿灰塵的屋瓦跌跌撞撞往前跑，遇到房屋之間的空隙便一躍而過，直到後猛然亮起飛艇的強探照燈。

“你已經被包圍了！別跑！”有人在巨大的喧嘩中吼道，“放下武！投降！”

加文回頭一看，立刻被強刺得抬手遮擋。

就在這一瞬間，麻醉彈無聲無息的破空而來，嗖的一聲過他抬起的手腕上！

這一切真是巧到毫釐，如果不是他恰巧抬了下手，麻醉針便會直前額，瞬間造全麻醉。饒是如此他還是被麻醉針結結實實的了一下，幾秒鐘後軍刀手，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他心裡一沉，剛要彎腰去撈，迎面一個憲警縱撲來，瞬間把他倒在地！

兩人在髒污的房頂上滾了幾米，加文麻痺的右手被使勁扳到後，左手卻掙出來死死扼住憲警的咽。警察覺自己脖子被鐵鉗掐住了，他瘋狂的掙扎扭，沉重的靴子狠狠踏到加文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扭打沒有持續幾秒，很快更多人從飛艇上下，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不準！把手背到後去！”

加文將憲警狠狠一掀，削瘦的突然發出駭人的力量，轉瞬將沖在最前的援兵一掃翻！

從槍林彈雨中拼殺出來的戰鬥本能彷彿刻在了他的骨髓裡，他的每一次出手都乾淨利落、直取目標，就像突破人群的鋒利的矛，在重重包圍中生生穿刺出來！

“第二隊——！”飛艇上有人聲嘶力竭尖：“準備上實彈！”

“媽的！”憲警隊有人怒吼：“別傷他！”

一切都發生在電火石間。加文脊背地，行數米後手抓住軍刀，用盡全力氣手一揮，“叮！”一聲亮響，死死擋住了從上而下劈來的軍刺！

劈下軍刺的是個Alpha，必定是已結合過的，並沒有被空氣中越發濃郁人的信息素氣味所影響，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為悍利可怕。一擊不後他立刻收手回刺，加文左手握刀右手麻痺，無法支撐自己站起來，只得就地一滾躲過攻擊，接著反手向Alpha彎砍去。

這一下要是砍實了，說不得一隻腳都要被砍下來，但那個Alpha反應十分敏捷，刀鋒落下的瞬間猛退，大罵：“你他媽的！”

“我你他媽的！”加文悍然回罵，勉強用右臂關節支撐，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他後就是房頂邊緣，再退一步必定要摔倒下去。 Alpha餘怒未消，喝道：“你搞什麼？過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其他人會殺了你！”

“我還不如去死！”加文突然閃，一枚寒鋒閃閃的電鏢面而過，電火石之際他舉刀橫勾，刀尖準確的進電鏢中，悍然反擲，一道流星般的芒劃破夜空，與此同時不遠響起憲警痛苦的怒吼。

這反應力駭人聽聞，一個即將進發期的Omega竟然孤面對眾多軍警而不落下風，那Alpha臉上表既怒且驚，隨即又有一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敬佩：“別頑抗了，跟保護協會的人回去，沒人會為難你……”

砰！

一聲槍響驟然響起，加文左肩被子彈的巨力狠狠一推，頓時從房頂摔了下去！

“幹什麼——！”Alpha回頭暴怒：“你們在幹什麼！混賬！”

幾個人同時衝到房頂邊緣，夜中年墜落半空，那短短幾秒的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彷彿電影裡一格格停滯的慢鏡頭。

“獅——鷲——”

加文握刀之手一，手背青筋暴突，軍刀瞬間煥發出奪目的芒。

“吼——！！”

芒如漲般擴大，五維合金無限膨脹，利爪、雙翅、火焰鬃，赤金雄獅頂天立地，仰頭髮出一聲震怒的咆哮！

天地為之搖撼，四野為之震，半邊夜空恍若白晝。高能粒子炮從肩甲中探出，旋轉，對準空中的目標。

幾秒鐘後砲聲轟響，武裝飛艇在芒中了一團燃燒的火雲。

2.

凌晨4點08分，全城戒嚴，夜空中警報長鳴。

赤金雄獅飛躍荒野，後綴著無數架武裝戰鬥艇。

加文萎靡的靠在駕駛艙，左肩被子彈穿，鮮在前形一大片乾涸而猙獰的痕跡。

“後方五百米探測到粒子震，對方準備發高頻武，是否攻擊？”

加文息道：“是。”

駕駛艙一陣輕微震，後視頻上顯示不遠的夜空中亮起一團火。隨即一個小黑點從炸毀的飛艇中落下——那是急救生系統，帝國所有飛行單位都安裝了這個，確保飛艇毀滅後駕駛員仍得以倖存。

砲彈出膛時機艙的震讓加文了一聲。

為了快速制服他，憲警們用的子彈上塗了神經致痛劑，加上他已對即將到來的發做好了準備，皮格外敏，一切上的知覺都加倍擴大，這格外加重了他的痛苦。

他無法控制機甲，獅鷲傑出的規避系統在此刻發揮了作用。它靈敏的轉了個彎，微型導彈而過，“——你怎麼樣，加文？”

這頭蠢獅關心起人來還是很窩心的，加文神微微一暖，“我況很糟，可能會失去神控制，這也許是你唯一一次逃的機會。你想回去亞倫上將邊麼？”

“說什麼呢！我是那種拋棄同伴的人……機嗎！”

“……其實你一直把自己當人對吧。”

機甲立刻發出一聲扭的。

“……”其實它和那個愚蠢的上將是絕配啊，把他們拆散真的沒關係嗎？要不等拿到抑製劑就把它還回去吧，不不不……也許可以要點贖金，等拿到錢就離開帝國奔向自由的新生活吧。

加文把流的左肩靠在的神經帶上，嘗試活被麻痺的右手。麻醉劑的效果正慢慢褪去，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但隨著恢復尖銳的痛苦也鋪天蓋地而來。

“加文，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訴你，其實……”

獅鷲躲過一發電磁砲彈，話剛說了一半，突然前方亮起強烈的信號燈。

“各單位請注意，各單位請注意。前方一千米將進帝校航空領域，請立刻降落並接審查。重複一遍，各單位請立刻降落並接審查，否則將以侵犯第一軍事重地論……”

幾架黑機甲從皇家學院訓練場驟然升空，數十臺軌道炮同時對準前方，同時無數星點從四面八方亮起，刷然組了一張巨大的電磁網。獅鷲話音立刻變了：“——軍校機甲隊！不好，那是機甲英班的特招生！”

電磁網鋪天蓋地而來，後幾架飛艇立刻拉高，同時有人怒吼：“我們是憲警隊！軍校立刻解除武裝，我們是憲警隊！”

“衝過去！”加文厲聲喝道。

武裝飛艇如煙花般四散，赤金雄獅卻毫無懼意，在直刺雲霄的干擾聲中直直衝電磁網。無數電火花迸濺出上百米高度，黑機甲們無法承這一撞所帶來的巨大迫力，紛紛在空中被急速拖拽，同時通訊頻道中不斷響起此起彼伏的怒罵。

加文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3S級獅鷲的推進力卻被極速提升，恐怖的加速度讓電磁網發出了尖銳的嗡鳴。八秒鐘後推進提升至頂，獅鷲如同出了膛的砲彈，瞬間撕裂電磁網衝了出去！

——嗡！

高頻振盪音波其實沒有任何聲音，但每個人都彷彿聽見了那一瞬間的嗡鳴。

振的網反彈回來，幾架武裝飛艇躲閃不及，在沾到網邊緣的瞬間了一團團火​​球！

瞬間空中掉落無數救生艙，怒罵和電波織在一起，如同漫天散落的煙花盛典。

現場一片混，獅鷲卻已衝出數里以外。

加文蜷在駕駛臺和神經網之間，全彷彿著了火一樣發熱，痛覺寸寸凌遲他的神經，必須用盡全力氣才能忍住口而出的慘，“怎麼……怎麼回事……”

“神經致痛劑和發熱的綜合作用，”獅鷲沉重道，“另外還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快沒能源了。”

加文咬牙從駕駛臺下爬起來，跌坐到神經網中，因為強忍劇痛而面發白，半晌才抖著鎮定下來：“髓還有多？”

“不多了，都怪保護協會那幫笨蛋……”獅鷲驟然一停，慘：“不要拋棄我啊！就算沒電也要把我帶在邊好嗎！請一定要答應我啊啊啊啊——！”

加文眼前金星直迸：“閉！謝謝你！”

“不不不這很重要！別拋棄我這麼萌的小機甲！你想看兔子舞嗎？！我跳兔子舞給你看！親！一定要帶啊！”

機甲直線下落，加文一把抓住舷窗邊緣的金屬欄，手臂繃青筋直暴：“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拜託你！帶！”獅鷲在急速下墜中大聲尖：“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回來的的的的的的——！”

轟然一聲巨響，機甲著大樓重重落地，瞬間出一個深達數米的大坑。

救生艙在第一時間彈跳出來，反重力作用讓它輕落地。接著艙門打開，加文狼狽不堪的跪倒在地，回頭向機甲。

赤紅獅鷲在芒中迅速小，幾秒鐘後芒消失。機甲變一隻米粒大的耳扣，叮噹一聲掉在地上。

加文：“……”

加文息著，勉強抓起耳扣，握在手裡。

“什麼人在那裡？！”

“站住！不準！舉起手來！”

加文迅速轉，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槍砸翻在地。那一下相當兇狠，瞬間他半邊耳朵都被蒙住了，眼前發黑陣陣昏眩。

“我……”他喃喃罵道，下意識想站起來，但接著又一槍托砸到他脊椎，當即把他砸得跪倒在地。

痛苦和屈辱接踵而來，加文一手撐地想站起，但隨之而來的劇痛讓他手指深深摳進泥土，迫不得已的全跪了下去。又一槍托砸在後腦，沉悶的撞擊直通腦髓，有幾秒鐘他腦海一片空白，幾乎喪失了意識。

恍惚間周圍人聲鼎沸，接著有人重重一腳踢到他側腹。那一下真是太重了，他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變了形，接著哇的噴出了一大口！

“住手！”

“你們在幹什麼……搞什麼！快住手！”

“他失控了，快來人！把他拉開！”

“這是什麼味道——不不不！把他們拉開！快人來！”

……

加文伏在泥地上，滿是，不蔽，斷斷續續的咳出腥甜的沫。他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狼狽不堪，劇痛和屈辱幾乎倒了一切，但他連一手指都做不到。

巡夜的軍校生們堵在他周圍，每個人都穿著制服，荷槍實彈。這幫盛氣凌人的天之驕子徒手就能一拳崩碎天靈蓋，剛才那幾下重擊足以把人徹底打殘。

他用力閉上眼睛，再竭力睜開，眼前仍然很不清晰，只朦朧看見很多腳來去。他勉強用手肘撐地，剛抬起上半就突然被人抓住了，那人鐵鉗般的手指掰他肩膀，似乎想把他拎起來。

“你他媽的……”加文死死咬牙息，“你最好……現在就打死我，否則……”

然而預想中的重擊沒有落下來，那人像野一般把臉埋進加文脖頸裡貪婪的嗅著，同時發出的。與此同時有人從後按住他的胳膊，用力想把手進他后腰裡去。

腦震盪讓他思維模糊，他沒意識到況正飛速惡化。

很多被荷爾蒙刺激的Alpha雄會產生強烈的攻擊，他們剷除一切阻礙配的因素，甚至用暴力擺平不順從的Omega。任何反抗都會招致更加殘忍的鎮，有時甚至不擇手段，這完全出自於急繁衍的本能。

加文恍惚間用力別過臉，覺有什麼熱的東西在往他耳朵裡，好幾秒後他才意識到那竟然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