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1

那一瞬間海因里希的表很憤怒——不像是被下屬問了愚蠢問題的皇帝，倒像是被人覬覦了配偶的Alpha。

研究員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找死，幾個同事忙把他摀住一把拖了下去：“不不陛下，他不是那個意思，所有問題都已經搞清楚了……”

海因里希充耳不聞，一把抱起加文向外走去。

他耳朵裡嗡嗡響，頭腦昏昏沉沉，一切行都出於下意識的本能。等反應過來時他發現自己站在寢殿裡，加文終於在他懷裡停止了乾嘔，疲力盡問：“你能先把我放下來嗎？”

“……”海因里希把他放到扶手椅裡，退開半步。

這時他已經從狂熱混的緒中掙扎出來，勉強找回的那一理智開始讓他患得患失：這個人真是加文·西利亞麼？會不會有萬分之一……不，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其實不是？

——這不能怪海因里希疑心病太重，畢竟死而復生的事太過玄乎，何況加文·西利亞對他來說實在太重要也太關鍵了。

加文仰頭靠在椅背上，臉蒼白的緩了一會兒，沙啞問：“你的問題解決了嗎？”

“……什麼？”

“拿出凰的駕駛艙？”

“沒有，”海因里希立刻下意識說：“還沒有。”

偌大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周圍靜悄悄的。海因里希盯著加文，凝固已久的思維開始緩慢轉：難道他沒有恢復記憶？那些片段和畫面難道只是在腦幹刺激時短暫出現，一旦刺激消失他就什麼都想不起來？

那麼這些記憶到底是不是真實的，是西利亞在做靈魂折時自帶到這個的記憶碎片，還是艾德娜事先輸的一段程序？

——以海因里希的經驗來看，什麼事一旦牽扯到艾德娜，那就等於牽扯上了無限的詭計和謀論。

這個人深知西利亞對他有多重要，為了防止他拿到凰的駕駛艙，很有可能複制出一個西利亞，事先註某些假的記憶程序，讓他誤以為元帥已經復活，因此放棄用西利亞的DNA來繁衍後代的想法。

這聽上去有些扯，但以艾德娜的行力是什麼都能做到的——那麼眼前這個年，到底是擁有虛假記憶的複製品，還是在靈魂折中丟失了記憶的元帥呢？

加文手指用力按眉心，半晌無奈的搖了搖頭，嘆著氣問：“我能不能休息一會？”

這個作悉得讓海因里希心臟跳一拍，不自然道：“好……好，你先休息吧。”

他轉走了兩步，又回頭想問什麼，話到邊就生生止住了；接著他又轉往外走，到門口時因為作僵，手腕“砰！”的一聲撞到了門框。

“……”加文表難以言喻，目送皇帝同手同腳的走出了門。

海因里希沒走多遠，習慣的看到書房就進去了。看皇帝滿臉失魂落魄的走進來，還以為他對那個Omega軍校生求不順利，立刻很有眼的退了下去，還的帶上了門。

“您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書房只剩皇帝一人的時候，狴犴倏而化作腦飄了出來：“聯盟的靈魂折技從沒在史料上留下任何記載，到現在也只是傳說而已。”

“……但我覺他就是西利亞，”皇帝喃喃著道，“當他看著我的時候，就像西利亞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所以我們現在要確定那些記憶是真實發生過的事，還是艾德娜小姐偽造的程序——這其實很難，陛下。元帥是個有著太多經歷的男人，公佈於外界的只是很小一部分，我們本無從分辨那些記憶的真實。”

海因里希皺眉不語。

他知道狴犴是對的。

西利亞出生在五百多年前的聯盟鼎盛時代，他參軍前的所有經歷都不為外人所知，人們了解的只是政府公佈的那一小部分。

這個男人在聯盟是神話，他表現出來的所有東西都非常正面，每一項履歷都輝無比堪稱楷模。

然而他活了五百多年，他經歷了太多太多。在那漫長幾乎沒有盡頭的生命里肯定有無數影、回憶和是不為外人所知的，它們藏在西利亞溫和彷彿面一般的外表下，然後隨著他的死亡一切煙消雲散，再也無從探知。

海因里希瞇起眼睛，他又想起那些片段——死亡時瞬間的迷茫，午後溫暖的，以及……那條黑暗冷的走廊……

“尤涅斯。”皇帝突然說出一個人名。

“什麼？”

“尤涅斯——西利亞說他是下水道裡的耗子，”皇帝猛然轉向狴犴：“西利亞從不這麼說人，被他這樣形容的肯定不是無名之輩，我們可以去查尤涅斯是誰！”

狴犴立刻開始運行戶籍搜索程序。所幸加文的神閥值極高，記憶畫面很清晰，尤涅斯那張蒼白沉的臉也截得非常清楚；狴犴用人名加頭像搜遍了帝國立五十年來的戶籍記錄，排除了幾萬個同名者，最終一無所獲；接著便開始搜索聯盟時代的人口普查記錄。

這項工程簡直浩如煙海，但幾分鐘後狴犴就放棄了。

“抱歉，陛下。聯盟戶籍政策規定只保存300年的記錄，但元帥記憶裡的'尤涅斯'可能存在於四到五百年以前……這個人是否還活著都很難說。”

海因里希眉角重重一跳。

能在西利亞的記憶裡保存四百年，這個尤涅斯必定是條很重要的線索，證明他的思路是對的。

然而首先湧上海因里希心頭的不是喜悅，而是一難以言說的強烈妒忌。

他幾乎是本能的到不適，甚至有種立刻起去質問加文的想法。

“陛下？”狴犴奇怪道。

“……沒，沒什麼。”海因里希頹然坐倒，意識到自己再一次屈服在了Alpha的雄本能之下。

“那是我的Omega，從頭到尾都是我的，除我之外任何占據他思想的Alpha都不允許存在”——海因里希活了兩百年都沒會到這種衝，但他知道那是獨占。

那是銘刻在基因裡的本能，是備詬病的Alpha沙文主義的源。

“還有一種方法能證明那段記憶的真實，”狴犴瞅瞅皇帝的臉，謹慎道：“但我們需要解剖元帥的……嗯。”

海因里希沙啞問：“你想看他死亡時是不是Alpha？”

“是的，以及他大腦裡有沒有共振——據我對聯盟技的分析，要達靈魂折必須同時滿足幾個條件：一，死者本神閥值極高，死亡後還有幾秒時間靈魂不散；二，本腦中的共振和復制腦中的接收必須對，神波長還必須契合。”

“元帥的神閥值一直超出常人所能理解的範圍，第一項條件滿足；現在他腦中有接收，如果駕駛艙的大腦中有共振，且和接收正巧配一對的話……”

狴犴頓了頓，半晌只見海因里希冷笑一聲：“難怪連卡琳都阻止我拿西利亞的DNA，原來也知道靈魂折的事。”

卡琳跟艾德娜不同，有很重的聯盟傾向。如果帝國有一天能憑藉西利亞的後代來達聯邦議會制的話，絕對是第一個下手拆凰的，連眼睛都不帶眨。

然而現在竟然跟艾德娜聯手反對這件事，唯一解釋就是——拆了凰也不管用。

要麼凰裡本沒，要麼就是Alpha。而且一旦海因里希發現蹊蹺，西利亞死而復生的就遮掩不住了。

海因里希抓著椅子扶手，半晌“砰！”一拳重重砸到桌面上！

狴犴被震得一跳，速退到書房牆角。半晌它看皇帝臉沒那麼恐怖了，才小心翼翼的飄過去繞了兩圈。

“陛下……”

“他們竟敢在西利亞的事上欺瞞我，”皇帝低聲道，每個字都彷彿是從牙裡出來的：“他們竟敢欺瞞我到這種地步！”

“陛下——”狴犴憂心忡忡，把“要不要跟亞倫上將商量”這話默默咽了回去。

Alpha的獨占什麼的太可怕了，何況亞倫一向會賣萌會討元帥大人喜歡……還是等這件事解決完，且皇帝把元帥標記完之後再說吧。

狴犴正嚴肅考慮著，突然書房門被敲了敲。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聲音：“陛下，艾德娜·孔塞特林院長傳來通訊想跟您對話……接進來嗎？”

皇帝臉微微變了，繼而出一冷笑。

果然來了，一切都按計劃順利的進行著。

他直起，仔細理平狂暴中胡扯開的袖口。在這一系列過程中他手指慢慢穩定下來，表也恢復到冷靜近乎冷酷的狀態，眼中的芒令人不寒而栗。

做完這一切後，他抬起頭，冷冷道：“把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