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三維立影像把艾德娜在空中投出來，這個棕髮人面孔微微蒼白，看起來有些弱的神采。

但海因里希毫不為所，“你有什麼事，孔塞特林？”

“你闖進軍校來強行帶走了我的一個學生，海因里希。”艾德娜開門見山道：“你已經兩百歲了，而他剛剛年，你竟然就當著所有人的面宣稱要標記他——你想要孩子想瘋了嗎？！”

“標記他”這三個字就像微小而刺激的電流，瞬間讓海因里希心裡掠過一陣難以言喻的快。

然而他臉上沒什麼表，淡淡道：“這不關你的事。”

“他是我的學生！這就關我的事！”

“哦，是嗎？”

書房驟然靜寂，海因里希漫不經心的把玩鋼筆，艾德娜卻重的息著。

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通紅，半晌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咬牙，一字一頓道：“海因里希，只要你把那個學生放回來……你要你把他完好無缺的放回來，我就答應你任何事！”

這還是海因里希幾百年來第一次在艾德娜面前有了不憋屈的覺，他甚至笑起來問：“真見啊孔塞特林，你也有想保護別人的時候？難道是因為他長得像西利亞……”

“所以我才不想把他給你！”

“無所謂，”皇帝愉悅道，“只是長得像而已，他又不是西利亞。”

他走到扶手椅邊坐下，姿態非常悠閒，彷彿完全不在乎艾德娜噴火的目。半晌他好像終於拿定了主意，調侃道：“我猜你是肯定不願意把駕駛艙出來的……”

“你也說了他不是真的西利亞，如果要拿駕駛艙換的話那人你就留著吧。”

這人反應還是很快的，海因里希瞇眼打量了一會兒，低聲笑道：“是啊……反正不是真的西利亞。”

不知為何他這話的語氣讓艾德娜心中一跳，臉都差點變了。

難道他看出了什麼？不不，才幾個小時而已，什麼都不會餡的。

艾德娜狠狠一掐掌心，好容易才恢復鎮定。

書房里海因里希把筆輕輕放在桌子上，自得其樂的出了會兒神。艾德娜心的張幾乎難以克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半晌才聽皇帝突然問：“——尤涅斯是誰？”

“什——什麼？”

“尤涅斯是誰？”

艾德娜愣了幾秒，茫然說：“不知道。”

海因里希冷冷盯著的眼睛，似乎在判斷有沒有說謊。

但這次艾德娜還真的沒有，自己都有點不著頭腦。片刻后海因里希移開目，冷冷問：“西利亞就從來沒跟你提起過這個人嗎？”

“……沒有！”

“你不是很早就認識他了？”

“我從不知道他認識什麼尤涅斯的人！”

海因里希點點頭，表不辨喜怒。

艾德娜心中微微揪，又過了一會兒，只聽他貌似閒聊般問：“西利亞年輕時……出去過一段時間，後來他為什麼又回來了？”

——這一擊正中靶心，艾德娜臉當時就變了：“你怎麼知道？！”

海因里希笑了起來。

他怎麼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這話全是蒙的。

記憶里西利亞所的地方和那個尤涅斯，顯然都是他極年輕時認識的人，而跟他青梅竹馬的艾德娜完全不知道，說明肯定不是在聯盟認識的。

而“出去過一段時間”語義模糊，可能是出白鷺星，也可能是出聯盟，只看艾德娜怎麼去理解而已；就算西利亞真的從沒離開過聯盟，也可以解釋為離開軍校或離開軍隊，反正含糊過去很容易。

不過從艾德娜的反應來看，他顯然猜到了問題的重點。

“西利亞告訴我的，不過他沒提很多。”海因里希攤了攤手，輕鬆道：“我只是好奇，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說，不過什麼時候把學生還給你可就說不定了。你也知道他長得很像西利亞，還是個即將進發期的Omega……”

“你給我閉——！”艾德娜幾乎在咆哮了：“你都兩百歲了！你怎麼下得去手？！ ”

皇帝出一個很的笑容。

他現在幾乎能確定了，哪怕按萬分之一的可能這個加文真是艾德娜搗鼓出來的複製品，那也不會是為他準備的，否則現在不會這麼張的想把人弄回去。

當然這可能太小，因為艾德娜對尤涅斯這個人一無所知，所以那些記憶不太可能是偽造的。

“……他的老師去世了。”半晌後艾德娜無計可施，咬牙切齒說：“據說是被暗星武士殺死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西利亞。這件事發生後他一個人從遠星系回來，接著就去聯盟參了軍。”

聽到暗星武士四個字時海因里希心中一凜：“為什麼他們沒西利亞？”

“我說了我不知道！西利亞後來對那件事諱莫如深！”

“那暗星武士為什麼要殺他的老師？”

“我真的不知道！是西利亞回來時帶著黑紗說他老師死了，再多的他什麼也不肯說！”

“是他沒有說還是你不肯說？”

“海因里希！”艾德娜怒吼：“你要是問夠了就把學生還給我！”

的聲音是如此尖利以至於狴犴都忍不住向後飄了兩米。海因里希懶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笑道：“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西利亞心甘願的給我生孩子，你還會像現在這樣發狂嗎？”

艾德娜暴怒：“——做你的春夢去吧！”

海因里希站起，滿臉憾的表：“那滿月酒就不請你了。”

他還真惋惜的聳了聳肩，在艾德娜恨不得殺人的目中微笑道：“你可以派人來接那個學生了。不過鑑於他對機甲凰的研究工作有'重大意義'，可能以後我會經常找他……軍校方面不會介意吧？”

顯然皇帝是不準備接任何拒絕的，艾德娜開口前他就做了個閉的手勢，接著按斷了通訊。

艾德娜氣急敗壞的臉頓時消失在了空氣裡。

書房恢復一片安靜，狴犴從皇帝後心有餘悸的探出頭：“孔塞特林小姐真瘋狂啊……陛下您有關於滿月酒的決定實在太正確了！”

海因里希笑起來，但那個笑容很快就沉寂下去，半晌輕聲道：“西利亞一定和暗星武士有某種聯繫。”

“元帥怎可能跟那種地方有聯繫？而且暗星堂最後是被元帥大人消滅的……”

海因里希搖頭阻止了狴犴，沉片刻後大步走了出去。

書房外的長廊上一個人都沒有，空氣靜悄悄的，午後的如同碎金；花園裡清淡的薄荷香隨著微風拂過長廊，海因里希大步向寢殿走去，覺得心漸漸被某種興漲滿。

那些晦暗的過去，迷茫的現在，以及遙遠而未知的將來，瞬間彷彿一切都找到了依靠。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就在眼前，如此真實且手可及，他知道那一定不會是複製品。

那就是西利亞，從地獄裡回來再次與他相見的西利亞。

這一次沒人能把他們分開，所有藍圖都會一一實現，所有努力和信念也都會得到證明。

海因里希砰的一聲推開寢殿大門，加文從扶手椅上回過頭，還沒來得及站起，就被他衝上去用力擁抱了一下。

瞬間雄渾濃厚的Alpha氣息從鼻腔灌滿整個肺部，這簡直跟猛烈的生化攻擊沒什麼兩樣。加文連話都來不及說，只覺得頭腦發暈，某種麻的電流閃著火花打過每一寸神經末梢，頓時就了。

“我知道是你回來了，”海因里希低聲道，“我一直……都很想你。”

加文條件反想推開他，但不知為何，心裡突然又有些莫名的沉重。

這覺太無來由，幾秒鐘後他才意識到這竟然是一深深的傷。

“還記得以前你教我的那些東西嗎？當時我認為你是錯的，只礙於份才無法反駁，但現在想再聽一遍都沒人說了……”

海因里希把臉埋在加文脖頸裡，覺得自己被炙熱的溫包裹住了，針刺般的痛苦和激讓他聲音聽起來有點怪異：

“你以前教我的那些我沒放在心上的東西，現在可以再教一遍了嗎？”

加文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習慣想毒個舌，拍拍皇帝的肩建議他去皇家軍校回爐重造幾天，但話剛出口，說出來的卻是：“……既然覺得自己是對的，為什麼不堅持呢？ ”

海因里希沉默了。

“我本來確實是對的，”半晌他低聲道：“但再堅持下去就要錯了。”

加文皺起眉，海因里希放開他，目如同在絕境中跋涉良久的人終於看到了最後一希：“幸虧你回來了，你是來幫助我的嗎？”

“……”加文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皺起眉頭，盯著海因里希深藍的眼睛，心有種說不出來的複雜。

明明這是個站在大銀河時代集權巔峰的男人，戰火鑄就了他的權勢和地位，所有榮耀和彩都集於一；但當他孤一人站在這裡的時候，卻對腳下的道路毫無所知，滿眼都是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

“我不知道，海因里希。”半晌他低聲說，“我不知道……因為你已經站在沒有人站過的位置上了。”

話音出口的時候他自己都覺得有些恍惚，彷彿那些話是從在紅土星上醒來開始，從再次睜眼向這個帝國開始，就深深銘刻在了大腦深，以至於當他面對皇帝時自然而言就說了出來。

海因里希眼神有瞬間的愕然。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和西利亞討論獨裁制的可行——那時他、亞倫、以及其他後來從聯盟叛變的帝國將領仍然抱著“迫元帥上臺，擁立他自立為帝”的想法。然而他剛出一口風，西利亞就立刻然大怒：“那種位置也是人站的嗎？”

“可是……”

“宇宙時代的集權統治跟古地球時代本不是一回事，帝國出現任何問題都完全沒有舊例可依，難道只憑當權者一人那微不足道的智慧，就能決定歷史發展的進程了嗎？”

“但……”

“給我記住，權力金字塔尖的位置永遠不該由一個人來站！聯盟確實有這樣的那樣的問題，但用優秀的獨裁取代腐朽的聯邦只是飲鴆止而已，這個問題沒有討論的必要了！”

當時海因里希認為那是西利亞一生最錯誤的話，直到後來他們迫西利亞自立而失敗，反叛逃出聯盟，在遠星系徵兵起義，最終建立帝國……這種想法都沒有變過。

他曾以為自己是沿著正確的道路往下走，然而在統治帝國的五十年中，他開始漸漸遇到一系列前所未有的問題。古地球時代的任何獨裁政權都無法給他作參考，他也不是那種能發明一系列新辦法的天才——所以在索中磕磕絆絆了五十年後，他終於發現，原來西利亞當初的話並無一虛言。

這個位置不該由他一人來站，但他已經站上去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下來。

“可以放開我了嗎陛下？”寢殿裡加文忍耐良久，終於忍不住呼吸困難的問，“你有點……”

海因里希條件反退後兩步，接著又上前一步，遲疑的手僵在那裡。加文倒是很利索的繞過他沖向門口，帶有強烈攻擊的Alpha氣味終於不那麼濃厚了，他大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半晌才覺的和燥熱微微退下去了點。

這皇帝在發嗎？味道也太強了吧？

加文頭一次會到Alpha信息素的威力，鬱悶得無以復加，回頭怒問：“你那實驗什麼時候……”

“陛下，皇家軍校的人來了，”狴犴閃著紅飄起來，小心翼翼道：“卡琳校長和艾德娜院長親自來的。”

臥槽這麼快！這下心鬱悶的人換了海因里希，砰的一聲順腳狠狠踹翻了扶手椅。

卡琳的火烈狐化作紅飛艇，懸浮在皇宮大門之外。

從寢殿到停機坪要經過一段長長的空中走廊，加文習慣的大步走在前面，皇帝稍微落後半步，注視著他面無表的側臉。

不會太久的，他心中默念道。

很快你就會回來。

卡琳和艾德娜等在走廊盡頭，眼見就快要到的時候，皇帝突然停下腳步，一手按在加文肩膀上：“有件事我想跟你說……”

“嗯？”

加文毫無防備的回過頭，還沒說話就被海因里希抓著手臂一把拉近，在他後頸重重了一下。

那簡直像閃電一般劈得加文站立不穩，瞬間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短暫的息，接著靠近頸椎的那塊就驟然一痛！

海因里希在咬他！

“你——”

夾雜了痛苦和快的尾音有些變調，加文一，當即被皇帝死死抓住。同時他毫不鬆口的咬住加文後頸那一小塊，鋒利的犬齒深深刺進中，幾乎要活生生把那塊咬下來。

——這一咬足足持續了十幾秒。

犬齒兇狠的刺穿了Omega激素腺，將Alpha信息素完全、徹底、毫無保留的注了進去。加文劇烈戰栗且無法掙扎，海因里希的氣息順著管流遍全，將他從而外死死包裹住了。

針刺般的疼痛和快鞭笞他全每一寸神經，讓他癱而不能反抗，半晌海因里希才帶著滿足和殘忍的表抬起頭。

他抓著加文，向通道盡頭的艾德娜。那人滿臉蒼白的靠在飛艇上，眼睜睜看著皇帝角帶，對自己出了一個勝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