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那炸彷彿激活了某種東西的信號，場氣氛瞬間就變了。

加文抬眼，發現不知何時所有人都出了武，下一秒轟然巨響從後傳來，只見一個星際軍校學生悍然開砲，當即將離自己最近的對手轟飛了出去！

氣流將眾人掀得一片混，加文當機立斷，轉就向叢林深跑！

這時候就看出高下來了：幾個著名軍校的選手作極快，不約而同的向各個方向衝出，而他們後的停機坪頓時陷了炮火的地獄。起碼四分之一機甲都在混戰中到了波及，那些炸飛零件的還算小事，很多人連對手都沒看清就被炸毀了能源中樞，當即被判出局。

公頻不斷響起某某機甲被砍，某某選手被淘汰的通知，包廂裡的各個校長頓時臉一片彩。

“六十六個，”卡琳向大屏幕，微笑道：“今年有超過一半學生撐過了比賽開始的頭兩分鐘，可喜可賀啊各位。”

幾個種子軍校的人都從容微笑以對，其他人臉上表各異，各自咬牙不語。

“您的學生開了個好頭呢，卡琳校長，”戴納漫不經心問：“那個就是拉格瑞將的兒子迪恩嗎？聽說他們家在孩子十八歲時就就專門定制C級機甲來供他訓練了，現在看來果然很有效，真是後生可畏啊——”

“今年代表貴校參賽的學生才真讓人刮目相看呢，據說是個Beta生對吧？” 卡琳立刻熱回應：“當初晚宴的時候就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還是位難得的人呢！一個Beta生尚能如此出，貴校學生有多臥虎藏龍就可以想像了——”

兩個校長哈哈大笑，接著各自轉回頭。

戴納咬牙切齒，心說拉格瑞家那頭小子不就是佔了家世的麼？要沒家裡給他提供上好的訓練條件，他哪點比得上我們星際軍校的學生？ ！退一萬步說就算他贏了那也不算你們學校的功勞，人是自己家裡給教的呢！

卡琳冷笑不語，心說堂堂一座星際軍校，千挑萬選只找出個Beta生來參賽，你們學校的Alpha得爛什麼樣？要是最後打進決賽了還好說，萬一頭兩都沒撐過去，看你們的面子往哪擱！

包廂裡氣氛詭譎，賽場上就完全不一樣了。

經過第一無差別轟炸，六十六臺機甲穎而出，從各個方向衝進了佔地十幾萬平方公里的原始叢林。

比賽主要看兩點：第一是誰先橫穿森林抵達目的地，第二是誰在中途拿分最多。

別看選手們駕駛的都是C級機甲，其實這些機甲的飛行和導航系統都被關閉了，橫穿森林只能靠走。直徑四萬公里的森林足夠他們跋涉好幾天，而中途是沒有任何食水的，一切都必須自力更生。

為了爭奪有限的生存資源，也為了贏得更多分數，這段路程中充滿了各種腥搏殺；而那些打敗所有對手的幸運兒們也未必能走出森林，因為森林深還有很多罕見的生，每年被它們淘汰出局的選手也不在數。

刀劍影步步驚險，是這段旅程的真實面目。

朱揮刀劈開藤，大步過崎嶇的巖石。

加文坐在技師艙裡發呆，被鬆綁的迪恩坐在駕駛艙裡開機甲。原始森林很難走，迪恩第二十次艱難翻過充滿死的土丘之後，終於對這難堪的靜寂忍無可忍了：

“我說……為什麼我們要走這條路？”

這簡直是沒話找話，因為腳下本稱不上是路，他們只是沿著朱衝進叢林時的方嚮往下走罷了。

“因為弱最。”沒想到加文立刻給出了回答。

“什麼意思？！”

“弱最的意思。”

迪恩：“……”

機艙一片沉默。

“打弱不是能加分麼？”五分鐘後迪恩終於再次開口問。

加文：“別人也這麼覺得。”

“……所以？！”

“所以讓別人先打。”

迪恩：“……”

又是一陣沉默。

“我以為這種比賽的目的就是趁半途中盡量給自己加分，攢夠分數後一鼓作氣沖出叢林，然後在——”五分鐘後迪恩終於第三次忍不住開口。

“然後在衝出去前被幾個軍校聯手圍攻，因為你已經變了分數最高的羊。”

“怎麼會？！”

“怎麼不會？”

迪恩呆在駕駛席上反應不過來，只聽加文淡淡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們等別人把分數拿到手了，再把別人幹掉不遲……等著吧，三天后自然會有人來求合作的。”

迪恩恍惚有點明白了，但還是不能確信：“在這種地方跟從沒見過的敵人聯手，你怎麼敢肯定會有人幹這種事？”

加文笑了起來。

“當然不敢肯定，但合縱乃兵家常勝之……”他頓了頓，漫不經心道：“我相信對手的智慧。”

同一時刻，森林另一端，兩臺機甲在經過殊死搏鬥後終於分出了勝負。

勝利者滿瘡痍，帶著系統獎勵的六百二十分，踉踉蹌蹌轉過，接著迎面雪一道。

“叮！”公頻聲音一響：“機甲華弧襲對手功，獎勵四百分，附帶對手所得六百二十分；機甲鱗被斬，駕駛員淘汰出局。”

倒霉的勝利者躺在地上，半晌才“哎！”的重重嘆口氣，狠狠一拳捶到地上。襲者則滿載而歸，滿心得意的轉過，正想往遠走，突然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

二百米一臺黑機甲站在山丘上，靜靜的向這裡。

“拉斯加德……”襲者退後半步，聲道：“星際軍校拉斯加德……！”

黑機甲躍下山丘，轟一聲重重落到地上。

襲者立刻​​舉炮對準，卻不敢輕舉妄，駕駛艙裡的選手滿頭滿臉都是汗。

星際軍校拉斯加德，別看是個Beta生，但其天才之名在附近軍校間很是響亮——據說的神閥值強到可以自由控制A級機甲，是今年的冠軍種子選手，對付自己還不是小菜一碟！

何況自己現在剛拿到一千分，正是條不瘦不的小魚，誰會拒絕送到邊來的？ ！

襲者雙手微微發抖，連帶機甲也詭異的僵直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中氣氛極度詭譎，正當襲者進退維谷之際，黑機甲突然轉過。

“……啊？”

襲者瞪大眼睛，只見黑機甲竟然就這麼旁若無人的走了。

“他跑了，拉斯加德。”黑機甲中，技師懶洋洋的把腳翹在控制臺上，因為裡叼著棒棒糖所以聲音聽起來嗚嗚噥噥的：“你真的不下手嗎？一千分呢，現在賽場上分數最高的不過兩千五——”

“還不到時候。”

“還不到？小心輸掉比賽戴納老頭跟你哭鼻子喔！”

耳麥中一片沉靜，片刻後只聽一聲輕輕的反問：“——輸？”

“比賽頭三天，誰得分高誰才是真輸。”拉斯加德靠在椅背上，輕輕面前乖順的機甲神經帶：“不信你到第四天再看，誰能保持兩千分以下，誰才是真正的高手……”

“如果在比賽頭三天保持兩千分以下的話，”加文坐在篝火邊，聚會神的翻轉著手裡的烤野兔：“第四天，基本上我們就贏了。”

他隨手抓起一把香料撒到烤野兔上，油汪汪的發出“滋啦——”一聲人的焦香，迪恩眼睛頓時直了。

比賽第一天下午他們一直在不停跋涉，加文指出的路線非常正確，路上他們沒有遇到任何對手。傍晚他們從機甲裡出來開始駐營，準備飲水和晚飯，迪恩便當仁不讓的要去打獵。

這其實正常的——Alpha嘛，當然要抓一切機會展示自己為雄的能力，為Omega提供富的食和強大的保護，這樣才能增加求得配偶的機率。你看雄在雌發時還知道築個窩、叼個食、展示自己的捕獵能力來討配偶歡心呢，這完全是譜寫在生DNA裡的本能啊。

迪恩於是滿懷壯志的去了，加文十分淡定的送別了他，留在原地生火燒水。

結果一小時後迪恩氣吁籲的回來，雖然表悶，眼神卻閃爍著難以掩飾的驕傲——他竟然拖回來一頭幾百斤的大羚羊！

長著巨大彎角，如同山般壯觀的大羚羊！

“都是你的了！”迪恩把羚羊往加文面前一拖，驕傲道：“吃吧！”

“……”加文目瞪口呆，半晌聲問：“謝……謝謝？”

作為一個合格的Alpha，肯定是不能讓Omega親自手乾重活的，迪恩呼哧呼哧的拖著大羚羊跑河邊理去了。

加文默默看著他埋頭苦幹，十分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一小時過去了……日頭漸漸偏西，倦鳥紛紛歸巢，烏發出“呱——呱——”的聲，從乾得熱火朝天的迪恩同學頭頂上飛過。

“……”加文終於默默起走向樹林，路上隨便了兩顆石子攥在手裡。

十分鐘後他再出來時左手拎著兩隻的野兔，右手著一把香草，口袋裡還揣著一包野莓果——晚飯終於有了。

加文拿匕首三下五除二把野兔理了，放乾淨，臟挖出來埋進土裡，包著樹葉放到火上去烤。第一隻野兔極，又撒了現摘的新鮮香草，那油香很快傳到河邊，迪恩嗅著味道一回頭，當即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吃飯吧，”加文淡定道，“別玩了。”

迪恩：“……”

迪恩終於發現，自己竟然了一個依靠Omega獵食並照顧的Alpha！

為什麼還活著！為什麼還不去撞死！

迪恩滿臉麻木，下意識咬了口野兔。下一秒他赫然發現得滿流油，從未有過的挫敗頓時把玻璃心擊了渣：

“你怎麼……你怎麼做到的？！”

“天分吧。”加文聳聳肩，把第二隻野兔撕了一半遞給他。

可憐迪恩同學的三觀都被毀滅了：半年前他還覺得Omega是天生需要人照顧的弱生，應該關在玻璃盒子裡嚴保護，沒事不能隨便放上街；結果一轉眼他就坐在篝火邊，Omega打來的獵，心還可恥的覺得那兔很好吃。

迪恩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又沒什麼，隨便烤烤而已。”加文一邊烤火一邊不以為然道：“以後你要是參了軍，跟部隊到其他星球去野外拉練，那時你就知道其實大家都會弄兩手……有些將軍燒烤技還很好呢，自己給自己加小灶吃。”

迪恩低頭啃兔，半晌悶悶問：“加文。”

“嗯？”

“其實你家也是軍部的吧？”

加文一愣，“為什麼這麼問？”

“能把Omega孩子培養你這樣還送來上軍校的，除了軍部那有數的幾個高家庭，估計也沒別人了——而且你對機甲比我還悉，這要不是從小就開始砸錢砸設備，哪能訓練到這個地步？”

他又苦笑一聲，搖頭道：“軍部高不願孩子被送去Omega保護協會那種地方，打了抑製劑送來上軍校什麼的，這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我就奇怪誰敢標記你，難道也是軍部的嗎？”

加文默然不語。

迪恩抬頭看他，眼神帶著深重的失落：“是很強大的Alpha？”

“……”

“我沒有其他意思，就是想……想知道。以後我也會變很強大的Alpha，如果有一天你還願意接的話……”

“迪恩，”加文為難的打斷了他：“我真的只喜歡孩子。”

迪恩再次會到那種五雷轟頂的混，這次他足足僵了三十秒，終於想起很重要的一點：“等等！你說的'孩子'是指Alpha，還是Beta，還是… …”

“當然是Omega，”加文推心置腹道：“其實我只是不喜歡被人。”

轟隆一聲響雷劈下，迪恩差點被劈了個魂飛魄散。

一個Omega說他不喜歡被人，他想另一個Omega……

——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這是怎樣的異端啊我去年買了個表！不不，遇到這樣的Omega我去年一定買盡了全世界的表啊！

迪恩簡直槑了，盯著加文無辜的臉半晌，突然心頭一陣悲從中來：“那標記你的Alpha到底是怎麼回事？”

“哦，意外被咬了一口。”加文淡定的脖子：“反正過段時間就沒了，隨它去吧。”

他不在意的揮揮手，神態間滿是不以為然。

按理說這種態度對其他Alpha來說是好事，但迪恩完全高興不起來。相對於“甜的Omega被其他Alpha標記了”這件事來說，“甜的Omega喜歡另一個甜的Omega”就彷佛一扇嶄新的大門，緩緩在迪恩面前打開，後面赫然是無盡的黑暗和深淵。

為什麼會這樣……迪恩十分絕，覺得整個世界都沒救了。

那天晚上睡覺時迪恩輾轉反側很久，心裡模糊的想著難道真要打一輩子嗎，後半夜才朦朦朧朧合上眼睛。

加文倒是一貫的淡定，把技師艙從機甲裡拖出來，挨在篝火邊很快睡了。

結果這一覺注定不安穩，凌晨時分加文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到有人在技師艙外走來走去；他凝神一聽，恍惚有幾個人在低聲談，接著頭頂上的艙門“哐當！”一響。

有人！

加文瞳孔，下一秒艙門竟然被某種金屬工猛然撬起！

冰冷的空氣一灌而，加文還沒來得及起，接著就被人一刀抵在脖子上：“不準！起來！”

月下周圍竟然站著好幾個人，一叢林作戰服，面罩把臉擋得嚴嚴實實。拿刀抵加文的那個人看上去特別兇悍，拽著頭髮把他拎起來，“咔嚓”一聲就給上了手銬。

“就他們倆了，”後邊有人小聲道。

加文想回頭看看迪恩，但剛一就立刻被刀刃狠狠一抵：“不準！聽見沒有？！”

加文咽劇痛，作當即頓住。片刻後只聽後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問：“都搞定了？”

“嗯，那邊那組也完事了。”

“行，告訴他們原定地點集合。”腳步由遠及近，只見一個頭領樣的綁匪走過加文邊，連頭也沒回，揮揮手不耐煩道：“先把這兩個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