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一定……要逃。

這是沈修雲在基地裏呆了一個星期以後，所堅定的想法。

此時站在單間宿舍的浴室，沈修雲在落地鏡前看著自己，想到三年後這會像祭品一樣被送到某個Alpha那裏，被迫承歡，然後像子般孕，懷胎，誕育嬰孩……沈修雲就忍不住一陣陣作嘔，想要將面前的鏡子打爛。

Omega生來就是帝國的繁育者，雖然在沈修雲看來他的形仍與男子無異，但是在這皮囊之下，卻藏著一個屬于人的子宮，一旦和Alpha結合，被Alpha結經，就會懷孕生子，Omega的統越純淨，孕率就越高。

發，取悅，合，孕，生育，哺……這如此讓人不堪的辱，會在一個Omega的一生中不停地循環往複，直至生命終結。

他們將一輩子食無憂，到帝國軍隊的保護，不需要工作，不需要戰鬥。而與此同時，他們也失去了一個人最寶貴的東西——自由。

溫熱的水流從蓮蓬頭中噴出，沈修雲閉著雙眼，任憑水流沖刷自己的，在白皙而富有澤的赤皮上流過。黑發順直地在額前，水滴順著他閉的雙目，潤了濃長的眼睫。而此時他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前世那個人的臉。

如果不是那個人，如果不是因爲他的背叛，自己又何嘗會淪落到這樣怪誕的世界，生這樣一種雌雄同的怪！如果不是因爲那個人，他沈修雲上一世本就不會死！

一切都是從第一筆易開始。他送他黃金，他替他殺人，他們之間開始了無休無止的易。其實按照江湖規矩，雇主與刺客間本應該保持一定距離，這對雙方來說都有好。刺客不用擔心被人殺驢卸磨，雇主不用擔心被人洩私。而他，卻偏要帶著酒佳釀，不知死活地一次又一次跑來與他對飲，喝到爛醉，勾著他的脖子與他稱兄道弟，然後不設防地宿在他的木屋之中。

他告訴他，天上每落下一顆流星，地上就有一個人會死。

他說他視他爲摯友，此生再難尋一人如此懂他。

沈修雲知道人心難測，所以當他的話是放屁。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等到目的達，那個一直看上去像個沒用的骨頭的俊男人，卻向他施展出了最快的刀法。

流雲劍快，卻快不過那個人的刀，最後在他毫無防備的時候，一擊斃命。

沈修雲冷漠，卻也厭惡背叛。

他死了，到了這麼個鬼地方。而那人如今搖一變，居然又爲了這裏的皇子，以一個Alpha的強勢份安權貴，然後高高在上地對Omega挑來揀去，任其氵壬雨。

呵呵，天底下哪有這等便宜事！！

黑雙眸霍地睜開，幽深不見底，在氤氳的水汽中，顯得空而冷漠。

所謂以牙還牙，以還，敢于暗算他沈修雲的人，必定不得好死！

洗浴完畢，沈修雲呼生活機人。

基地裏的Omega們雖然沒有自由，但是對于他們的一些質需求，基地都會盡最大可能的予以滿足，這就給沈修雲帶來了很多的方便。

門外很快響起門鈴聲，沈修雲按了自開關，一個泛著金屬澤的圓筒狀機人滾著子走進來，溫的電子音響起：“請問有什麼需要我的？”

“給我準備些東西，明早之前送來。”

“請問您需要準備什麼？”

“針，線，布，泥沙。”沈修雲坐在床邊，垂眸著半的頭發，淡淡道。

智能機人愣了愣，似乎在分析這些東西之間的聯系。通常來說，它們這些智能機人都會據人的需要而自分析出需求人的目的，并自補充一些輔助品，以便更好地服務。比如一個人要了蛋糕，牛，機人便會分析出他想要用餐的信息，然後自配備餐巾餐桌餐盤之類的東西。可是面前這個人所要的品，對于一個隻與Omega打道的智能機人來說，卻有點不著頭腦。

“去吧，隻要這些就好。”

“是，一定盡快滿足您的需求。”機人接到了第二次指令，不再糾結，轉著小子出去了。

日子過得飛快，新基地的一年級Omega們很快就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每天上課，下課，八卦帝國高層Alpha們的花邊新聞。

大多數Omega們都很期待三年後的年儀式，因爲這就意味著他們有機會接到那些以前隻能從電視新聞裏看見的帝國權貴，爲他們的結合者。但是也有一部分出底層的Omega，卻無時無刻不在恐懼那一天的到來。

沒有家族倚仗的Omega，一旦失去了Alpha的寵，就會像舊服一樣被拋棄，被轉送，甚至被賣掉……而被標記過的Omega會到那些下層Alpha怎樣的對待，簡直不敢想象。

Alpha天生對Omega的占有，會讓他們對留有其他Alpha信息素的Omega遷怒，在歡時充滿暴的緒。而被轉手三次甚至幾次的Omega，最後的結局無疑是非常悲慘的，有的甚至會淪落爲娼支，不停地懷孕，不停地生育不同Alpha的孩子……爲被公然租賃的臨時生育工。

而因爲帝國中Alpha和Omega的比例嚴重失調，爲了人類的繁衍，盡管三十年前議會曾通過《Omega人權保護條例》，司法系統卻一直對這樣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緻使該法案形同虛設……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基地監控室的值班人員會經常在監控屏幕上看到一個黑發年的影。

每天淩晨天不亮，一名長得極其漂亮的Omega都會繞著城牆壁慢跑，而且一跑就是十幾二十幾圈。等他們發現那就是傳說中的統純淨度達到99.99%的Omega時，也就格外寬和地沒有去阻止他。

人家隻是晨跑鍛煉而已，一個健康的Omega不是他們想要的嗎？更何況，這樣純淨的統，以後必然是要進皇家的，他們這些基地工作人員不介意提前賣個人。因此，即使基地規定不許Omega在課餘時間走，沈修雲也沒有被阻攔。

這日淩晨，當沈修雲再次出現在監控屏幕上的時候，其中一個Beta監控員忍不住和同事吐槽：“我說，這都快半年了，那個小Omega怎麼跑得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這麼慢吞吞的。”

“要不怎麼說是Omega呢，就那弱的子骨，也就隻有在床上給人的份。”另一個監控員哈哈大笑，眼中滿是不屑和曖昧的神。

“是啊，一個Omega，每天大早上來跑圈，累不累得慌啊，幹嘛這麼賣力氣？又不是要去參軍。”

“這還不懂？想更耐唄！”監控員說著鄙的話，控制室裏的其他人聽了也都聲氣笑起來，“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Omega長得真是好看啊，也不知道最後會被誰選走。”

“總之肯定是皇室員，就是不知道能配給哪個皇子……”

在其他人眼裏，沈修雲跑來跑去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慢得像個老年人。

隻有負責爲沈修雲服務的生活機人知道，他的主人要的東西越來越奇怪了。針，線，布一直不變，隻有泥沙，從開始的細紗，變砂，再到之後變爲度更高的礦砂，重金屬碎沙……

沈修雲一直在跑。

沈修雲的速度未變。

但是，捆縛在他上，胳膊上，還有雙之上的負重，卻一直在不斷增加，而且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除下。

他如今就帶著這些對一個Alpha來說可能都有點吃力的負重，每天神如常地上課，吃飯，接Omega特有的訓練。

甚至耐訓練課程中，在服藥模擬發期的時候，在一個Omega能最爲虛弱的時候，他上的那些沙袋，都沒有摘下來哪怕半分鍾。

上的皮被磨破皮，然後結痂，長好以後再次磨破，反反複複。可是因爲Omega質的關系，他的皮卻毫不會起繭留疤，依然易傷。

每天晚上回到宿舍，沈修雲將沙袋拿下，下被汗和浸的，用水沖洗幹淨磨出的，眉頭都不皺一下地撕掉磨破外掀的薄皮，然後面無表地在將沙袋一一束好。

隨著相時間越來越久，彼此之間越來越悉，A班的人都知道沈修雲有兩個習慣。

一個是穿服總是捂得很嚴實，哪怕天氣再熱，也從頭到腳不一點。還有一個，就是他不喜歡被人，當然也會有人故意找茬想去他撞他一下，卻都被他無一例外地靈巧躲過。從進基地第一天開始，至今沒有人能近他一米以。

“哼，真想看看那小子發以後會變什麼模樣，看他還能不能這樣清高。”食堂裏，一個想要挑釁卻未能功的貴族年冷哼道，看著那個黑頭發的背影，眼中流出毫不掩飾的嫉妒和厭惡。

“費南，你就那麼嫉妒修雲嗎，每次挑釁都黴頭，還不長教訓？”旁邊目睹過費南挑釁全過程的一個人說，他正是當時在列車上和沈修雲說話的那個戴灰帽子的男孩，名伊凡，也是A班的人。

“低賤的平民，你覺得那個和你一樣低賤的人，到底哪一點值得我嫉妒。他的純統嗎？別開玩笑了，一個統純度如此高的平民Omega……讓我們祈禱，以後他不會被人搶來搶去，最後變破爛貨扔進軍支營裏去！”費南充滿惡意地說，那一頭紅的頭發是帝國某世家的標志，這個世家是大皇子凱撒倫的支持者，如今凱撒倫皇子掌管帝國人數最多的使命兵團，所以費南的家族也頗重用。而且據說費南早就已經被定給凱撒倫皇子了，凱撒倫皇子曾許諾費南的家族，一旦他順利繼承皇位，就會封費南爲皇後。

皇家的脈都是最優異的，爲了能不斷繁衍出更爲優秀的後代，鞏固皇室的統治，一般皇室的Alpha都不會隻有一個Omega，他們永遠都會想辦法將統最純淨的Omega據爲己有。即使爲了皇帝的結合者，Omega也很難獲得名分，因此可以說，凱撒倫許給費南家的承諾，是非常有重量的。所以費南在基地裏，行爲非常跋扈，氣焰甚至高過了帝國軍總司令的孫米菲小姐，看沈修雲也特別不順眼。

伊凡聽費南罵自己和沈修雲是低賤的平民，本來就已經非常憤怒，再聽他詛咒平民Omega的惡毒話語，更是怒火中燒，上去就要揍費南，卻被旁邊的朋友攔下。

“伊凡，那個家夥不好惹，爲了你自己，還是不要生事。”朋友小聲規勸。

伊凡眸一暗，最後卻咬了牙生生忍住。他的朋友說的沒錯，如果得罪了權貴，被惡意安排到風評不好的Alpha那裏，他絕對沒有好下場。

這種命運不由自己掌控的覺非常不好，伊凡死死握著拳頭，卻隻能一聲不響轉離開，任憑費南在背後輕蔑地嗤笑。

他隻是個出低微的Omega，連爲自己說話的權利都沒有，又有什麼資格替別人抱不平呢？

伊凡心裏憋悶，離開食堂，卻見沈修雲正站在廣場正中央，定定地看著遠城圍牆的某個地方。

此時正值傍晚，殷紅如的夕正緩慢降下地平線，日暉映在沈修雲上，將他原本瘦高的影，在地面上拉得更爲修長。他略長的黑頭發，在微風的浮中輕輕飛揚，也染上了一抹金紅。他靜靜仰起頭看著遠方，好像在眺那可而不可即的自由。

這圍牆之間，沐浴在中的冷漠而孤寂的背影，此時此刻，映在他後矚目者們的眼睛裏。

他在幹什麼？

像伊凡一樣從一開始就對沈修雲興趣的人不在數，他們總是會忍不住默默關注他，看他經常像現在這樣在基地的某個角落忽然駐足停下，不聲不響地靜立片刻，然後低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他究竟在幹什麼？

很多人心裏都有這個疑問，但如今沒有人敢輕易與這個統純淨度近100%的Omega搭話，因爲這個人眼中，有一種他們說不出的冷淡，每次與這雙眼睛對上，都會不自心底生出一種寒意，讓人而卻步，不敢近前。

然而，這個年上的確存在某種吸引力，正慢慢地影響著基地裏的一部分人，讓他們從心底生出一種，向他靠近，向他聚攏。

這是一種不同于被Alpha信息素影響的上的，而是仿佛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正在他們心中慢慢滋生，慢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