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致遙遠母星（1）

凌一這時候恰好從走廊路過，以他超出正常人許多倍的聽力，自然把林斯與瑟斯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著門框脆生生喊了一句：“林斯是壞人！”

林斯似笑非笑轉看著他，心想，這小東西的膽子似乎越來越大了。

凌一最害怕林斯這個表，一溜煙兒跑了。

對接過程十分順利，只是第六區損壞程度太高，外殼也破破爛爛，和艦十分格格不。

艙門打開，鄭舒快步走了進來，與林斯擁抱了一下：“歡迎回來。”

林斯道：“七級損毀，你接下來大概會很忙。”

“你們沒事就好，其他人員……”鄭舒掃過幾個小年輕，數了數人數，“全員回歸，真是奇跡。”

林斯神有那麼一瞬的不自然：“……其實還多了一個。”

鄭舒：“嗯？”

“97號艙裏的小傢伙醒了，”林斯按了按眉心，“獲得了強變異，什麼都不記得，很麻煩，暫時還不適合移軍方，我要去向史約斯索要養權。”

話音剛落 ，鄭舒背後傳來一陣尖聲。

“林！”金髮助手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他，“上帝保佑！”

抱完了林斯，又看向凌一。

“我的小可，小靈，”著迷地看著凌一，“你竟然醒來了，我們當初用任何方法刺激你都不能醒來。”

凌一看著眼前這個熱過頭的人，有點兒僵。

“我去接航行日誌，”林斯將資料整理好，對助手說，“碧迪，你帶他去做全測試。”

“好的，”碧迪拉起凌一的手，“小可，跟我來。”

凌一對他們太陌生了，即使心裏十分不待見，也不得不將目投向唯一悉的林斯。

林斯了他的頭髮：“聽的話，做完測試我去接你。”

每個實驗在實驗功後都要做一系列繁多而詳細的評測，從敏銳度、強度到神經反應速度，乃至神經元數量這種尋常檢測本不會涉及的資料。

其中的很多測試都要用到作難度極高的儀，這不是林斯的領域，而是助手碧迪的專長，所以之前一直沒有進行。

接流程多而繁瑣，之後還要向掌管資統籌的第二區上報損失，申請新的實驗儀、工、材料。另外林斯還要面對同僚們關於死裏逃生的許多祝賀，等他把事做完，凌一也被碧迪從測試室帶出來了。

小東西眼眶泛著委屈的紅，看見林斯，扁了扁。

“紮我……”

——這會兒倒不再記仇，知道誰才是家長了，而測試確實需要許多放探頭的環節，在飛船上時的跟那個相比簡直是小打小鬧。

他使勁瞅著林斯，見林斯的表並不兇，甚至還往自己這裏走了幾步，淚珠立刻就掉下來了，掙了碧迪的手，撲進林斯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

小孩的管還發育得不太好，一哭就一一地打哭嗝：“你……你把我、給、給壞人……”

林斯哭笑不得，手一下一下順著這小東西的脊背，生怕他一下子不過氣來，把自己過去。

碧迪憐地看著他：“非常乖的小傢伙。”

但是隨即卻換了鄭重的表，把檢測結果傳給林斯：“林，很驚人的結果，遠遠超出了想像，軍方會為此瘋狂。”

林斯腕上的通訊“嘀”一聲，立投影出檢測結果，一頁一頁自上。

縱使之前已經有了準備，還是有一些資料超出了林斯的預期。

“有一些資料是空白，他的細胞形態已經改變了，我們的機無法檢測，”碧迪道，“林，你想像過人類的極限嗎？如果我們能把這種變異複製下來——”

“很難，”林斯道，“他的變異幾乎是在一瞬間完，然後出現了強烈的適應反應，我們沒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完改造。”

——對DNA的改造是在針尖上戴著鐐銬跳舞，一旦基因鏈不正常斷裂，蛋白質的合便會暫停——假如關鍵酶供不應求，細胞只能迅速死亡。

“如果保留關鍵序列……”林斯眉頭微蹙，“但是首先要讓軍方通過limitless三期計畫。”

“這是黑創造出的藝品，”碧迪看著凌一，讚歎道，“可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天使。”

而小天使還在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碧迪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心理年齡大概是多？我等下可以去阿德萊德那裏請他看一看。”

“不用了，”林斯拍了拍凌一的背，“他的基因到現在都還沒有停止變化，心智也每天都在增長。”

“軍方一定會通過第三期計畫的，我們從這次意外的變異看到了很多希。”

“他們不會。”林斯語氣平淡。

他把凌一從自己懷里弄出來：“我離開一會兒。”

凌一拼命搖頭，聲音斷斷續續：“我……我害怕。”

林斯挑了挑眉：“聽見我們在說什麼了嗎？”

凌一點頭。

“你比較特別，”林斯抬起他的下，面無表：“假如你拒絕被紮，那我只好解剖你了。”

小東西嚇得連眼淚都忘了掉。

“只有最缺乏經驗的家長才會這樣恐嚇孩子，”碧迪笑著搖頭，“來，小寶貝，我帶你去吃些東西，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

凌一被碧迪拉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林斯留在原地，仍然在看著檢測資料。

凌一有著難以想像的機能，但是他自己並不知道，也不會使用，只有在剛醒那一段神智全失的時間用了出來。

他需要非常專業的訓練，但不能完全給軍方，軍方只能把他當做人型武，培養怪，而第六區也需要對他的變異進行更深的研究……

林斯點了通訊的發送選項，介面上彈出提示：“第三區史約斯元帥已接收”。他又點了幾下，關閉通訊，向通往第三區的虹橋走去。

林斯來到第三區核心的最高指揮，叩了兩下門，聽到裏面傳來沉穩有力的聲音：“進來。”

聲音的主人，史約斯——這位帥時年五十七歲，有著堅的鐵灰的短髮和鬍鬚，獷深刻的五，魁梧的材。此時，他正穿著一黑軍裝，坐在寬大的書桌後，翻看那些資料。

他抬起灰藍的眼睛：“我很高興你能回來，但如果你仍然堅持那個愚蠢的實驗計畫，我建議你立刻離開。”

“我一直有個疑，元帥，”林斯慢條斯理道，“是什麼讓你一直對‘limitless’懷有見？”

“並不是我有見，”史約斯元帥用食指的關節叩了叩桌子，“我希你投於一些對我們有切實作用的項目，比如第一區的倫迪斯力場，第五區的西亞系統和生神經元機械。林斯，我也有疑，你為什麼不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方面？”

“我們現在仍然對目的星球一無所知，只從理論上認為它可以居住，甚至不知道那裏有沒有原住民，”林斯道，“其他區可以創造許多武，可以研發避難所的材料，而第六區對核反應和機械一無所知，我們只能加強人類本。”

林斯看著史約斯元帥的眼睛：“那裏的環境可能很難讓人生存，也可能存在我們的免疫系統無法應對的病毒。退一萬步來說，第五區的高殺傷武，使用難度也非常巨大，普通士兵本無法讓它發揮最佳效果。雖然我不在，但第二批實驗應該已經在軍方服役了許多天，我不相信您沒有看到他們的優勢。”

“我承認他們的優秀，但是你必須停下！”史約斯元帥的語氣明顯加重了：“其他的科研區都是為我們的科技文明添磚加瓦，但是你，你已經越過了倫理！”

他指著凌一的檢測資料：“你告訴我，他還能算是人類嗎？”

“比起limitless，我其實更願意研究病毒，但是很憾，元帥早已止我接一切與病毒有關的專案，”他一字一句道，“你並不是拒絕人類基因進步，也不是頑固不化，你只是不信任我，你總是懷疑我在暗地裏策劃叛變，試圖組建變異人軍團，或者施放病毒——元帥，你可能太多慮了。我只是個醫生。”

“一個曾經用核銃指著飛船總控臺的醫生嗎？”元帥譏諷地笑了笑：“需不需要我把一百多年前的錄影重播一遍？”

“但是我最後放下了它，選擇被冷凍，”林斯道，“我仍然認為我是一個合格的醫生，即使躺在手臺上的是我的仇人，我也不會故意把手刀落在他的肚子裏。”

他接著道：“我可以不要第三期計畫的許可書，但我要這個孩子的養權。”

“他太危險了。”元帥道。

“他一點都不危險。”

“我把養權從軍方移到你手裏，然後你再接著研究他的，用他的基因做藍本，悄悄進行你的第三期計畫嗎？”元帥的語氣裏抑著怒意。

“我至可以把他養一個人，而軍方只會把他培養殺人機。”

“恕我不能信任你，你會將對遠航者的仇恨灌輸給他，而他的破壞力太強。”

“我為什麼會仇恨遠航者？”林斯傾靠近元帥，一字一頓道：“元帥，你難道忘記了自己做下的事嗎？”

“注意你的措辭，林博士。”史約斯元帥將他的手按在了桌上的黑手槍上。

匆匆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有人推開了辦公室門：“我說過多次，你們兩個不允許在我不在的況下單獨見面！”

來者是陳夫人，在飛船上的許可權和史約斯元帥等同，的頭髮略微凌，顯然是匆忙趕來，在看到兩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後，聲音薄怒：“上次也是這樣，你們兩個能不能收斂哪怕一點兒脾氣？”

林斯站直：“元帥對我有見。”

元帥道：“我最大的錯誤就是在五年前允許解凍他。”

即使是最有涵養的陳夫人也忍無可忍：“我希你們化解對彼此的誤會和見，心平氣和地談。”

“我試過，”林斯聳聳肩，“我已經不再希元帥能給我第三期實驗的許可，只想要一個未年變異的養權排遣沒有項目的寂寞，但元帥仍然認為我圖謀不軌。”

“夠了，”陳夫人搖搖頭，“史約斯，這件事的許可權給我，讓我來決定，林斯，你把資料發過來。”

“謝謝夫人，”林斯打開通訊，首先跳出來的是碧迪的資訊“好的。”，而上一條是他給碧迪的消息：“告訴陳夫人我去了第三區。”

他輕輕挑了一下角，把資料發給陳夫人，然後道：“我先離開了，夫人，我沒有辦法在有元帥的空氣裏久待。”

陳夫人無奈地點了點頭。

林斯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發現凌一已經鑽進了被子裏。

——這些天來小東西一直住在他的房間，由西亞陪著，而林斯在其他的房間，但現在原本第六區的人員都回到了自己該在的位置，沒有空房間可以給林斯。

凌一看見他進來，把自己整個埋進被子裏，滾到床的一邊，

林斯掀開被子。

凌一接著往下。

林斯並不打算和他捉迷藏，在一旁坐下，開始理第六區其他事務。

過了一會兒，凌一自己悄悄從被子裏出腦袋來，好奇地看他。

林斯覺得這小東西有趣，就沒有管他，想看看他接下來會做什麼。

凌一看了好一會兒，終於開口小聲道：“碧迪說，林斯回來陪我睡覺。”

——原來剛才是在給自己讓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