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致遙遠母星（2）

凌一的變異還沒有完全型，依然在緩慢發生變化，因此他的睡眠時間非常長，林斯去了床上沒多久，他就忍不住打瞌睡，最後徹底睡過去了。

——睡著的時候，起先是遠遠在床的另一側，後來了，滾到林斯邊，腦袋靠在他前。

林斯的通訊傳來輕微震。

“林，我看過了資料，必須確認一些別的資訊。”

是陳夫人的短訊。

與充滿侵略的史約斯元帥不同，陳夫人是學者，一位睿智、沉靜、善良的數學家，這不代表缺男剛強的力量，反而意味著的決策更加慎重而使人信服。

林斯回復：“好的，夫人。”

“你是因為他的份才決定養嗎？”

——“實驗由系統隨機取，我見到資料的時候，他已經被進行了預理。設置系統篩選實驗的時候，沒有設定年齡下限，是我的失誤。不論凌一是誰，我都會選擇養他到年。”

“好的。”

這條簡短的消息後，林斯等待著下文，但陳夫人遲遲沒有發來新的資訊，直到大約三分鐘後，通訊螢幕才重新浮起，顯示出一行字。

“林斯，你和元帥衝突不斷。今年是遠航者離開母星的第一百三十七年，你還活在痛苦中嗎？”

——“如果元帥不再針對我，我會愉快很多。”他的回復有避重就輕之嫌。

“我希得到真正的回答。”陳夫人顯然察覺了。

林斯沉默了一會兒，回道：“是。”

陳夫人也沉默了一分鐘才接著發送：“你獲得了他年之前的監護權，我希一個年輕的小生命能給你帶來不一樣的會。”

——“謝謝。”

對話結束，林斯關閉通訊，也關上了房間的照明燈。

一片黑暗中，他久久沒有闔上眼睛，邊只有凌一輕輕的呼吸聲。

凌一在做夢。

他抬頭往上看，發現頭頂上的景他從沒有見過，和天花板不一樣，很高，很厚，是灰，他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陌生的詞。

天空。

他站在一個高大圓形的東西前面，有個人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寶貝，爸爸和媽媽今天不能來接你了。”

凌一看不清的臉，但聲音很好聽。

他努力想去看清，卻在那一瞬間醒了。

“搬磚啦——起來搬磚啦。”有人在走廊上拖長了聲音喊。

雖然已經離開了地球，但飛船上仍然沿用二十四小時制，每天六點結束睡眠，開始工作。

凌一睜開眼睛，發現林斯並不在邊。

他著眼睛，喊了一聲：“林斯……”

林斯在房間的另一邊，聽到聲音後走過來，站在床邊道：“會穿服麼？”

西亞昨天被第五區回收進行升級，暫時不能照顧凌一的起居。

凌一點點頭。

碧迪昨天已經準備好了適合凌一尺寸的，科學持續進步，紉與紡織已經消失了，的製造是通過一種類3D列印的技，只需要輸模型就可以迅速型。

凌一扣好紐扣，發現還剩一棕帶，不知道該怎麼用，只好抬頭看了看林斯。

林斯把帶子從他手中出，繞過領，在前面打了一個蝴蝶結。

他手指修長，系蝴蝶結的作流暢且優，凌一覺得很奇妙——原來林斯的手不只會用針紮自己，還能做這種事。

林斯系好，又拉開，淡淡道：“會了嗎。”

凌一剛剛的記憶力全部集中在林斯的手上，完全沒有任何印象，用帶子兩邊瞎繞了幾下，接著抬頭看林斯。

小臉很漂亮，加上漉漉的黑眼睛，很像小貓。

林斯：“……”

他把凌一系的死結打開，接著又示範了一遍，小東西才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打好領結，穿好了服，接著踩上棕的短靴，碧迪準備的這一偏向復古的風格，讓凌一看起來像很久遠的時代裏，地球上的莊園小爺。

林斯打開今天待辦的事列表。

他需要解散“limitless”第二期實驗組，把人員分流安排到其他專案，然後有和第五區的合作項目，最後還要帶凌一去第三區報導。

監護權給了他沒錯，但史約斯元帥要求對他和凌一都進行嚴的監控，而且小傢伙需要瞭解、學會使用自己的，在這方面，軍方顯然比第六區專業得多。

林斯打算先帶凌一悉一下飛船的環境，然後帶他去第三區。

他展開飛船的立圖，凌一好奇地看著。

第一區是數學與理科研區，陳夫人在這裏，第一區的核心是一個巨大的宇宙模擬，由一千五百臺超級智腦聯合運算，模擬飛船周邊數千年的宇宙環境，“遠航者”據此制定航路。第二區主管能源與資的統籌，同時還是總引擎所在區域。

第三區屬於軍方，擁有許多小型飛船和登陸艦，經常進行艙外作業。

第四區已被拋離，第五區最大，是鄭舒主管的的機械工業區，專案涉及許多領域。第七區已被拋離。

第八區是電子資料庫，有著儲量最為巨大的主機，存放著“遠航者”離開地球之前能夠錄的所有知識、資訊。

“第九區不要去，裏面是冷凍。”林斯道。

他看見凌一似懂非懂的目，用小傢伙能聽懂的語言補充了一句：“有很多人在第九區睡覺，不要去打擾他們。”

凌一點頭。

之後，林斯取出了新的通訊，通訊看起來只是一個平常的銀手環，林斯把它扣在凌一的手腕上，對他道：“我不在的時候，如果遇到了自己不能解決的事，用這個聯繫碧迪，碧迪不能解決的時候，聯繫昨天看到的鄭舒，對它喊名字就可以了。”

他頓了一會兒道：“在飛船上，你首先相信我，其次相信鄭舒。”

凌一接著點頭。

把必要的事代完，林斯便準備帶凌一去第三區。

當他們正要打開門的那一刻，林斯的通訊瘋狂震起來。

不是短消息，而是直接呼。

林斯接通，立投影上出現了陳夫人的臉，神凝重，語速極快：“林斯，立刻放下你手頭的事，第一區核聚變實驗事故，七級中子污染。”

林斯簡短地答了一聲：“好。”隨後切斷與陳夫人的通訊，對通訊道：“開啟全區廣播。”

零點五秒後全區通訊強制接通。

“第六區全員。”他的聲音是一貫的冷淡平和，但是誰都能聽出事態的嚴重。

“第一區發七級中子污染，開啟核污染第三預案，準備基因治療設備。”

他看向凌一，道：“抱歉，我要離開第六區。”

他手了凌一的腦袋：“等我回來。”

事發急，他一開門就迎上了也是匆匆趕來的碧迪。

“林，”道，“小飛船已經就位了，我們馬上趕過去。”

房間的門在凌一面前關上，他看看閉上的門，又看看空的房間，垂下眼睛，扁了扁，要哭不哭的樣子，最後踢掉靴子，又回床上蜷著了。

也睡不著覺，他只能煩躁地在床上滾來滾去，心想，那個林斯，不是拿針紮自己，就是一次一次把自己扔下，果然還是世界上最可恨的人。

脖子有些勒，他原本想一把扯下來，但是又想到了林斯打這個結的場景，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放下了手。

**

“遠航者”之所以在TN-III小行星懸停那麼長的時間，就是因為第一區要進行一項至關重要的聚變實驗。

由於實驗的危險係數過高，第一區早已離主，選擇在深空遠進行實驗——現在看來，這是一個明智的決策。

解決核污染留是第一區和第五區的任務，而第六區的職責只有一個——救人。

中子流穿過人時的輻傷害巨大，不僅直接傷害組織，引發衰竭，還會損傷基因鏈，產生傳效應——這正是林斯的領域。

於是，林斯從黑歸來，只好好休息了一個晚上，又投了無休無止的連續工作中——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修復被輻人的基因鏈，扭轉損傷，這個實驗的相關人員全都是英中的英，哪怕失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

搶救過後，全部傷者被轉移到第六區。

第一個傷者整整兩天后才睜開了眼睛，恰巧，是這個實驗的第二負責人。

“蘭伯特先生，我很憾的告訴你，假如你繼續進行這樣的危險實驗，我將告知陳夫人，停你的項目。”林斯拿著這位先生的指標報告，面無表道：“歡迎醒來，下面讓我告知你你的各項損傷……”

“林，聽我說，林！”這位先生緒很激，但是林斯只是推了一下眼鏡，並不理睬他虛弱的呼喊。

“你的中樞神經到了一些……”

“不不不，林，我非常激你把我救了回來，但你一定要聽我說——”

“而你的眼晶況更加複雜……”

“林！”

林斯終於停下來，道：“你現在的狀況並不適合大聲說話。”

“不，林，”蘭伯特先生的眼睛裏有一種灼熱的神采，“你知道嗎，我們功了！”

“核聚變？”

“不僅僅是聚變，我們徹底顛覆了傳統的聚變方式，遠航者再也不用為了獲取聚變的原材料穿梭在星系之間，浪費我們寶貴的航行時間了！——我們實現了終極聚變，只需要氫作原料！這和恒星部的反應一模一樣！氫——宇宙中哪里沒有它呢？”

蘭伯特激得面泛紅，在病床上手舞足蹈：“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林斯定定看著他：“無限能源。”

“沒錯！”蘭伯特先生激得錘了錘床板，然後笑得非常熱烈，向前出手。

林斯難得淡淡笑了一下，上前和他擊了掌。

“我們的航行再也不用能源約束，可以向目的星球全速前進。”蘭伯特緒十分激，但片刻後又奇異地低落了下來：“我多麼希我們背後的地球能看到這些，倖存的孩子們的掙扎鬥，我們的母星……”

林斯著舷窗外的浩瀚星海：“會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 蘭伯特先生：高興，高興，高興。

凌一：氣哭，氣哭，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