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四行詩（5）

凌一冷不防被刮了一下鼻子，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繼續往林斯懷裏紮，把整個臉都埋在他前，手臂環住他的腰。

林斯回抱住他，有一下沒一下著他的黑髮。

小東西的保暖功能比得上任何一種有的小，抱一會兒，整個人都被他暖熱了。

因為離得太近，幾乎是在了一起，林斯能清晰地到凌一撲通撲通的心跳。

那是一種年輕的、鮮活的、蓬的生命，像是春天的第一朵花開之後瘋狂舒展、生長的青草與枝條，小，但是有力。

——而你既保護他，同時也被他保護。

埋了好一會兒，大概是到有點悶，凌一終於抬起臉來。

他問：“林斯，你今天做了什麼呀？”

林斯看著他的眼睛，似笑非笑：“研究你的。”

凌一一下子警覺起來——林斯果然還是惦記著自己的！

他一骨碌翻了個，要和林斯劃清界限。

林斯低低笑了一聲，氣音進凌一耳朵裏，讓他整個人敏地了。

他繼續往遠離林斯的地方蠕，要保護自己的——已經被林斯走好幾管了，再就要沒有了！

林斯從背後撈住他的肩膀。

“夠用，不了。”林斯道。

凌一這才轉過來，漂亮的杏核眼瞪了他一下。

這時候，林斯的計時“嘀”了一聲，午睡時間結束了。

凌一眼睛：“那你下午要做什麼呀？”

“要去第五區和鄭哥做一個生材料的項目。”

“有什麼用？”

“我們要去的行星上氧氣很，沒有植的行星都不會有很多氧氣，生沒有辦法在那裏生活。”林斯給凌一穿上外套，扣好紐扣，繼續道，“但是我們可以做一個半圓形的保護罩，把基地蓋住。那種材料是保護罩的組部分，能夠向裏面聚集氧氣，排出我們不需要的氣，有的時候，還可以產生很多我們需要的東西。”

凌一點點頭：“我們什麼時候到行星呢？”

“已經進亞空間了，十天后到。所以專案很張，我這幾天都會很忙。”

林斯說著，把白襯衫的紐扣扣到最上，袖口挽起一些，除了右手腕上的銀手環，沒有一點別的裝飾，面無表的時候，整個人顯得極端冷淡。

凌一歪頭打量著他。

林斯問：“訓練完了？”

凌一點點頭：“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第五區嗎？”

“可以，”林斯淡淡道，“你的課程正好已經準備好了，去那裏學。”

凌一不曉得課程是什麼，但是並沒有想起來去問，上西亞，蹦蹦跳跳跟著林斯去了第五區。

這個項目的實驗區中心是一個寬闊的開放式生產間，一側是結構非常複雜的大型反應釜，中央的明管中有淡綠的正在沸騰，反應釜連接著高溫型和中試裝置，另一邊是各種各樣、使人眼花繚的測試儀。

大大小小的屏上顯示著許多實驗資料，都在被嚴監控著。

林斯帶著凌一走過生產間上方的旋梯，進一條銀白的走廊，用虹刷開一間掛著“穹頂”門牌的房間。

裏面又是別有天，還有小走廊和房間，擺放著許多凌一不認識的設備。

最後進了一個房間，鄭舒在裏面。

林斯自己的實驗室和房間都有種神經病一樣的有序，而鄭舒的偏向隨意，稍微有些生活的氣息。

桌子上的燒杯裏種著凌一非常眼的貓草。

鄭舒看見他打量貓草，笑了笑：“林斯房間裏沒有嗎？”

凌一：“……”

自從被他□□又種回去，那一杯貓草就迅速的死掉了，現在燒杯裏只有禿禿的土壤。

林斯了他的頭髮，對鄭舒道：“沒養好，死了。”

“這麼容易養活的東西都能死掉？”鄭舒失笑，“你是不是澆錯水了？”

凌一非常愧。

好在他們都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各自準備開始手頭上的工作。

凌一坐在林斯旁邊的桌上，戴上耳機，在西亞的指導下學習林斯給他準備的課程。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是比較上心的，四則運算也非常簡單，學得差不多之後就開始走神，往一旁的林斯看去。

林斯似有所覺地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這種表很危險，一般都代表著林斯要捉弄他了。

凌一扁了扁，繼續乖乖學習。

“小孩子的注意力是有限的，”鄭舒道：“凌凌，無聊的話可以看櫃子裏的書。”

凌一抬眼看一旁的書櫃，發現了一些紙質的書籍——這在連紙張都近乎消失的飛船上是十分罕見的。

不過有林斯在一邊，他還是非常聽話的——一直在看屏上的課程。

過了大概一個小時，鄭舒的手環響了，一段短訊走了他和林斯。

小東西沒有人看管，又學了一會兒，便無聊起來，決定去翻鄭舒的藏書。

書櫃裏大多是十分古老的詩歌與小說，厚重的書脊因為經歷了太多的時也顯得十分破舊。

凌一的腦海中並沒有關於這些書籍的記憶，他目掃過書櫃上下，最後注意到了書櫃最右邊一個沒有放好，書脊稍微向外傾了一點兒的深紅皮書上。

他踮踮腳，把那本書拿了下來。

是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

這是一種格律優的抒詩，誠然，它在藝上的就十分高超，但對於凌一來說未免會因為缺乏故事而顯得無聊。

他看過第一頁之後就開始往後翻，並打算把這本書放回去，換一個更有意思一些的來看。

就在小東西那得可憐的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他手下的那一頁上出現了並非印刷的字母。

秀麗拔的字跡一下子吸引了凌一的目。

在詩篇的右側，空白的紙張上，有人寫下了這樣一行字：“我們終於起航了，我不能想像，我都做了什麼，我們都做了什麼。”

好奇促使凌一接著往下翻，果然，翻過幾頁後，字跡又出現了：“無辜的亡魂出現在我夢中，如果他們的鮮還在，一定會染紅遠航者的甲板。”

繼續往下翻，這次隔得比較久：“我染了病毒，謝上帝，我不必在良心的掙扎中茍延殘了，我是有罪之人，我本該死去。”

凌一怔了怔，有點兒害怕，他正想合上書，下一頁卻出現了他最悉的人的名字。

“我看見林斯了，林斯在船上，他不該在的，他不該在的！”

從字跡第一次出現開始，就在逐漸變得狂，在這一頁，那種恐懼和狂達到了頂峰，筆尖甚至刺破了紙張。

凌一的心被這樣一行字抓了起來，急迫地想翻到下一頁有字跡的地方。

但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凌一直覺他不能讓林斯知道他看了這些東西。

他又想起了今天中午林斯被自己搖醒後的眼睛。

很黑，很空。

一定和筆記裏的東西有關係，雖然他還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他合上書，將它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深紅的書籍悄無聲息沒在書櫃的最深，凌一打開屏接著上數學課，心想，一定要把那本書上的筆記讀完。

可惜的是，這一下午小東西都沒有再找到林斯和鄭舒都不在房間的時機，只好下次找機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