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迷航（5）

凌一被林斯教了這麼久，對代碼是知道一些的，他能看出唐寧用的是一種非常古老而且複雜的語言，這種語言已經很有人去學了。

但是，不管科技的進步將程式語言簡化到了哪種地步，都不能改變一個事實——越是簡明易懂的語言，對機控制力越弱，所以唐寧用這種語言是有理由的，並非自找麻煩。

而凌一也始終覺得很悉，從作，到屏上滾的代碼，代碼背後的介面。

他一定見過與唐寧相似的人，不是在飛船上。

上校說，他一定過很專業的格鬥訓練，而且有軍隊的風格，又是誰教給了自己？

他越是長大，就越想知道自己的往事，但記憶卻向來一片空白。

唐寧邊敲代碼，邊問他：“這次住幾天？”

“要幫你們試骨骼。”

唐寧“嗯”了一聲。

凌一和唐寧的關係不錯，他們年齡相差不太大，只有五歲，而且都是在飛船上長大的，唐寧是唯一一個不會像長輩一樣喊他“小寶貝”“小可”的人——當然，這和他的格也有很大關係。

凌一看著那些躍的代碼，問唐寧：“還有人和你用一樣的語言嗎？”

“很，”唐寧頭也不抬，“它的效率有點低。”

“那你為什麼一直用呢？”

“我在地球上的時候也不用這個，後來我見識到了用它寫的一個很優的系統，”唐寧敲擊鍵盤的速度略有放慢，“就是遠航者最開始搭載的那個系統，就‘遠航者’，那時候第一區還沒有發明倫迪斯力場，我們進亞空間的時候要全休眠，但是飛船上的各種維生設備都需要正常運轉，還有很多航行問題……對能源的要求也很高，沒有人駕駛，都是那套系統在自主作飛船。雖然我寫了西亞，但是軍方還是在用它，像是我們的許可權等級和核心資料庫這些東西，現在也是它在支持。”

凌一有點意外，因為唐寧在眾人眼裏被傳奇化的很厲害，而在唐寧的話裏，那個編寫初代程式的人比他自己還要厲害。

“他在飛船上嗎？”

“好像不在，”唐寧道，“他是我這一行裏一個很傳奇的人。”

“他什麼？”

“凌寧，是亞裔，”唐寧道，“我是因為崇拜他，才取了和他一樣的中文名字。”

說完，又慢半拍似的“唔”了一聲：“你的名字裏好像也有個字和他一樣。”

毫無預兆地，凌一發覺自己的心臟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並且越來越快。

他記得，第一區出現核事故的時候，那位蘭伯特先生也提起過這個人，還說……

說零和一組合起來，是他為自己的兒子想的名字。

他問：“這個姓氏很常見嗎？”

“我不知道，沒研究過你們的姓氏，你等我寫個程式抓取一下。”唐寧調出了另一個作介面，邊敲鍵盤邊道：“你對他有興趣的話，可以問林斯，他們很。”

“很？”

“應該很，林斯的導師是葉瑟琳博士，和凌先生是夫妻關係。”唐寧的程式寫得很快，運行也同樣不慢，這一會兒已經出了結果，他對凌一道：“你們這個姓氏很見。”

凌一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這個姓氏非常見，而且這個做凌寧的人，說過要給自己兒子取名凌一。

他的妻子是林斯的導師。

葉瑟琳——這個名字他也聽過。

那段林斯的採訪視頻上，記者開頭的第一句話就是“這裏是威爾金斯實驗室，由葉瑟琳博士創建。”

葉瑟琳博士創建的實驗室，發言人卻是林斯，所以唐寧說的是真的。

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樣，那他和林斯，會不會在之前也認識？

凌一得到了這麼大的信息量，一時有些怔住了。

唐寧：“你怎麼了？”

凌一在他旁坐下，平復了一下自己翻騰的思緒，說：“……他可能和我有緣關係。”

“他是軍方的人，我在地球上的時候年紀還很小，接不到，不太瞭解他的家庭。”唐寧面無表：“我覺得不太可能，如果他是你的親人，那林斯早就會告訴你了。”

凌一想了想，林斯確實從來沒提過關於他世的事，自己問的時候，他也只是說，在設定程式隨機取實驗的時候，沒有設定年齡下限，等到發現一個未年的孩子了實驗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進行了預理，沒有辦法挽回了，只能繼續實驗下去——然後，可能是因為孩子的並不適合實驗，也可能是哪里出了差錯，自己一直沒有蘇醒，直到在黑輻下變異。

所以他一直覺得，林斯和他的過去是沒有關係的。

但是，他真的——

真的覺得，唐寧口中的那個人，會和自己有關係。

這種覺，就像是在訓練場裏，腦海中的一弦被突然撥了一下，他就知道是林斯來了。

唐寧側過臉來，看見了他怔怔出神的表，聲音放緩了一點，道：“我可以黑進資料庫去查，但是它的防護太嚴，會花很長時間。”

凌一覺得黑進資料庫這種行為有點不好，但是它的力實在太大。

“謝謝你……”他道，“你還知道別的嗎？關於凌先生和林斯的。”

“我離開地球的時候才十四歲，誰都不認識，”唐寧思考了一會，回答他：“然後就是冷凍，才和他們起來。”

——這就是說，其他的事，唐寧也不知道。

凌一問：“那你知道柏林病毒嗎？”

“知道，”唐寧道，“林斯和葉瑟琳博士研究這個，我從冷凍裏醒來之後聽說後來病毒又變異了，最後還是沒能研究出方法。”

凌一點點頭：“好像是這樣。”

唐寧皺了皺眉：“你為什麼不問林斯？”

“我……”凌一想了想，垂下了眼睛：“林斯應該有很不愉快的事，如果我去問，他會難過，所以我不問他。”

他很想知道過去的事沒錯，尤其是現在，林斯很可能在離開地球之前就認得自己，也許他們相互認識，他真的很想知道，比想要知道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誰還要想，心裏像是有爪子在撓。但是……如果林斯會因為這個難過的話，他還是不要問了。

林斯不告訴自己，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而且，他現在拼命地希，自己和讓林斯不對勁的那件往事不要有一丁點兒關係，最好……最好就像現在這樣，他們非常親，林斯對他很好，他對林斯也很好，只要待在一起就會很開心。

唐寧聽了他的回答，也沒評價什麼，只是語氣很平淡地道：“飛船上很多人都有，我沒興趣。”

薇薇安這時候從一邊探出頭來，語氣很活潑：“唐寧只對鍵盤和鄭舒興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