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停泊既無意義（1）

林斯回房了。

凌一自己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說話。

林斯也躺過來的時候，手去抱他的一條胳膊。

林斯把手覆上去，輕輕拍了拍。

凌一垂下了眼。

林斯知道，自己剛才的樣子又讓凌一害怕了，需要安一下。

他想了想，道：“你的母親葉瑟琳，是我的老師。”

凌一怔了怔，抬臉看他。

“葉瑟琳是很溫的人，我跟了七年，沒有見發過一次脾氣。和陳夫人有點像，但是更和一些。”林斯手刮了刮凌一的鼻子：“和你不太一樣。”

林斯提起葉瑟琳，眼神也漸漸和下來，甚至有一眷，不再是平日裏冷淡無的模樣——他現在有點像那段視頻裏的樣子了。

凌一哼了一聲。

林斯繼續道：“我也見過你的父親，他的工作質和唐寧差不多，但是是軍方的人，也是元帥的好友。他的名字你應該已經聽說過……但是凌先生的保級別比較高，很和葉瑟琳生活在一起，你大部分時間是在跟著他。”

自己父親的事蹟與為人，凌一已經在唐寧那裏聽到過了。

而他也已經知道，他們都留在了地球上，與千上萬的人類同胞一起，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奇怪的是，此時此刻，他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既沒有悲傷，也沒有喜悅，只是像得知了一個久已存在的事實那樣，輕輕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又問：“那我為什麼會在飛船上呢？我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他在這裏長大，自然有意無意知道了許多資訊，比如，遠航者起航的時候，那些擁有船票的人，如果是軍人，便是特殊部隊裏的絕對英，如果是科研者——不是天才中的天才，便是泰斗中的泰斗，他們還能帶上一兩個自己的研究中不可或缺的學生和助手。

如果這兩類都不是，那就是在政治和經濟中翻雲覆雨的權貴，他們為“遠航者”的建造提供了巨額資金和原料、技的支持。

凌一覺得自己顯然這三者都不是。

他看著林斯，歪了歪頭：“是我爸爸把船票給了我嗎？”

林斯看著天花板，許久才道：“原則上，船票不能轉讓，我在設置系統篩選實驗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會有你這樣的孩子出現在冷凍中，這件事的原因恐怕只有元帥知道。”

林斯說的有道理，因為他知道林斯的格，林斯是一個幾乎不可能出現失誤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不知道冷凍中有未年的孩子，絕對不可能忘記設置年齡下限。

他問：“那我們之前認識嗎？”

“葉瑟琳經常和我提起你，大概也經常向你提起我，所以我們相互知道，但是沒有見過面。”

凌一“啊”了一聲，似乎很可惜，然後又開心了起來，道：“那我們現在見面了！”

林斯笑了笑：“其實……”

凌一豎起耳朵，卻沒有聽見下文。

“林斯！”他有點氣。

林斯手把他攬了過來：“睡覺。”

凌一隻來得及最後看了他一眼，腦袋就被按在了林斯前。

短暫的一瞥中，那一刻的林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個不可磨滅的剪影。

他從來沒有見林斯這樣笑過。

雖然帶著一點悲傷，卻無比的溫，像是舷窗外遙遠的、淡淡的星輝落進了他眼睛裏。

而他靠著林斯的膛，清晰地到他一下下平穩的心跳，鼻端嗅著林斯上淺淺的、還未完全散去的木香的後調，忽然到心臟在腔裏狠狠跳了幾下。

“林斯……”他有點不由自主地念出了林斯的名字。

“嗯？”

“沒事……”他聲音低了下去。

很久以後，直到林斯以為他已經睡著了，才忽然又聽到他說話。

“林斯，葉瑟琳是什麼樣子的？”

“很。”

“比碧迪和斯維娜加在一起都嗎？”

“不一樣。”林斯道：“葉瑟琳比們弱一些，很溫，也很堅定。”

林斯停了下來，組織著語言，雖然看不見他的神，但凌一知道，此時的林斯一定是微微笑著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就像教堂裏掛著的聖母畫像，你會不由自主地跟隨，我們都很，就是孩子對母親的那種。”林斯緩緩道：“有一次被碎玻片割破了手，我的師妹——蘇汀，看見傷口，甚至哭了出來。”

凌一接著問的長相，的發，眼……

林斯回答著，記憶中的那個人的影像在他腦海中緩緩浮現、清晰。

一種安寧的麗從的靈魂中出來，似乎從未被磨損過。

葉瑟琳的上有一種彷彿來自廣袤海洋的魅力，就像故鄉那顆蔚藍的行星一樣，一刻不停地呼喚遊子歸來。

隔壁實驗室曾經開玩笑說，你們以葉瑟琳博士為中心，幾乎可以形一個宗教組織了。

當然，葉瑟琳的學就和的人格一樣無可指摘，他們並不是什麼宗教組織，而這位開玩笑者本也非常敬葉瑟琳，並無一點譏諷的意味。

他向凌一描述著他的母親，直到小傢伙沉沉睡去。

雖然已經接近年了，但凌一還像小時候那樣睡，小貓一樣。

這說明他的仍然在長，需要長時間的睡眠來滿足各項需求。

林斯蹙了蹙眉，想起了一個比較嚴肅的事。

……快要年了啊，這三年來，就沒有一些生理上的問題要問？

於是，第二天早上，凌一醒來的時候，發現林斯已經穿戴整齊，把座椅弄到了床邊，坐在上面，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自己。

凌一：“……”

林斯見他醒了，撥開了他的被子，傾下來，一隻手按住了凌一的肩膀。

凌一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放棄了抵抗，在床上躺平，像是五花大綁等待解剖的小白鼠。

林斯面無表，另一隻沒有按住他肩膀的手往上移，在頭髮中，打了幾個圈，往下，在耳廓輕輕了幾下。

那是一種非常有技的，若即若離，像是羽尖兒。

凌一覺有些，掙了幾下，但都被林斯按住了。

然後是面頰，下頜……最後，林斯的手指停在他的脖子一側，停下了作。

凌一睜大眼睛看著他。

然後看見林斯的頭低下來，與自己靠的越來越近。

最後，林斯在他耳邊輕輕吹了一下氣。

這一下就像一個開關，之前所有被過的地方似乎都有一條敏的神經通往裏面，強烈的刺激嗡地一下在大腦皮層炸開，凌一整個人都了，呼吸急促了許多，意識出現短暫的空白。

但林斯的意圖顯然不在這裏，他把被子全部掀開，把凌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確認凌一上並沒有出現應有的生理反應之後，林斯蹙了蹙眉。

他道：“收拾好，跟我去實驗室。”

在這種語境下，“跟我去實驗室”，絕對不是去陪他做實驗的意思，而是林斯又想往自己上針了。

凌一把被子搶回來，迅速把自己埋進去，跟林斯隔開：“你又要做什麼呀！”

“檢測一下你的激素水準，然後我們去第九區，我要找一個合適的人選來代替碧迪。”林斯站回地面上，面無表地回答。

這時候，有人來敲門，林斯離開了里間。

凌一這才蠕了一下，從被子下出眼睛來。

他看見床對面的穿鏡裏，自己整個人都了，還有點不過氣來。

他想著剛才那個樣子向自己靠近的林斯，平時能蔓延到很遠的地方的聽覺忽然就失靈了，耳朵裏只有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