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停泊既無意義（4）

五架骨骼擺在大廳的中央，通黑，它們有三米高，充滿了機械的力量，由及其強韌的高能材料製，能夠適應種種複雜的地形和勘測環境。

但是不論外部的環境如何和平，第三區都不會完全放棄“戰鬥力”這一選項，因此，骨骼上也搭載了許多武和推進裝置，絕對是單兵能力的一次飛躍。

因為神經元晶片的技尚未，這一批骨骼採用的接人的方式是在人的各個中樞位置探針。

第五區的幾個人走到骨骼前面，大多是是機械師，負責關節設計和力系統，他們看著這五架骨骼，像是在打量藝品。

“我被冷凍了一百年，再醒來之後，咱們竟然能掌握這麼這麼高端的技了，”其中一位機械師嘖嘖讚歎，“在地球上的時候，它還只是一個科幻概念——就像那些米花電影裏一樣。”

“科技的進步是指數增長的，我們這一代正是發的時候，而且飛船上的科研環境太好了，”另一位和他談論起了這個問題，“所以現在我們都可以當鋼鐵俠了。”

“我看，你是當不了超級英雄的，”他的同僚嘲笑他：“只有經過'limitless'改造的試驗的神經反速度才能發揮骨骼的作用，我們都太遲緩了。”

剛才那一位聳了聳肩：“那我也去找林博士改造一下好了。”

“那你可以請老大跟林博士說一聲。”

他們興致地談著，而口中的“老大”正好走過來。

鄭舒正在和人語音通訊。

“夫人，專案預算已經提兩年了，我認為應該不存在材料短缺的問題。”他措辭依然有禮，只是語氣不太溫和。

那邊說了一會兒，鄭舒接著道：“近期也沒有採集計畫？雖然可能有些冒犯，但是，夫人，這是第二區的重大失誤，第三區，第五區和第六區花費了那麼多的力在骨骼項目上，您卻告訴我，材料不夠，不能大批量製造？”

幾個機械師彼此對視一眼，都到況有些不對。

鄭舒聽了一會兒通訊那端的話，接著道：“我們現在還不會批量製造，第六區正在進行神經元晶片的專案，在那個項目完之前，我希您能批給我們相應的材料。”

“第一區？他們怎麼會用到大量的生蛋白金屬？”

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鄭舒最後說了幾句客氣的場面話後，切斷了通訊。

他看著自己的幾個下屬，皺了一下眉，語氣有些沉：“項目有麻煩了，第二區堅持現在整個飛船都在資源缺的況下，尤其是高能材料。”

“那要怎麼辦？”機械師道：“不可以開採嗎？”

他的同僚沒好氣道：“這顆星球上只有鐵，連二氧化矽都很見，你想讓我們的骨骼變鐵時代的盔甲嗎？”

鄭舒道：“我先告知一下林斯，第二區表示原本給晶片專案的預算也要削減。”

他撥通了通訊，但是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接聽。

撥打到第二遍的時候，那一邊才傳來了林斯的聲音。

“鄭哥。”通訊那端淡淡道。

“你怎麼了？”鄭舒聽出了他語氣的些許不自然。

“沒什麼，”林斯道，“有什麼事嗎？”

“我剛才接到第二區的通知，各項材料都在缺，骨骼的批量製造有些困難，而且生蛋白金屬被第一區申請走了大部分，晶片也會影響。”

“第一區在做什麼？”

“第二區說是第一區有一個高能理專案的許可權等級被重新評估了，從S 直接升到了3S，可以越過我們的預算申請材料。”

“稍等，我和陳夫人涉一下。”林斯道，“我已經向第九區申請解凍了蘇汀，不論怎麼樣都會把專案做下去。”

“你師妹？”鄭舒用了一個疑問句，但他並不是要問這個：“……你還好嗎？”

“還好，”林斯道，“我昨晚告訴了凌一他的母親是葉瑟琳。”

“他也該知道了，”鄭舒道，“即使你不告訴他，孩子也總是會追究自己的世。”

“然後今天帶凌一做了一項檢查，順路帶他去了第九區。”林斯的聲音很平緩，“我很和們涉，並不知道們……”

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而鄭舒轉離開了大廳，來到僻靜無人的地方，耐心等待他的下文。

林斯最後沒有接著說那句話，而是道：“他應該已經知道了。”

“凌一嗎？”鄭舒道，“林斯，你應該記得你剛醒來的那段時間，我和你說過一次，那本不是你的錯，你得學會原諒自己。”

“我讓凌一去看蘇汀了，”林斯道，“我那時候有點失控，現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

“病毒事故只是意外，林斯，”鄭舒的聲音沉了下來，“和你毫無關係。”

“如果那天我給葉瑟琳發了通訊，葉瑟琳就不會來我的實驗室道別，”林斯道，“我一直在想……”

走廊上一塊凸起的監視攔住了冷白的燈，他站在那裏，一半在燈下，一半在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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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第九區。

蘇汀臉蒼白，像是在拼命回憶。

“你是最早被冷凍的那一批，當然不知道起航前飛船上發生了什麼，飛船上現在的絕大多數人也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人道，“病毒在飛船上發了。”

蘇汀道：“為什麼會有病毒？我們的篩選那麼嚴格，每個人都經過了隔離期。”

“一切可能都能被排除，”人聳肩，“除了一個，葉瑟琳去了威爾金斯實驗室，與最心的學生告別。”

“實驗室的控制是最高級別！”蘇汀搖頭。

“的確，實驗室的防護措施那麼完，但是只要林斯想，他什麼做不到呢？”人冷笑道：“飛船上發病毒，而他掌握著最有效的對抗病毒的方式，不論再怎麼假惺惺地拒絕，遠航者都會為他敞開大門。”

“可他本不需要，”蘇汀反駁，“遠航者一開始就邀請了他，他主拒絕了！”

人聲音尖銳：“那自然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怎樣對付病毒，你們一走，他就能把疫苗拿出來，為整個地球的救世主，可惜的是，病毒忽然四次變異了，完全沒有可能消滅，他當然會改變主意，採取一些手段，把第三代的病毒放在葉瑟琳上，使葉瑟琳被染，而其他沒有冷凍的人也被染，從而重新拿到一張——”

“林斯不是這樣的人。”凌一蹙起了漂亮的眉：“他是個醫生。”

醫生，是只會救人，不會傷害人的。

蘇汀也搖了搖頭：“師兄……”

但是更大的悲傷擊潰了，使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葉瑟琳……病毒……”目渙散，整個人都發著抖。

凌一知道有多葉瑟琳，他聽林斯說過——蘇汀僅僅看見葉瑟琳手上劃了一道口子，就會哭出來。

當然也知道染病毒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原本歡欣地等待重新見到葉瑟琳，卻忽然得知葉瑟琳已經不再這個人世了，而且是那種、難以想像的死法。

會有多痛苦？

可是……

葉瑟琳，難道林斯就不嗎？

凌一知道，林斯提起葉瑟琳的時候，眼神有多麼的溫和，溫和得近乎溫。

所以，不論那個人的話是多麼的無懈可擊，他都不能相信。

因為無論如何，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一個人的為人也無法掩飾。

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從本能上是相信林斯的，林斯是他有限的記憶裏最重要的那個人，他不能因為一個人的一面之詞，去相信一些很殘忍的事。

所以……此時此刻，他對這個停間的所有人的心，都不能同，對於葉瑟琳的死，也仍然是那種奇異的陌生。

他只知道，這種讓蘇汀崩潰的痛苦，一定也折磨過林斯，並且很可能現在正在折磨著林斯。

他也只想像林斯擁抱自己一樣去擁抱林斯，最起碼，讓他在這種痛苦中，能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