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去龍巖星那天，戎玉特意沒把黏皮糖帶上。

他要去吸球去了，可不能讓這個小家伙發現，否則非要跟他吵架不可。

戎玉出于心虛，給它準備了充足的甜水兒，把小東西撐得直打嗝兒，拿小手直拍肚皮，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等上了機甲，戎玉的心思就被即將到來的季禮……和球給填滿了。

結果就是季禮一進機甲準備室，就瞧見戎玉坐在他那灰撲撲的機甲肩頭，隔著老遠沖他揮手。

“季禮，”戎玉笑瞇瞇地說，“快來快來。”

準備室里空，四周卻停靠機甲無數，每一個里面都包裹著一雙熾熱八卦的眼睛，和不斷發送信息的腦。

季禮面無表，心知這一天過去，不知道又要跑出多荒謬絕倫的話來。

可他竟沒有生出一半毫的不快來。

戎玉的個頭不矮，可坐在冷的金屬大塊頭肩上，又顯得清勁靈活。

他的制服總是敞開著的，襯衫一半兒都跑在子外頭，兒也胡挽著，出一小節白皙清瘦的腳踝，吊在半空一下一下地晃。

等季禮走到面前，戎玉拍了拍自己屁下的機甲：“兄弟，我怎麼教你的。”

那灰撲撲的大塊頭就俯下來，單膝跪地，沖著季禮出了手。

像是虔誠的騎士，示意季禮踩在他手心兒上。

唯一不大協調的是，騎士的肩上還坐著一個笑嘻嘻的壞小子。

“你平時就這麼進機甲？”季禮仿佛在嫌棄這個浮夸又傻乎乎的設計。

“沒啊，”戎玉笑，“專門兒給你設計的。”

多適合他。

季禮沒說話，默不作聲地站在機甲的手心兒。

機甲抬手至駕駛艙的位置，像是行了一個變了形的騎士禮。

——如果機甲是人類，那就是心臟的位置。

季禮被這莫名的念頭弄了心緒，忍不住又胡思想。

戎玉靈活地從機甲的肩上跳了下來，也跟著鉆進了駕駛艙。

接著就是一個虎撲食，沒站穩，先把季禮按在了座椅上。

戎玉的聲音熱切又喑啞。

他說：“球呢？”

季禮：“……”

一團白球從季禮的后領口里鉆了出來，乖巧又好奇地注視著他，跳了跳：“啾啾？”

戎玉抱起球，就滾到了一邊。

季禮瞇起了眼睛，氣低了好幾個度。

有種把戎玉給拖回來的沖。

等他惱火了。

戎玉又扭過頭來，眼睛亮晶晶，抱著球給他獻寶：“你過沒有？”

“我沒興趣。”季禮平靜地說。

“季禮，”戎玉又拉他的袖，像是亟待分地小朋友，“你一下試試！”

季禮才出手，不不愿地了一下。

……也就還好。

忍不住又來了兩下。

球對戎玉和季禮是兩個態度，被戎玉一，就啾啾地跳，不不愿地抖，可對季禮，就要乖順得多。

戎玉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一直不小歡迎，每次這些小，都像是要霸道總裁強制似的。

所以就格外羨慕季禮這些招小寵喜歡的家伙。

“著是不是很舒服！”戎玉笑瞇瞇地把球來去，球在他手里“啾啾”地喚，撲騰著想回到季禮的邊，被一雙無鐵手給捉了回去。

又拿臉蹭了蹭。

“嗯。”季禮微微撇過頭去。

這人栗的碎發看起來比球好多了。

冷不防聽見通訊里老師的聲音：“現在開始點名，同學們做好準備，啟機甲，我們還有半小時出發……”

戎玉就把絨絨地一團，塞進了季禮懷里：“到時間了，我啟機甲，你幫我抱一會兒。”

季禮不不愿地用雙手按住了蹦蹦跳的球。

然后就猝不及防的，被一雙手了頭發。

顯然，戎玉先下手為強了。

“謝謝。”戎玉在他耳邊兒的聲音，還帶著一點笑意，“太可了。”

小爺猝不及防愣了愣，從耳畔到了心尖兒，撇過頭去，不敢再看他，把球抱得更了，嚇得小球“啾啾”地喚。

戎玉眨了眨眼睛，剛才的低氣，一下就消失了。

所以季禮是不喜歡被人忽略？

戎玉好像發現了一個大，角不自覺揚起笑來，連回應老師點名的聲音，都帶了一得意：“我到了。季禮？嗯，也到了。”

他這邊兒聲音剛一出去，季禮就收到安以烈的一條信息：【……你還好嗎？】

【沒、沒發生什麼吧？】

季禮眼疾手快地把消息給刪除了。

機甲的駕駛艙本是為單人戰斗設計的，幾乎只留下了一個駕駛座的位置，但戎玉卻是把駕駛艙輕度改裝了一下，留了兩個并排的座椅。

這其實讓季禮有些驚訝。

“我改裝的還行嗎？”戎玉言語間帶著一點兒笑意，“其實楊西洲給我出了個主意，他讓我開機甲，拿手托著你。”

想想季禮被機甲手托著到飛的樣子，他莫名覺得有點可。

季禮暗自給楊西洲記了一筆，垂眸著球，“你會改機甲？”

“這能改嗎？”戎玉眼睛亮閃閃的，“小灰灰整個機甲都是我自己攢的。”

“……”季禮的學霸腦子出現了一瞬間的卡殼，“小灰灰？”

機甲置AI系統云淡風輕地回答：“正是在下。”

機甲都有主人起的名字沒錯。

但誰也沒想到，戎玉管自己的機甲小灰灰。

就像黏皮糖當初沒想到自己會黏皮糖一樣。

表妹開學前還送了戎玉一本《起名的藝》，顯然被這家伙扔在角落蒙塵了。

戎玉倒還記得季禮那個威風凜凜的海神機甲：“你機甲什麼？”

季禮答：“廠家命名的，波塞冬K09。”

戎玉：“你都沒給他單獨起名嗎？他會很委屈的。”

季禮：……

他覺得戎玉的機甲遠比自己的機甲要委屈。

“而且波塞冬好普通，”戎玉替他的機甲打抱不平，“還不如麗爾呢。”

季禮有些困：“為什麼是麗爾？”

戎玉若無其事地盯著屏幕：“因為是公主啊。”

這話就像沒有回答一樣。

只有戎玉自己知道，他想起自己給黏皮糖買的那個人魚城堡了。

不止很合適黏皮糖，跟季禮似乎也很搭。

要是能把季禮也小了，養到城堡里……

戎玉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幻想有些過于夸張，趁著季禮沒有繼續問下去，戎玉飛快轉移了話題：“是藍星舊歷的話，你聽過麼？”

是讀到過的。

他還不至于沒有年到這個地步。

“沒有。”季禮又說了一個謊。

戎玉按了一下屏幕：“小灰灰，講給他聽。”

于是機甲AI開始復述：“下面為你播放，《海的兒》，撰寫于藍星歷1837年，作者名為安徒生……”

季禮抿了抿，無聲無息地看了戎玉一眼。

戎玉眨了眨眼睛，補充了一句：“駕駛機甲不能講故事。”

季禮撇過頭去，語氣輕藐：“誰要你講了？”

戎玉沒忍住笑，翹起了角。

……你啊。

第14章

放在兩個月前，戎玉怎麼也想不到，季禮會坐在他的機甲里，抱著一個白的小團子，神冷淡，跟他一起聽人魚的話。

莫名的可。

戎玉駕駛機甲升到半空，躍遷之門在學校演習場的后方，幾十架機甲騰空而起，戎玉不不慢地墜在尾端。

“斷牙也來了？”戎玉看了一眼前方有點眼的機甲，“好幾天沒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