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機甲，像是被養在巨大囚籠里的鋼鐵野。

耳機里播放著的，永遠是不存在的故事。

于是他真的被養了野。

直到某一天，某一個人，推開門，呵斥他的時候。

他將那人一拳打倒在地，仿佛一頭野一般，一口咬在了他的頸脈。

登時流如注。

他嘗到了滿口的腥，笑了起來，眼睛是熠熠發的金——

“戎玉。”

他聽到了帶著薄怒的低喝。

隨之而來的，是洶涌的神力，強行侵了他的大腦，支配了他的一切。

戎玉睜開眼睛時，他正以及其曖昧的姿態，坐在季禮的上，野一樣的姿態，俯啃咬著季禮的頸側。

——正是他上回留下咬痕的地方，被他又一次咬破了。

戎玉腦子一片混沌和迷蒙，他掙扎著想要，可肢的每一個部分，都被明藍的手地糾纏著。

它們溫地束縛著他，錮他下一步的行。

……他在做什麼？

戎玉垂眸，只瞧見了季禮脖頸上，刺眼的紅。

和那雙帶著慍怒和惱的湛藍眼睛，形了鮮明的對比。

恍惚間，一樣，出漉漉的舌尖兒，去了那一抹跡。

舌頭像一樣，又溫暖。

季禮愣住了，模糊的紅從脖頸飛到了耳垂，他惱極了，想要斥責戎玉的無禮，卻又聽見了戎玉迷蒙間的呢喃。

“求你……帶我走。”戎玉的眼睛是明亮的金，聲音卻飄忽又迷茫，“救救我。”

這話顯然被理解了另一種意思，季禮燒紅了臉，指尖兒猶豫著，陷進了戎玉蓬松的發里，聲音里竟然帶了一無可奈何的惱意：“……這是罹幻星，你之前看到的都是幻覺，你清醒一點。”

“就算你真的……”季禮不知道想象了什麼，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后來，聲如蚊蚋，“也該等清醒了，親口跟我說。”

他說不下去了。

只有那些手在胡地糾纏，與開始的束縛組織相比，近乎于親昵的磨蹭。

季禮惱恨地把神力按進了戎玉的眉心兒，聲音卻和了：“……要是不舒服，就忍一忍。”

完整的事是這樣的。

三個小時以前，斷牙的襲擊，刺激了畏火怕的球，瘋了似的上躥下跳。

而幾乎在進戰斗模式的一瞬間，季禮就被座椅彈出來的安全帶綁了個結結實實。

以至于戎玉騰不出手，季禮被綁的離不開座位。

最后惹了個天大的麻煩，兩個人眼看著球在面板上瘋狂跳舞，最后直接傳送錯誤，到達了本不應該到達的罹幻星。

罹幻星屬于礦產星球，并不適宜人類居住，因為星球上的質會對人類神產生影響，造幻覺。通常在探險之前，都需要進行神力測試，并且做好防護。

然而季禮和戎玉兩個人，是因為意外過來的，兒沒有意識，被幻覺打了一個措不及防。

季禮的神力一直都是變態級別的，所以很快從幻覺中了。

但令季禮猝不及防的是，戎玉的幻覺反而很難，而且看后期的表現，這甚至未必是因為神力，更像是因為難以擺自己的回憶。

只能依靠神力強制喚醒。

戎玉清醒過來的時候，上的手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忍不住扶著腦袋哀嘆：“……頭好疼……季禮，你就不能對我溫點兒麼？”

季禮冷道：“是你自己來。”

他已經夠溫了。

戎玉早就把幻覺后發生的事，忘得：“我來什麼了？”

他一轉頭，只瞧見季禮的領被扯的七八糟，一枚可怖的牙印兒還帶著。

“這傷都多久了，怎麼還惡化了……”戎玉嘀咕了一聲，就瞧見了季禮眼里一閃而過的慍怒，瞬間明白了什麼。聯想自己夢中的幻覺，連聲音都心虛了。

“我……咳，季禮，我不會……又咬你了吧。”

“狗咬的。”季禮冷哼了一聲，不知在生什麼氣，隨手攏了攏自己的領，想要扣上最頂端的一顆扣子。

卻發現那顆扣子，好像在跟戎玉的扭打中，落了。

一直一不茍的優等生，忽然就像是被糟蹋過的小花兒，讓戎玉尷尬疚到了極點。

本來出來的時候，氣氛還好的……

都怪斷牙那孫子！

正在教導挨罵的斷牙打了個噴嚏：？？？

戎玉為了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立刻縱起了機甲：“我這就從躍遷之門回學校，我非要揍斷牙不可……”

話音剛落。

他忽然沉默了。

躍遷之門……

在哪呢？

放眼去，滿目荒涼。

只有他孤零零一個機甲。

季禮面無表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自己在幻覺中駕駛機甲狂奔，被我攔住之后襲擊我的故事嗎？”

后頭球跟著：“啾啾啾”了一聲。

……季禮能說這麼多話，可見是真的生氣了。

戎玉盯著面板看了半晌，小聲問：“你還記得路麼？”

“不記得了。”季禮撇過頭去。

“你再想想，”戎玉還以為他在鬧脾氣，“你戰比賽的時候，再奇葩的地圖都能記住。”

不說還好，這一說，季禮更惱火了：“戰比賽的時候，也有一個人抱著我投懷送抱嗎？”

他沒有趁人之危，沒有被引，已經夠君子的了。

這屬于坐懷不的級別。

竟然還要他記地圖？

第16章

“罹幻星地理環境特殊，星際網斷聯。急信號我已經發出去了，綜合學校的效率，救援大約需要等待24小時以上。”

季禮的腦在斷網的況下，仍舊在不斷閃現新的信息——全部是他自己輸的。

甚至還有一張逐漸滿、不斷拓展的地圖。

“……好慢，我上去看看。”戎玉一邊駕駛機甲尋找方向，不耐地想要升空觀察地形，卻猛地被季禮按了中止鍵。

“罹幻星上空，致幻質濃度是地面的兩倍以上。”

“我不想再來一次。”

說著，季禮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戎玉聞言便沒了興質，蔫地趴在駕駛座上，扭頭瘋狂欺負球：“你闖大禍了知道嗎！回去就給你大卸八塊兒清蒸了！”

球嚇得啾啾，飛快地撲騰進季禮的懷里。

戎玉想去捉回來，瞧見季禮好像鬧脾氣的冷淡樣子，又暗收回了手。

季禮看著戎玉無安放的手，抿了抿角，又覺得好笑。

戎玉本就是耐不住枯燥寂寞的人，尤其是不斷地尋找方向，卻只有重復的風景。機甲里只有他和季禮兩個人，越發蠢蠢。

“要不咱倆下去吹會兒風吧，”戎玉終于忍不住，扯了扯季禮的袖，“無聊死了。”

“右邊走過了，”季禮一邊繪制地形，一邊面無表地指使他，“左轉，有一個晶石裂谷。”

明顯是不想跟他說尋路之外的事。

戎玉聲音又了一點，笑瞇瞇地忽悠他：“那我讓小灰灰再講個故事？”

“你想聽什麼？糖果屋？豌豆公主？”

季禮也不愿意理他。

戎玉干脆把機甲停下，趴在駕駛座的扶手上，拖長了音：“季——禮——你別生氣了。”

季禮面無表：“沒有生氣。”

只是不高興這個家伙攪了一池春水，轉頭自己卻忘得一干二凈。

明明是他主投懷送抱，撒的時候，已經那麼……

季禮不敢深想，一生氣的念頭，就忍不住記起他似的跟他撒，金的眼睛迷蒙又明亮，乖巧粘地替他舐傷口。